正当薄衍臣牵着沈愉的手越过最后一个围栏时,废弃工厂内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鸣笛声。
十分钟已到,工厂内的人接到他们逃跑的消息,全部开始行动起来。
胖子临走时留下了两对,人数差不多在三十左右,这群大部队搜起人来效率极快,他们很快便发现了工厂内没有二人的痕迹。
“快!留几个人在这儿,剩下的跟我去外面搜!绝不能让他们跑了,否则一旦让他们逃出去报了警,我们就彻底完蛋!”
瘦低个大声嚷嚷着鼓舞士气。
因为是深夜,工厂内的人拿着手电筒外出搜寻二人的痕迹。
十几个手电筒照耀在厂外空旷的麦田上,几乎照耀了整片天空。
“快看!他们在那!”
有眼尖的人瞬间察觉到他们的踪迹,高声喊道。
声音吸引了剩下几人的目光,,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麦田中央的二人身上。
沈愉的手被薄衍臣紧紧攥住,二人拼命地奔跑在旷野之上。
大部队一涌而下,顺着他们逃跑的方向追去。
渐渐地,身体素质跟不上的沈愉大口喘着气,脚步也慢了下来。
“我…我跑不动了…”
喘气声落入薄衍臣的耳朵里,他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向前奔跑。
终于从空旷的田野中跑进丛林,沈愉的腿脚实在没了力气,挣脱开薄衍臣的手,没有力量支撑的她跌倒在地。
“真的跑不动了。”沈愉说着,又看了眼身后,“反正他们的目标是我,你也只是个顺带的,要不然别管我了你先跑吧。”
说这句话时,沈愉一瞬不瞬地盯着薄衍臣的双眼。
那双凤眼微挑,好听如泉水般的声音从男人嘴里传出,“怎么?想让我对你产生愧疚?那不可能!要走一起走。”
沈愉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
好心当作驴肝肺。
“我真不行了,继续跟着你也是拖累。”
“你也知道你是个累赘?别废话,上来!”
话落,薄衍臣转身半跪在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
“你…”
“还不快点,是真的想死吗?”
原本沈愉好不容易对他行为产生的一丝暖意,又被薄衍臣这句毫不留情的话给击碎。
她对着男人的后背龇牙咧嘴,在薄衍臣猛然转头的瞬间回复平静。
沈愉爬上那个宽大又冰凉的臂膀,被一双强大有力的双手托着,仿佛有什么魔力一般,她只觉得十分安逸…
那队人马很快便追了过来,探照灯打在丛林深处,一览无余。
“该死的,明明刚才还在这儿,怎么不见了?”瘦低个暗骂一声,随后朝四散的兄弟们大声嚷嚷,“他们应该跑不远,给我搜!”
此时的薄衍臣和沈愉正巧就躲在他们不远处的直坡下。
因坡度较大,所以那些人暂时看不到他们。
沈愉强忍恐惧捂住嘴巴。
头顶传来一阵稀疏,鞋踩木枝的声音被格外放大。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二人的呼吸也随之一凝。
沈愉和薄衍臣双双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视线与上面的人对视,头顶的瘦高个深深看了他们一眼,空气中的气氛紧张而又冷冽。
“这里…没有。”
话落,瘦高个像是没看到他们一般冲不远处的头头喊道。
走之前,还特地将二人头顶的草盖了盖。
听着那些人的脚步渐行渐远,沈愉终于将胸腔一直憋着的那口气给吐了出来。
她被薄衍臣牵着手跨了上来,二人随即朝那些人离开的反方向跑去。
刚跑没两步路,沈愉便被地上一块儿鼓起来的东西给硌到脚摔倒在地。
“嘶。”
声音从薄衍臣的背后传来,他转头,只见沈愉面容苍白地倒在地上。
“蠢死了。”
男人恨铁不成钢地上前,将人一把捞起,这才看见她脚底的东西。
一个手电筒?
薄衍臣将东西拿在手里,轻轻向下一摁,手电筒瞬间照亮了二人面前的路。
他正诧异东西从哪来的,沈愉却在看到的瞬间脱口而出,“难道是那个瘦高个特地留给我们的?”
不管怎么说,有了手电筒,二人也不至于在黑暗中潜行。
好不容易挽着薄衍臣的胳膊二人在深山老林中找到一个山洞,刚坐在石头上,沈愉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咕嘟咕嘟。”
听到动静的薄衍臣扭头,将视线放在女人的肚子上,表情似笑非笑。
沈愉尴尬极了,她赶忙捂住肚子,仿佛这样就能阻止它发声。
“我…一天没怎么吃饭,肚子叫很正常!难道你不饿?”
她越说越理直气壮。
薄衍臣无奈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留下山洞内满脸问号的沈愉以及她身旁的手电筒。
不是吧?她肚子不过就响了几声,至于离开山洞跑开吗?
沈愉在心底将薄衍臣骂得狗血淋头。
可在抬眼时,只见在微弱的灯光照耀下面前出现一只手,手里好像有东西。
“在来的路上恰好看见有片桑葚林,正好我也渴了,刚刚就去摘了几个,我吃过了,这些是剩下的。”
将东西放在她的手中,男人假装不在意地说道。
秋日的冷风呼啸在山洞内,可沈愉的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冷意,内心正在逐渐被面前的男人捂热。
这个地方离废弃工厂不近,山洞又靠近水岸边,薄衍臣想了想,正打算摸黑去打几条小鱼回来,忽然被身后的声音牵制住了脚步。
“等等。”沈愉拿着手电筒快速上前,“我陪你一起去!”
她坚毅地说道。
薄衍臣没有拒绝,更没说话,只是在转头时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来到岸边的薄衍臣将沈愉撇在岸边,自己率先脱鞋走了下去。
“水凉,你就别下来了。”他说。
“那你呢?”沈愉急切地回问。
听到声音里带着些许情绪,薄衍臣拿着叉子的手一顿,抬头,“怎么?知道关心我了?”
叉子是他刚才利用树枝制作的,以他的力气,能瞬间将不大的小鱼扎透。
“自恋狂。”听到他的话的沈愉先是小声嘟囔一句,随即拔高声音,“我是怕你光着身子被冷水一激容易感冒,要不然…”
沈愉原本想说要不然自己就把上衣脱给他,又忽然想起她也单穿了件睡衣,里面只套了件内衣而已。
话声定格了时间。
沈愉抬眼望去,见薄衍臣正挽起胳膊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得她浑身发毛。
“你…你快点!我饿了。”沈愉一边呲牙,一边单手拿着手电筒指指点点,“快快!脚下有条鱼!”
说实话,结婚三年,薄衍臣从未见过如此的沈愉。
蛮不讲理、又带着些大小姐性子。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她。
顿了片刻,薄衍臣的心底像是想定什么,他抬手,猛地将尖锐那头朝鱼刺去。
只一瞬的功夫,叉子上便多出两个小鱼来。
“你一条,我一条。够了够了,你快上来。”
沈愉发誓,她绝对不是因为担心薄衍臣所以才催促他上岸,实在是因为一旦他被冻感冒,那么逃离大山的路将更不好走。(不是)
薄衍臣倒也没犹豫,手起插落的迅速,在沈愉说这句话的同时,叉子上又多了一条鱼。
三条不大不小的鱼,应该足够了。
回到山洞的二人迅速生起火来。
薄衍臣拿着树枝刮鱼鳞,沈愉便将桑葚拿去岸边清洗干净。
直到将鱼放在用树枝做成的烤架上烘烤,沈愉透过火光,她这才有时间盯着正在处理最后一条鱼的薄衍臣看。
这个狗男人,野外生存的本领不差嘛!
“别用你那双崇拜的眼睛看我。”说着,薄衍臣便伸出略带腥味的手挡住了她的眼。
因为薄衍臣怕,再这么看下去他会忍不住亲过去。
被‘泼了一身冷水’的沈愉自然不知他心底所想,听薄衍臣的话像是在挑刺,她转头没好气地喃喃道,“不看就不看,谁愿意看!”
气氛再次凝固,处理好最后一只鱼的薄衍臣先是去洗了个手,回来后看到一旁还在生闷气的沈愉后叹了口气,缓缓解释。
“我这一身野外生存的能力是16岁那年被迫学来的。”
薄衍臣从小便算是薄老爷子带大的,因为身上的重担太重,所以老爷子从小便十分严格的要求这个唯一的孙子。
所以在他16岁那年,老爷子为了训练薄衍臣的生存能力,特地将他扔在满是荒漠的大山里,以十天为限独自生存,期间没有人能够帮助他。
挑战成功惩罚减轻,挑战失败惩罚更重。
所以早在那些年里,他便已经具备野外生存的本领,眼下在这一片漆黑的山洞里,与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听到这儿,沈愉简直惊呆了。
如果不是当事人提及,她是万万不敢相信一向爱孙如命的薄老爷子会对薄衍臣下如此狠手。
“那你…”
就在沈愉还想问一些其他问题时,薄衍臣拿来一条刚煮好的鱼塞进了她的嘴里。
“吃饭!”
沈愉下意识地咬了一口。
不得不说,这狗男人不知用了什么魔力,竟将这没有半分调料的鱼煮得如此软烂可口。
三条鱼一口气被二人吃了个干净。
在他们吃饱喝足后,望着崎岖不平的地面,沈愉和薄衍臣便犯了难。
这一晚…要怎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