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皆是配角

涂山倾穿过浓浓瘴气,脚下已是一片泥泞。

当她终于赶到沼泽地时,看到的就是眼前的一幕。

只见苍霖满身是血,被捆仙索牢牢地缚住跪倒在沈望舒身旁,而沈望舒正低头看着他,一脸玩味。

沈望舒轻笑着抬手勾起苍霖的下巴,语气中满是轻蔑。

“落到这步田地,我劝你还是少做无谓的挣扎,也好少受点伤。”

苍霖抬起头,鲜血自嘴角划落,却还是冷冷斥道:“我呸,你这等心思恶毒之人,早晚会自食恶果!”

沈望舒也不生气,直接双手掐诀将捆仙索再度收紧几分,苍霖顿时闷哼一声,神色越发痛苦。她得意地笑了笑,劝道:“何必与我作对,这只会让你自讨苦吃。”

涂山倾藏在暗处目睹了这一切,不禁血气翻涌,看到苍霖浑身是伤的凄惨模样,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段上一世的回忆。

那是天心宗的一次宗门大比上,所有的天心宗弟子都聚集在演武场,为擂台上的对战的双方呐喊助威。

她还记得那日苍霖身穿一袭墨色的弟子服,他刚刚代表青玄峰赢下一场比试,是那样的英姿勃发。

而另一边,沈望舒站在一众缥缈峰弟子之间如同众星拱月一般,听到主持大比的长老召她上场,这才提着裙摆袅袅婷婷地走上了擂台。

沈望舒凭借着系统给她的灵髓丹短暂的提升了实力,一路过关斩将,击败了无数对手。

每次越级挑战胜利后,听着周围弟子们越发热烈的夸赞和惊叹声,她心中越发得意。

然而这灵髓丹虽然效力强劲,其中的一味玄冥蝶却有一股无法遮掩的奇异气味,只是寻常人没闻过这味道,即使发现了也不过以为是沈望舒身上的熏香。

苍霖身为妖族,自是对这气味十分敏感,他敏锐地发现了沈望舒身上的异常,顿时眉头紧皱。

暗地服用丹药提升修为,这种胜之不武的行为与欺骗何异?

尤其是看到沈望舒竟然还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台下一众师兄弟的夸赞,他顿时忍无可忍,当众质问道:“这位沈师妹,你何必弄虚作假?”

“依靠丹药之力取胜,就算骗得了别人,难道还骗得了自己吗?”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演武场。

周围的弟子们纷纷朝两人投来错愕的目光,沈望舒猝不及防被他戳穿此事,愣在当场。

她正要开口狡辩,就听到苍霖紧接着道:“修道本该修心,丹药终究是手段而非捷径。沈师妹,不必多说了,我言尽于此,劝你好自为之吧。”

众人一片哗然,不少弟子连连点头,显然很是认同苍霖的话。

沈望舒本来大出风头,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驳斥,顿时面色铁青,只得咬牙含恨下场。

虽然东窗事发,但是长老们一向偏爱沈望舒,即便是她在宗门大比用了不光彩的手段,也没有因此受到一丝责罚。

沈望舒却无法忍受在众人之前丢了颜面,一直怀恨在心,心里对苍霖的怨恨逐日深重。

等到她后来成为魔尊冥夜的王后,竟然还特地派出心腹属下,将苍霖废去修为掳到魔宫,彻底禁锢在自己身边。

从此,苍霖从昔日尊贵的妖族少主沦落为魔宫中最卑微的妖宠,被沈望舒用灵力锁链锁住,像是驱使一只最低贱的妖兽一般,整日里肆意羞辱折磨。

回忆起上一世七师兄的结局,涂山倾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

她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明明沈望舒的所作所为卑劣至极,为什么众人却总是轻而易举地原谅她,甚至直接对她犯下的过错视而不见?

好像无论沈望舒做了什么坏事,最后都会被人理解包容。

可在沈望舒身上,涂山倾没有发现有任何一处闪光点,值得别人如此待她。

曾经的涂山倾对此百思不得其解,但这一刻,她心中隐隐冒出一个有些荒谬的念头。

如果说他们所在的这个世界是一本书的话,那么沈望舒毫无疑问就是这本书的主角,而自己和青玄峰的师兄师姐们都只不过是书中衬托主角的配角。

“只是配角吗……”

“难道我们就注定成为她前进路上,随意踩在脚底的一个个牺牲品?”

涂山倾在心中暗暗想着,只觉得口中发涩,一阵深深的无力感自心底蔓延开来。

若这世间的一切都是以沈望舒为中心,那他们这些人,即便竭尽全力改变自己的轨迹,似乎最终还是难逃那悲惨命运的束缚。

毕竟前世今生,涂山倾都已经尝试过拆穿沈望舒那阴险狠毒的本性,却还是有那么多的人被她的伪装所迷惑,如同献祭一般前赴后继地为她赴汤蹈火。

天命所归,果真难以违逆。

涂山倾此刻心神大震,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不远处的苍霖却是奄奄一息,捆仙索几乎完全抑制了他体内灵力的运转,没有灵力疗愈,他身上的伤口一直在往下滴血。

因此苍霖虽然现在还清醒着,但已经虚弱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眼看着沈望舒从怀里取出一张瞬移符,就要把他直接绑走,涂山倾却藏身在树影掩映处,目光幽冷,迟迟没有出手相救。

“涂山倾,说到底你与七师兄不过泛泛之交,何必为他冒险?”

“你连自己的结局都不一定改得了,难道还要多管旁人的闲事吗?”

涂山倾低声喃喃,这话却不知是说给谁听,更多的像是为了说服她自己。

自修炼无情道以来,涂山倾的情感本就比常人要淡薄许多,她早已习惯了在修行和生活中克制情绪,只要能够飞升得道,又有什么是舍不下的?

何况她与苍霖如今也只是普通的同门情谊,一共相处短短几日罢了,根本谈不上交情深厚,也实在没必要为了他把自己置身险境。

思及此处,涂山倾打算就此转身离去,可腿脚却根本不听使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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