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灵儿愣在原地，一脸呆滞，百思不得其解时。
对面那个沐云舟看着她。
眼神中含着一丢丢微妙的嫌弃。
该怎么形容好呢？
如果这会儿燕灵儿脑子足够清醒，她一定会说这是看傻子的眼神。
但她刚刚才差点被乞丐糟蹋。
现在正好处于极度惊慌的状态，也无心研究沐云舟的微表情。
一边发抖，一边哆嗦着问:“你、你是人是鬼？为什么要救我？还有那个……”
说着，燕灵儿吞了吞口水，接着移动视线。
目光惊恐的看着离她不足半寸远的脑袋问:“那个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沐云舟杀了沐云舟？
眼前的画面刺激的过了头，让燕灵儿一时间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就在燕灵儿惶恐不安时，眼前一暗，一道阴影落了下来。
沐云舟提着脑袋，站在她面前晃了晃。
笑眯眯的问：“你说这个？”
随着脑袋悬在上方，好似有什么东西掉落了下来。
燕灵儿被吓得一抖，僵着脖子点了点头。
沐云舟眼底笑意更甚。
她将手中的脑袋翻过来，扯下了傀儡脸上的面巾。
露出除了与她眉眼相似外，剩下的与苏小怜一模一样的脸。
看到那张脸时，燕灵儿一脸呆滞。
似是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挚友的脸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仇人的脸上。
见燕灵儿一脸呆滞，沐云舟翻了个白眼。
并难得好心的提醒了一下。
“傀儡术，你父亲五长老独创的法术，你总不会认不出来吧？”
直到这时，燕灵儿滞涩的大脑才终于反应过来。
傀儡术。
这是她父亲独创的法术，天梵宗内会得人其实不算多。
而在会的人之中，顾夜对傀儡术的操作最为精通。
像是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练成一条线般。
燕灵儿恍惚间竟有种茅塞顿开之感。
但身体动弹不得，让她的思维也变得呆滞。
沐云舟实在看不下去，便干脆将燕灵儿从地上拉了起来，又硬塞了一颗丹药进去。
丹药是她用一堆杂七杂八的草药胡乱炼制出来的。
沐云舟给它起名“解毒丹。”
顾名思义，不是特别严重的毒都能解。
丹药咕噜噜的滚入口腔，且表面泛着金属类的光泽。
燕灵儿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被塞了一颗硬的跟铁球似的丹药。
她眼睛睁圆，愤怒的瞪着沐云舟。
然而不等她如往常一般骂骂咧咧。
沐云舟又冷淡的道：“你最好乖乖把药咽下去，不然你身上的毒没个十天半个月可解不了。”
说着，沐云舟又望向远方。
打着哈欠漫不经心的道：“和你不同，我可是大忙人。”
“这药你爱吃不吃，反正用不了一刻钟我就要回去睡觉。”
燕灵儿内心忐忑不安。
她不愿意吃药，一是因为药太难吃，二是因为那药是沐云舟喂给她的。
三是因为她和沐云舟有仇，她怕沐云舟对自己做些什么。
但是……听到可能会昏迷十天半个月后，燕灵儿一时间也就顾不得那么多。
直接闭上眼，忍着痛苦把药往嘴里吞。
因为她知道，如果再不快点拿回身体的控制权，等沐云舟离开，那些乞丐折返回来……
那她就真的毁了。
药丸不知道是拿什么做得，苦涩到了极点。
燕灵儿一边吃一边皱眉头。
吃到最后，她的五官已经扭曲到了一种境界。
龇牙咧嘴的问：“你、你到底在药里放了什么？”
怎么会这么苦？
燕灵儿被苦得险些原地去世。
而沐云舟在这时弯着眼，冲着她微微一笑。
笑容灿烂的道：“苦吗？苦就对了，因为我往里面加了三斤的黄连，清热去火。”
实乃旅行必备佳品。
如果说燕灵儿原本还能保持淡定，强撑着风轻云淡把药往下吞的话。
那听完沐云舟的话之后，她脸色已经彻底变了。
“咳、沐云舟、我、我要杀了你……”
眼看着燕灵儿艰难的爬起来，还想着对她说狠话。
沐云舟直接用一根手指，轻飘飘的把燕灵儿按了回去。
“你还是歇一歇吧。”
沐云舟翻了个白眼，道“你当我是傻子，给你的东西是正经解药吗？”
“你吃完是能恢复不假，但会在三天内体虚无力，与凡人无异。”
燕灵儿显然是没想到自己会被自己一直看不上的人算计。
一时间睁圆了眼睛。
怒道：“你、你居然敢……”
不等燕灵儿放完狠话，沐云舟又侧过身看了她一眼。
笑眯眯的问：“居然敢怎样？”
目光对视的瞬间，燕灵儿默默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自从秘境中出来起，沐云舟就怪怪的。
不似原先在帝华身边时那般不起眼。
就像是一把被打磨锋利的刀一般，透着令人胆寒的凌厉。
甚至比她之前见过的宗主轩辕山气场还要再强一分，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燕灵儿思索着这份改变究竟由何而来时。
沐云舟开了口。
漫不经心的道：“半里之外有一队弟子正在赶来这边的路上，一炷香内不穿好衣服的话，你就要被看光了。”
燕灵儿顿时惊慌失措起来。
这边四下无人，她找不到卖衣服的店家。
情急之下，只能把地上傀儡的外袍扯下，草草为自己披上。
接着托着身上只有一件里衣的傀儡尸体，跟着沐云舟躲去了一旁的山洞。
几乎是燕灵儿前脚刚走，后脚那处便来了一队嘻嘻哈哈的别宗男弟子。
互相说了几句话后，那些男弟子盘腿而坐，开始修炼。
见那些人没发现自己，燕灵儿由衷松了口气。
接着低下头，开始检查地上的傀儡。
一开始因为离得远，加上动弹不得看不清，燕灵儿才没发现那时她眼前的沐云舟是傀儡。
不过她毕竟是五长老之女，手里有两把刷子的存在。
自幼跟着父亲修炼，燕灵儿虽不精通与修炼，却并非什么都不懂。
比如现在。
燕灵儿盯着傀儡的身体看了许久，接着握着傀儡的手，轻轻掰了一下。
伴随着清脆声音响起，傀儡就这么在她眼前化作灰烬。
虚影消失的同时，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
是一根头发，和一滴被灵力包裹的血脉。
燕灵儿接住两个东西，细细的辨认了一番。
接着侧身看着一旁吊儿郎当没个正行的沐云舟问:“这个是你的头发？”
沐云舟点了点头，语气漫不经心。
“也不知道是谁的口味那么特殊，连别人掉的头发都要捡，害得我查点背锅。”
燕灵儿没有说话。
她继续低着头，全神贯注的研究那滴血。
傀儡这玩意儿只有一根头发为媒介肯定是做不成的。
所以关键一定就在血上。
可这滴血……会是谁的呢？
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燕灵儿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长相。
“苏小怜。”
刚刚那个傀儡的模样，分明就和苏小怜有七分像。
但念头刚冒出来没多久，又被燕灵儿自己打散。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苏小怜那般在意她，将她当做至交，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又怎么可能会害她？
像是看出了燕灵儿在想什么，沐云舟当即轻笑了一声。
散漫的问：“事到如今还不愿意相信吗？就是你想的那个人。”
燕灵儿近乎本能的否认。
“你别想骗我！这世上谁都有可能害我，唯独小怜不可能！”
沐云舟有些想笑。
这段话听起来莫名的熟悉。
为什么会熟悉呢？
因为在原剧情内，燕而灵也说过这么一段话。
还是在原主提醒燕灵儿，告诉苏小怜心思不纯时，让她多加小心时。
燕灵儿为了维护苏小怜主动说的。
只是没想到，在事实摆在眼前的情况下，燕灵儿依旧如此相信苏小怜。
沐云舟一向是懒得和蠢人讲道理的。
见燕灵儿执迷不悟，她也没有多费口舌，只是淡淡的问：“你为什么这般信任苏小怜？”
燕灵儿看了她一眼，道：“你不懂，苏小怜是天梵宗内唯一真心对我的人。”
天梵宗规则森严，外门弟子不能随便见内门弟子，内门弟子不可见长老之女。
身为长老的女儿，燕灵儿在宗内的地位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这种身份也带来了许多问题。
比如说有一大堆女修前仆后继的接近燕灵儿只是为了当燕灵儿的后妈。
甚至有人真的接近燕灵儿后，便对燕灵儿私下里动辄打骂。
导致燕灵儿一直十分厌恶女修。
帝华和苏小怜的存在对燕灵儿来说却有些不一样。
帝华曾在机缘巧合下救过被虐待的燕灵儿。
而苏小怜与燕灵儿地位勉强相当，又是整个宗里唯一愿意陪她说心里话的人。
燕灵儿不想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事实。
但她不愿意相信，沐云舟不介意逼她相信。
燕灵儿自己骗自己，想就这么活在自己的梦里之时。
沐云舟抬起手，随意的扔了一个东西过去，语气讥讽。
“你说你们是好朋友？”
“那你不如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燕灵儿下意识的结果被沐云舟扔来的摄影球。
喃喃自语道:“这不是顾夜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