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向南直接拿出手机。
进入了【天福殡葬一条龙】的主页。
关注列表中，已经从之前的五个人，变成了十五人！
这十五人中，其中五个人，已经死了。
身下的十个人，就是刚才！
他新关注的！
楚向南眼睛死死盯着关注列表。
“不可能……不可能！”
“他不应该是无差别关注的……不可能！”
杨雪依旧拿着手机：“他是什么时候关注了这十个主播？”
“从八点四十五到九点，这十五分钟时间内！”电话那头道。
杨雪看看时间。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十六了。
“现在！第一时间！联系这十个——”杨雪已经开始下命令，但紧跟着，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她，已经被停职了。
对于大赛，她目前，已经没有了管辖权。
就在这时，坐在她对面的楚向南，突然道，“杨小姐！请你将这个命令下达！”
杨雪一愣，看着楚向南。
楚向南向她点了点头。
的确。
这种时候。
她虽然被停职，但目前对她的后续处理，公司还没有研究出结果，在最新的人事指令下达之前——哪怕她最终被开除——至少在现在。
一直担任总负责人的她，只要下达命令，大赛官方的工作人员，不可能不听从的！
但如果她不下令，那就是，眼睁睁看着这十个主播等死！
“小赵，现在！立刻安排人员，联系这十个主播！同时，第一时间和这十个主播所在地的警方联系！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总之，一定要说服他们！让他们现在立刻寻求警方庇护！”杨雪的声音很大，咖啡屋中其他座位的人都看向了这边。
但紧跟着。
一个让杨雪和楚向南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发生了。
杨雪拿着的手机那头，名叫小赵的大赛工作人员，突然开始大叫：
“啊！着火了！着火了！！”
杨雪浑身一震。
楚向南，也跟着站了起来，瞪着杨雪。
“发生了什么事？！”杨雪大叫。
电话那头，一直严密关切着这十个直播间的工作人员，大叫了起来，“杨总！！着火了！直播间着火了！主播的直播间着火了！！好多烟！！”
杨雪嘴巴张了张，她只感觉。
浑身的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
抬眼，看向楚向南。
楚向南，坐在了椅子上。
半晌，他抬手，解开了自己衬衫领口的扣子。
他感觉，闷的心慌！
火灾。
是这天晚上，工作人员正和杨雪通电话的时候，也就是九点二十分左右。
突然爆发的！
起初，是一个直播间中突然开始出现烟雾。
当时该直播间的主播在直播，直到弹幕提醒他才发现。
但紧跟着！
其他几个直播间，也都出现了烟雾！
后来，这十个直播间，全都被烟雾弥漫！
整个直播间，只有主播的求救声，拨打火警电话声，咳嗽声……
十个主播所在的直播间，竟然！
同时失火？！
这……
杨雪，一直和大赛官方那边保持着联系。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终于，不再打电话。
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双目，都已经通红。
看向坐在对面的楚向南。
楚向南，双手放在桌子上。
低着头。
紧紧握着拳头。
一言不发。
“事发地……是楚省，汉江市，一栋公寓大楼。”
杨雪口中喃喃道。
楚向南，抬眼看向杨雪，依旧不说话。
“一栋公寓大楼，目前火警正在救火，但是……火势已经蔓延上去了，这十个主播，是同一个自媒体工作室的成员……”
“工作室在十三楼，火势从楼道蔓延上来，虹吸效应，短短一分钟不到，火势就窜到了楼顶……”
“这十个人……”楚向南动了动嘴唇。
杨雪摇头，“不知道，应该是……出不来了……”
楚向南测过脸，看向外面。
良久。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就这样沉默着。
砰！
楚向南突然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这不是意外！”他说，“这是一场屠杀！！”
“我竟然……认为！他是一个游走于法律之外的——正义执行者！！”
“他，是魔鬼！！魔鬼！！”
楚向南低下了头。
双拳紧握，颤抖，骨节发白！
听到这两个字。
杨雪身上，一阵寒意。
这段时间以来。
杨雪总感觉，充其量，她只是在和一个心理变态的疯子、犯罪分子在对抗。
但直到此刻。
当“魔鬼”这两字，从楚向南口中说出之后。
她，才感觉到了，一种空前莫名的恐惧感。
楚向南低着头。
突然，他抬手。
放在了腹部位置。
腹部位置，一阵剧痛，传来。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剧痛。
抬手，使劲儿摁着剧痛的部位。
面色，瞬间苍白。
杨雪发现了楚向南的异常，“楚先生——你，怎么了？”
楚向南没说话，突然起身。
抬手，收拾好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杨小姐——感谢您抽空，和我见一面，谢谢你！”楚向南道，“这顿咖啡，我请你的。”
说完，楚向南就转身，准备离开。
“楚先生——你确定没事？”杨雪有些担心地看着楚向南。
楚向南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摆了摆手。
举步，正要走。
又一顿，微微回头，“杨小姐，这件事，我是死磕上了，接下来，如果需要的话，我可能会给您打电话，需要您为我提供一些信息。”
杨雪，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楚向南走了。
离开了咖啡店。
刚出店门，就因为那简直无法忍受的剧痛，让他整个人都靠在了门口。
他的面色，惨白。
手忙脚乱，从口袋中掏出了一瓶药。
往嘴里塞进去几颗。
这是镇痛用的。
医生说，可以让他到时候不至于那么痛苦。
是的。
胃癌，晚期。
咖啡店门口。
路过的行人，奇怪地看着这个年轻人。
楚向南吃了药。
药效很快，他终于，感觉能够站直身子了。
感觉什么东西悉悉窣窣落在了肩头。
一抬眼，才发现，下雪了。
魔都，今年的初雪。
雪。
火灾。
病痛。
这两个意象，同一时间涌入他的脑海。
这一瞬，让楚向南，想到了一个人。
四年前，在同样一个雪夜里，殉职的一个女警。
他的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