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朝云觉得躺在躺椅上,视线有点低,便从躺椅上起来,然后爬到望安楼,躺在藤椅上,仰头望的位置,恰好有片白云飘过,她无比可惜的嘀咕道:“也不知舅舅种的瓜子怎么样了,此时此景,没有瓜子,人生都不完美。”
蔷薇看着从一个地方躺倒另外一个地方的万朝云,整个人都很无奈,偶尔出门遇到曾经的姐妹,便会谈论起自家姑娘,姐妹们伺候的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熏陶得她们也懂不少。
然而,她家姑娘呢?
屋里躺会,楼上躺会。
“青欢呢。”躺着看白云飞过的万朝云在遗憾没有瓜子之余问。
蔷薇忙收敛心神,回道:“兴许是在忙,没跟上来。”
“方才说是真姐带剑出门了,你去问问,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是。”蔷薇忙下去。
楼上便只剩下万朝云和柳眉,万朝云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笔直的站在身后,眼眸都不敢随便动一下,跟在青州时判若两人,“你怎么了?”
“姑娘,元嬷嬷说了,奴婢要有个做大丫头的样子,不可再像在青州时那样了,显得咱们家没规没矩的,别人会嘲笑姑娘。”
万朝云闻言失笑,没有再说,她现在没心情管别的事,就万宋两家的婚事,都够她头大的。
不多会蔷薇上来,禀报道:“姑娘,青欢说宋姑娘往王府方向走了。”
“什么?”万朝云猛的坐起来,“往哪里去了?”
“王府方向。”蔷薇无比确定的道。
“坏了坏了,你再去看看,她拿走的那柄剑是不是我从恭王府给找的那柄。”她说着话,已起身下楼。
噔噔噔的下楼声,听得蔷薇心中毛毛的,忙小跑去问宋是真的丫头,宋是真出门不是带寒影就是带寒烟,两个大丫头必得留一个。
她找了半刻钟左右,终于找到留府的寒烟。
“可算找到你了。”蔷薇焦急道。
她焦急,连带得也吓了寒烟一跳,“怎么?可是我家姑娘出了什么事?”
“那倒不是。”蔷薇一窒。
寒烟拍拍胸脯,提起的心放下,“那是什么事让你如此着急?”
“我家姑娘想问一下,宋姑娘方才出门带的是哪柄剑?”
寒烟无语,她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呢,闻言放下正在晾的衣裳道:“我去看看。”
“好,我在这里等你。”蔷薇点头,她与寒烟也不客气。
宋是真与万朝云关系极好,也没什么矛盾,更没有利益冲突,是以两人的丫头关系也极好。
不多会,寒烟从屋里出来,顶着蔷薇焦急的眼神道:“从青州带过来的剑还在,从城外带回来的那柄不见了。”
她不知道那把剑是万朝云在王府给宋是真挑的,只以为是在城外打斗中,宋是真顺手捡的。
蔷薇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也顾不得寒烟满脸疑惑,便转身去禀报了。
万朝云得知宋是真竟然带着那把剑去了王府,吐了口浊气,一言不发,又去爬望安楼,然后整个人躺在藤椅上,望着天上飘过的云朵。
“姑娘……”蔷薇忍不住轻轻唤了声,“万姑娘可能去王府了。”
万朝云没搭理,动都没动一下,“去五味居带些新鲜食材回来,顺便带个火锅,一会是真姐回来咱们在这里吃火锅。”
“姑娘,在望安楼?”蔷薇不确定的问,望安楼这种地方,帷幔,清风,云朵,最适合抚琴吟诗作对,而她家姑娘要用来吃火锅?
“嗯,去吧。”懒懒的声音,仿佛随时都能睡去般。
然而,她今日注定要失眠,是没那么容易睡着的,她只是不想说话,想呆着。
不过,吃还是要吃的,既然人生那么多辜负,那么美食便不要辜负了,不然太亏。
蔷薇下楼吩咐青喜去五味居,刚好楼下花匠已把桂树全部成功移走,又新添了许多桃树,她正好检查树苗。
楼上的万朝云听到下头有声音,闭着双眸问:“楼下怎么了?”
柳眉往下看了一眼,道:“姑娘,是花匠们把树苗运来了,正在种呢。”
万朝云闻言爬起来,挑眉道:“我自己种。”
“姑娘您会……”吗字还没出口,万朝云已噔噔噔下了楼。
检查树苗的蔷薇突然见到自家姑娘出现,忙叫上花匠行礼,“快,见过姑娘。”
花匠立刻行礼,“见过万姑娘。”
万朝云点点头,敷衍的道:“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她一面说一面看那些树苗,七八株一米左右高的树苗,都是刚从泥地里挖出来的,树枝上的绿叶还生机勃勃,生命力丝毫未流失。
此处不大,种太多桃花难免喧宾夺主,而且将来开花,也影响睡眠。
“我自己种。”她拿了把锄头开始挖坑,那几株桂树已被挖走,坑很大,还未填,“你们把坑填了。”她不打算老坑种新树。
蔷薇吓一跳,忙小心道:“姑娘,这种粗活,让下人们做即可,您看着便好。”
万朝云不为所动,已经开始挖坑,她就是要自己种,今日开始,她就再也不喜欢桂花了,她喜欢桃花,而且自己种的,更心疼,更喜欢。
桂花可以酿酒,桃花也可以。
世面上有桂花糕,她便做桃花酥。
而且,桂树结的果子不能吃,桃子却能吃,还很好吃,为什么不喜欢?
唐寅曾作诗——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多悠闲的生活,正是她所求的。
是以,桃花,必须多种!
心中提着口气,她挥动锄头,挖得很起劲,说永远不会踏入红袖斋半步的温继佑得了消息,拉上万澈要一同来围观,然而万澈表示当年在村里什么没做过?
种棵树值得大惊小怪?
温继佑是头回见,觉得值得大惊小怪,便从红袖斋出来,直奔长喜院。
当他看到万朝云挥汗如雨,满鞋泥土,衣裳也脏兮兮的,瞬间爆笑如雷,“哈哈哈哈,花猫。”
万朝云抬起头,也不生气,脏了一道的脸咧嘴一笑,“二舅舅,一起种桃树啊。”
温继佑被她那一笑渗得打了个激灵,立刻收了笑,然后落荒而逃。
“二舅舅,一起种树啊。”身后万朝云的声音远远传来。
温继佑跑得更快了,回到红袖斋,气都顾不得喘,便对万澈道:“我觉得朝云有些不正常。”
“你才不正常。”正在给温氏写信的万澈反口便道。
“真的,真的不正常。”他都急了。
万澈放下笔,抬头,一副你再说我女儿我就跟你急的神情,“二舅哥,兮娘来信总会问你的情况,对你的终生大事很是关心,而你呢,你竟然说她女儿不正常?你有良心吗?”
“得,我什么也不说了,行吗。”温继佑无语,万朝云明明很反常,尤其是那笑容,那眼神,作为状元郎的他都找不到词来形容。
就好像,辜负与被辜负,歉疚与痛苦。
“我看你挺反常的。”万澈冷不丁道。
温继佑也不想辩驳了,提笔便开始给温氏写信,边写边好奇道:“上次送走的信,可能都还没到天极州,你又写,日日写,不嫌腻?”
“怎么会腻?给娘子写信,就算是写一辈子都不会腻。”
温继佑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就知道不该来这什么红袖斋,简直不是人能呆的地方!
老天啊,世上怎能有如此腻歪的人!
刷刷几下写完信,他弹弹袖口那不存在的尘埃,阔步出了让他差点怀疑人生的红袖斋,走着走着,三条路出现在眼前,一条是回墨韵居的,一条是往前厅的,一条通往大门,他想了想,打算出门走走。
近日,绑匪没抓到,炸公主府的人也销声匿迹了,但胡冯义总时不时提醒,让他没事别出门,在家原本想跟万澈聊聊诗词歌赋、人生理想,然而他开口闭口聊温兮,他堂妹。
无聊透了。
刚出门,便碰到宋是真在门前下马,那匹逐日别提多扎眼了,他嫉妒得整个人都快扭曲了,汗血宝马,汗血宝马啊!
“温大人出门?”宋是真下马福身行礼后,顺口问。
温继佑敛去心中翻腾的羡慕嫉妒,故作高深的道:“出门办点事。”
“步行?”宋是真看了眼,没有马车在门口等,马匹更没有。
温继佑原本想点头,但不知为何,可能是汗血宝马太珍贵了,他突然鬼使神差的道:“不知宋姑娘可愿出借宝马?”
“可以,温大人请便。”宋是真大大方方的将马鞭递给温继佑,然后心情极好的进门了。
温继佑出身世家大族,骑射是学过的,拿着马鞭,他开始摩拳擦掌,好马配好鞍,他这么优秀,肯定得配汗血宝马这种坐骑。
于是,他翻身上马,一声“驾。”未出口,逐日已狂跑起来,颠得他五脏六腑都要翻出来了。
而进府的宋是真丝毫没想过她的逐日认主,当年在燕家时,燕文杰舍不得骑的原因是驾驭不了,偶尔能骑一两次,也是看逐日的心情,而燕阁老之所以把逐日给燕文杰,也是他驾驭不了。
宋是真以为,温继佑出身世家大族,精通骑射,驾驭逐日不是问题,然而她忘了,有时候,学过几年便是精通,懂些皮毛便是钻研过。
俗称,捧臭脚。
一路哼着乡间小曲回到长喜院,还未进门,便遇见了被蔷薇吓住而一直焦急等待的寒烟,“姑娘,您可算回来了,奴婢还以为您出了什么事,吓坏奴婢了。”
这些日子以来,宋是真已经习惯身边有丫鬟伺候,闻言笑了笑,“我能出什么事?”
她说罢直奔望安楼,如果没意外,万朝云应该在望安楼。
然而来到望安楼楼下,便见万朝云还在挖坑,边上的下人想帮忙,都被她拒绝了,非要亲手种下八棵桃树。
蔷薇见宋是真回来,忙求救道:“宋姑娘,您可回来了,您劝劝姑娘吧,这泥又不是种菜的,硬着呢,不好挖。”
宋是真看了眼,这里的土都被踩压得很紧,挖一锄头,就要费很大力气,确实不轻松,更何况万朝云才十岁,小小的身体,哪有多少力气。
不过她了解万朝云,她不是一个胡来的人,既然她坚持自己做,便是有坚持的道理。
“你们都退下吧,这里有我在。”她吩咐道。
听到声音的万朝云直起身,然后两人相视一笑,“你可不许帮忙,我自己能种完。”
“懒得帮你,我就在这里做监工,挖不好,我还得说你。”宋是真在台阶上席地而坐,一副坚决不会帮忙的样子。
蔷薇:“……”
柳眉:“……”
“你们赶紧走。”宋是真催促道。
蔷薇与柳眉交换了个眼神,然后同时看向万朝云,满脸委屈。
“走吧走吧,没事别过来,这土有些硬,我也是要面子的。”
两人无语,都累得满头大汗了,还在乎面子?
不过两人不能帮,便也不忍看,相携着下去了。
小院里,瞬间安静下来,万朝云继续一锄一锄的挖,边挖边问:“见到我四哥了?”
“嗯。”宋是真点点头,抢先道:“你四哥恢复得不错,这么久没去看他,挺说不过去的,不过我今日做了个决定。”
万朝云没有抬头,坑挖好了,她需要把树苗栽进去,一手扶树苗,一手刨泥土,这些黄泥很硬,不过桃树跟多肉之类的脆弱绿植不一样,相信它能茁壮成长,最后长成参天巨木。
参天巨木有些夸张,能活下来,然后开花结果便好,她如是想。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当初说要保护我的话可不许忘,我都记着呢。”她随意道。
宋是真突然笑起来,那笑容轻松、灿烂、自信。
她想起去王府的路上,她整个人的状态都极其不好,仿佛身上压着千斤重担。
与万家的亲事是幼时定下的,当初父亲跟她说,万家落难了,但万家有几个人还不错,值得伸手帮一把,然后顺便把亲事定了。
那时说得随意,但其实父亲也看准了万朝衍这个人,他跟上头两个哥哥不一样,也没随万全和王氏。
万家虽然比不得温家传承久远,但也是出过知府的人家,家族中进士、举人都有几个,也算得上书香之家,父亲便担心她将来受欺负,便让她去念书。
想来,便是从那时开始,在与万朝衍之间,她便有些不自信了,总觉得他那么优秀,什么事都能有条不絮的处理好,底下的人也恭敬。
可是后来燕浩出现了,他就像伯乐一样,从许多的不好中一眼看到她的好,让她觉得,不是才女也可以被追捧,也可以很自信。
她仿佛找到了没去莲山书院念书前的自信,那种就算老娘有缺点,也是可爱的缺点般的自信。
她想明白了,但就是想明白了,她才更明白,万朝衍不会因为她变得自信而注意到她,他不喜欢她这样的女孩,既然未来不可期,又何必继续下去?
而且,万朝衍昏迷不醒,她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担心,反而燕浩被家法伺候,更让她揪心,只是她现在还无法判断,担心燕浩是因为她吹捧自己,还是因为别的。
不过,期待了许多年的人,一朝从自己的人生摘除,心里还是很难过。
直到见到万朝衍时,她突然便释然了。
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个小妹妹,一个很重要的妹妹,没有多余的情愫,但两人身上背着婚约,他显得有些尴尬和无奈。
淡淡龙涎香的屋子,把药香掩得很淡,万朝衍双腿不便,但躺在床上,而是被挪到窗边坐着,手里执着一卷书,他见到自己时,把书放下,温雅一笑,“宋姑娘来了。”
当时宋是真便想,他好像变了,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他还是他,俊朗不凡。
“来看看你。”她回答。
然后场面再度陷入尴尬,她便想,如果是燕浩,绝对不会如此,他会费尽心思的跟自己搭话,不理会他,他也能自说自话。
她个人虽然安静,但当两个在一起时,便很不喜欢这样安静的气氛,太压抑了。
“我来还你一样东西。”她鼓足所有勇气把玉佩从怀里取出来,连同那柄剑一起,放在梨花木小几上,“当初我爹太霸道,你别介意。”
万朝衍看了眼玉佩,心中震惊,他倒没怀疑宋是真看不上他双腿已断,只是觉得这件事让女孩儿背负恶名,有些不妥。
不过,婚事解除,他也松了口气。
“是衍对不起宋姑娘。”他诚恳道,“衍双腿已废,太医虽说能接好,但终究不如从前,是衍配不上你,将来不管遇到何事,只要宋姑娘一句话,衍万死不辞。”他想起身,奈何双腿不争气,只能愧疚的看着宋是真。
宋是真笑了笑,放下玉佩的那一刻,她便已经如同卸下满身重负,整个人无比轻松,“好,将来若有事,我不会客气。”
收起纷杂的思绪,在被挖得面目全非的小院里,风卷起地上的枯叶,带走泥土芳香,不知要吹向何处,但她的心终于找回来了,便落落大方对万朝云道:“我把玉佩还给你四哥了,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你未来四嫂嫂,不知万六姑娘还会不会收留我呢?”
“那要看这位已经不是我未来四嫂嫂的宋大姑娘愿不愿意留下来保护我了。”
两人相视一笑,没有产生任何隔阂。
万朝云担心宋是真觉得万家对不起她。
而宋是真却担心她退婚会让万家误会,误会她嫌弃万朝衍双腿。
不过,相视一笑后,两人发现,想多了。
万朝云除了宋是真便没有别的朋友了,在她心中,她早已不只是未来四嫂嫂。
而宋是真亦是,她也只有万朝云这么一个朋友。
“对了,你干嘛自己挖坑?”宋是真问出了蔷薇等人的心声。
万朝云艰难的种好一棵桃树,接着种第二棵,“得来太容易,就不会珍惜,我想好好珍惜它们。”
“不对,你有心事。”宋是真一语中的。
被猜到,万朝云也很无奈,她已经很小心的隐藏心事了,可能是心事藏在心里太久,溢出来了。
她继续挖坑,边挖边道:“你今日与过去告别,我自然也是,只是我们情况不一样。”
她没有往下说,只是闷声挖坑,仿佛要把所有的烦恼都埋了般。
挖着挖着,心更浮躁了,想着干脆把林见深埋了算了。
如果他没重生该多好,没有那些记忆,他就不会缠着她,就不会对她好。
一面是曾经那些劣迹斑斑的记忆,一面是他的好。
如果前世没有走心该多好,拿着林见深给的权势和地位,想过什么样的日子没有?
但人心肉长,她偏偏走心了,人一旦走心,便只想是唯一,别的就再也看不见了。
许多时候,她催眠自己,林见深对她好是应该的,前世她救过他那么多次,甚至承天帝复辟成功,也有她挣银子支持的原因,他就应该对她好。
但这一世,她没有救过他,也没有支持承天帝复辟,又理所当然的接受他的好,做法是不是贱?
可能,一开始就是错的。
所以,当她知道宋是真去王府时,便知道她是去与万朝衍解除婚约,两人之间没什么纠葛,想散便散。
她很羡慕,说散就能散,真好。
其实,林见深的好,她看在眼里,心中也会感动,但他此生注定不会只有一个女人,这是她无法接受的。
若她将来嫁人,所嫁之人不是林见深,那个男人与许许多多大兴的男人一样,有通房妾室,她也不会在意。
区别对待,对林见深很不公平,可人生中最浓烈的情感都给了他,所以她不允许他有别的女人,而其他男人不可能得到她全心全意的情感。
不在乎,便不会心痛。
当种到最后一棵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累虚脱了,但心中那口气还在,她硬是咬牙全种上了。
五味居送来的食材也已悉数搬到楼上,沐浴更衣后,与宋是真两人相对而坐,桌上摆着满满当当的食材,蔬菜,肉,鱼,应有尽有。
“人生苦短,唯美食不可辜负!”她说罢吃了块片成纸般薄,一烫便能吃的鱼肉豪迈道。
“鹅肠不错,你试试。”
“咦,今日的鸭血做得好!我还以为送那么远,鸭血会变老呢。”
两人吃着吃着,烦恼似乎都忘光了,满桌子食材,也不知是怎么吃光的,最后撑得如同死狗般躺在藤椅上,摸着肚子哀嚎,“下次不能吃这么多了,太撑!”
青欢火急火燎来报:“姑娘,姑娘,舅老爷从马上摔下来啦。”
“啥?”
“二舅老爷从马上摔下来啦,还撞到了别家姑娘的马车。”青欢低着头又道。
“二舅舅受伤了吗?”万朝云关切问。
“那倒没有,就是蹭破了点皮,大夫说无碍。”
“二舅舅不像那种能摔马的人呀。”听说无大碍,她便懒得起身去看了。
宋是真偏头看向万朝云,笑道:“我的逐日,你二舅舅刚才借走我的逐日,可能是逐日不认他。”
“哈哈哈哈哈哈。”不厚道的笑声一连串传来,在墨韵居擦的温继佑仿佛都听到了,心顿时凉了半截。
望安楼这般笑过之后,万朝云收拾好心情,把所有负面情绪赶走,对宋是真道:“是真姐,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可能回青州。”宋是真有些惆怅,除了回青州,她也没地可去,与万家的婚事作罢,便不好一直留在万家。
万朝云起身,看向她,“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大方向,你有什么打算。”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宋是真想了许久,才缓缓道:“我爹年纪渐渐大了,他一直希望我能有个像样的家,不要像他一样,一辈子孤独。”
这个时代的女子,就算习武又怎样?还不是得乖乖嫁人?
万朝云神色有些黯然,平凡没什么不好,就怕不平凡,她年纪其实还小,若燕浩一门心思对她好,不动心很难,以她的家势想要嫁入燕家不容易,就算嫁进去了,日子也难过。
“是真姐,我这里有件事,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她希冀的看着宋是真,女人啊,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才不会在感情上受挫后手足无措。
她的事业有了,五味居能源源不断的给她输送银子。
而宋是真没有,所以,作为朋友也好,作为对她的补偿也罢,她都应该伸出援手,为她的未来打好基础。
“什么事?”宋是真问。
“我打算把五味居改成一个大集团,旗下有酒楼,有农场,有钱庄,以及情报系统,你有没有兴趣去做落叶山庄的庄主啊?不用你亲自去收集情报,你只要去做个头领,然后高冷的等待买主即可。”
宋是真极聪明,“做庄主?要不要签卖身契?”
“不用,你可以入股落叶山庄,当然比不得直接入股整个集团,不过每年的红利应该不少。”
“我没银子……”宋是真很心动,奈何囊中羞涩。
“我借你。”万朝云说罢便在心中盘算,应该可以提前预支今年的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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