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晕落在他身上,少年仿佛回到了刚出道时的模样。
他嘴角带着难以掩盖的笑意,一双好看的眼睛在这一刻闪闪发光,似乎在讲述着世间最美好的情话。
盛卿不觉跟着暖心一笑,不得不承认,她就是喜欢这样的顾朝。
她追的星,追的光,本来就这么耀眼。
没等王艺继续催,道具摆放好后,两人迅速就位。
盛卿对于演戏上虽然有些天赋,但还是不能理解最后一场戏的意思。
剧本上只会给你密密麻麻的台词,不会告诉你该怎么演要怎么演,这个问题应该让演员自己去理解去体会,而她正是在这个问题上犯了难。
“你若死了,我便外嫁。”盛卿不知道自己在对剧本时是用什么语气说出的这句话,但话出口的下一秒就后了悔。
太生硬了。
原著中对两人的描写不算少,但也不多,从小细节刻画的很少,这点就需要演员去自己发挥。
盛卿默默在心里验算了起来。
已知,妖妃迷惑众生,一心向宣帝。
条件处于国破家亡之际,江山拱手让人,宣帝带兵杀敌。
那她说出这句话时在想什么?
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敢保证这位著名的妖妃是否真的对宣帝动了情,谁也不敢猜想妖妃能为了他做到什么地步。
留给盛卿的时间并不多,一秒一秒的时间在她的沉思中溜走,看到这一幕的顾朝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等待着她。
等盛卿回过神来,正好是王艺抬起手宣布开拍的关头。
“遥鸢。”顾朝将她唤醒。
面前那高大的身躯似乎不再年轻,他弓起身子低头端详着她,随即故作轻松的轻笑道:“朕看了你几年,还是未曾生厌。”
盛卿对上他的眼神,不自觉的跟着入了戏,一切的担心烟消云散,两人仿佛像演练了千万遍一样熟练。
她耐心的替面前的这个男人将细碎的鬓发梳理,正了正他的高帽。
“那便多看几年。”
宣帝很享受遥鸢这片刻的温情,愉悦的眯起了眼睛:“我若是死了,你便同我一起罢?”
他心情似乎比以往的时候都要好,连自谓都丢在了一旁。
这玩笑一样的话让遥鸢怔了怔,原本放在他领口上的手也因为他半退的动作僵住在半空中。
“为何会死?”她不甘心,“难不成你堂堂宣帝守不住一个破国?!”
回答她的是一个满是疲惫的微笑。
宣帝丝毫不介意她所说的话,将盛怒中的她拉入怀中:“阿鸢,输了便是输了。”
他挽起遥鸢的秀发,神情有些恍惚,猛地想起上一次给她洗发还是半月前。
两个人没有继续讨论这个话题,遥鸢不耐烦的扭开了头想要离开,被他一把抱回。
他埋进她的怀中,“阿鸢,我多久未曾替你梳妆洗发了?”
“有脸说。”遥鸢撇嘴,“半月有余!”
“那我……”再为你梳一次发吧。
宣帝的话被急促的脚步声打断,只听见门外传来那人惊慌失措的声音:“陛下,老将军被俘,军心动荡,传来密信需陛下亲自赶往边境!”
他听着门外的话,垂眸静静的看着遥鸢。
“阿鸢……”
遥鸢取下簪子,不紧不慢的打理着自己,将门外的声音无视了个彻底。
“你若是死了,我便外嫁。”
宣帝抬头,愣愣的看着她。
女人不急不躁,没有嘶声裂肺,没有痛哭流涕。
她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最残忍的一句话,却让宣帝会心一笑。
“那我便回来给你洗发。”
遥鸢答好。
这一等,便等来了宣帝战死,头颅高挂于敌军城墙之上的消息。
于是这位娇气,受尽宠爱的女人,在众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假扮难民,独自混入敌军城内。
从城墙之上一跃而下。
她笑着,眼眶通红:“这辈子便是搭给你了,哪还外嫁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