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薄衍臣分道扬镳之后,沈愉顺道又走了一段路,在法院前面的路口等待网约车的到来。
大概是脑海中想事情想得过于认真,以至于前面不知何时站了个人她也没察觉。
“沈愉。”
鼻翼间忽地传来一阵淡淡的清香,沈愉顺着声音往前看去,只见离她三步之遥,站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阳光下的影子跟随着她上前了两步,沈愉顺势后退,那双漆黑的眸子却依旧不见半点波澜。
“我们…谈谈?”此刻的楚韵眸子里塞满了真诚。
可沈愉清楚地知道,眼前楚韵所表现的一切都是假象。
她就像是山谷中的毒蛇,一旦沈愉放松警惕便会被她瞬间咬住不放。
“我想,我跟楚大小姐没什么好谈的。”
沈愉实在身心俱疲,从深山老林回来后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此时的沈愉实在没什么精力再去和这个疯女人周旋。
可楚韵偏偏不依不饶,“你确定不要和我谈谈?从前、现在以及之后…”
见沈愉对她的话不仅没有反应,反而打算扭头就走,站在她身后的楚韵最终还是憋不住了。
“难道你真的不想知道薄衍臣到底与当年那件事儿有没有关系?”
直到听见楚韵脱口而出‘薄衍臣’这个名字,惯性使然,让沈愉猛地顿住脚步。
她背对着楚韵闭了闭眼。
这些年,沈愉确实怀疑过薄衍臣纠结是否参加过当年沈氏贪污案,可她苦寻多年无果,便也默认了薄衍臣与此事无关。
现在楚韵再次提起,确实引起了沈愉内心深处的波澜。
“好,我跟你谈。”
须臾,楚韵终于听到了这句她意料之内的话。
楚韵的车就停在法院后门,是一辆粉色的宾利。
在看到车的瞬间,沈愉忽然怔住了。
这辆车是她在与薄衍臣结婚一周年时,薄衍臣特地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现在怎么会在楚韵的手中?
大概是察觉到沈愉的视线,正要迈步越上车的楚韵忽然朝沈愉扬了扬头,好像是在耀武扬威着什么。
沈愉坐上了副驾驶,车子里面的装潢果然和她之前所收到的一样。
楚韵的长甲缓缓摸过方向盘,表情似是在怀念,“你可能不知道,这辆宾利还是当初我刚满十八,考完驾照时,衍臣哥哥特地送给我的,据说全球限量仅有两台。
不过只因前年我和衍臣哥哥吵架,他一气之下说要把车子砸了卖成废铁。
他明明知道这辆宾利是我最喜欢的车,却还故意气我,我跟他冷战了数十天,最后还是他特地来找我道的歉。”
说起这件事儿时,楚韵笑了,脸上的甜蜜不假。
沈愉也跟着弯起嘴角,不过她这笑却是在讽刺自己。
楚韵像是没有察觉到沈愉异样的情绪,继续回忆,“当时我还问过衍臣哥哥这辆车子的下落,他只说随手丢了,没想到衍臣哥哥竟然是骗我的,这辆车竟然一直停放在你们婚房别墅的地下车库。”
什么?他们二人的婚房,薄衍臣竟也带楚韵去过了…
在得知这一消息的沈愉眸子里飘过的错愕。
没来得及收回,便被透过前镜观望的楚韵一览无余。
话落,车子恰好停在红绿灯的路口,楚韵摁了摁挂车键,好整以暇地盯着她。
“沈愉,谢谢你帮我保管车子了呢。”
对面的沈愉快速敛好神色,她双拳紧握,强忍着胸口的怒意,没接楚韵的话。
呵,原来她自以为的周年礼物,不过是薄衍臣在生楚韵的气时,将自己当作垃圾桶一般,扔掉了有关楚韵的东西。
而自己不仅无知,还将楚韵的东西奉若至宝。
须臾过后,沈愉强忍镇定扬起了个不算难看的嘴角,“薄总难得这样深情。”
看得出沈愉是在强撑,楚韵在收回目光时眸子里闪过一丝嘲讽。
驾车拉着沈愉一路往东,二人来到一家位于海城海边的静吧。
下了车,楚韵将钥匙丢给门口保安,带着沈愉径直往里走。
楚韵这么轻车熟路的绕道里面,只怕是这里的常客。
可她从小在京都长大,怎么总觉得楚韵对海城的一切都这么熟悉?
沈愉藏起心中的疑惑没有问出。
门口候着两个服务生,进了包间,经理一直在里面静候二人的到来。
在见到楚韵后,经理快步上前,二人不知说了什么,屋内的服务员陆续离去,只留下他们二人。
四人方桌的包间陷入寂静,沈愉与楚韵对立而坐。
难得的是,楚韵竟然起身,绕了方桌半圈儿,来到沈愉的身边。
她拿起桌子上的红酒,率先为沈愉添上一杯,递到了她的手里。
“姐姐,还记得你与衍臣哥哥结婚后的第二天,他…”
心中隐隐作痛,实在不想继续听二人的甜蜜故事的沈愉说完这句话,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冰凉的红酒从喉咙里划下,丝丝凉意迫使沈愉清醒过来。
她将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停!我没时间和你在这儿回忆往昔。
楚大小姐有什么话,麻烦现在就说清楚。”
沈愉的态度让一旁楚韵上扬的嘴角渐渐冷了下来。
“沈愉,你不会天真到,认为一个男人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恰好出现,这就是天降神缘吧?”
楚韵的这句话看上去什么都没说,可实际什么都说了。
她的意思很清楚,薄衍臣确实参与了当年之事,并且早有谋划。
沈愉的表情似是在意料之中,又像是在意料之外。
楚韵乘胜追击,“可衍臣哥哥的心底始终觉得你与此事无关,帮你偿还沈家欠债也不过是因为对你的怜悯。
而你呢,利用这一丝怜悯一直纠缠着他不放!”
铿锵有力的话音落地,仿佛带着些许回音,以至于包间内许久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沈愉的脸上有一丝破碎的美感,她眼眶含泪,勾唇自嘲一笑,“呵呵,怜悯?”
她轻拭眼角泪水,“楚韵,你自诩薄衍臣对你情深,可现在对这张结婚证恋恋不忘的,恐怕不是我吧?
沈愉的话意有所指。
那一刻,楚韵愣了。
下一秒,更加肆虐的嫉妒从她的心底横生。
红酒杯被瞬间捏碎,献血染红了楚韵的手和衣服,可她就像是没有察觉似的低笑。
“姐姐!”
忽然,楚韵那双带着玻璃残渣的手紧握住了沈愉的胳膊。
沈愉猝不及防的被人强行拽了过去。
玻璃残渣被楚韵用力揉入她的胳膊以及手里,沈愉的第一反应便是挣脱。
就在此时,包间外似乎传来一阵脚步的声音,包间的门也有要被打开的意思。
然而下一秒,薄衍臣推门而入,而他走进来的第一眼,便是看到了刚才那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