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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贰章 井中剑

银屏山,冷冷清清。

山脚牌坊下,还是熟悉的切糕摊子,匆匆忙忙的陈红叶买了一块红枣切糕,不管烫手的柔软触感先小咬一口含在樱红小嘴里,心里打着小算盘,下次下山时买什么味道的切糕。

红薯馅?陈红叶自顾摇摇头,不行,上上次己经吃过了。玉米馅,那先勉强这样吧。

扶着蛾眉紧皱的额头,陈红叶不甘心的挣开眼睛,又瞧见远处一个细弱白袍身影,又抱着一杆比细弱身影还要高的细枪。

切糕小摊附近还有几处卖小食的摊位,因为己尽夏末,凉粉摊子的老妇人己经收摊了,换成了一个卖糖葫芦串的老人。而那个抱枪人影现在就站在糖葫芦串面前。

陈红叶也不是故意注意到他的,但抱着把那么杆比人高的枪属实有点扎眼,还穿着、身白袍。

银屏山是处在南蛮大山中最靠北的一座山,银屏山就像是陈红叶所在的名叫九玄山的门派的大门口,银屏山脚下的小摊饭也是九玄山的弟子吃惯了山腥林味,选择悄悄下山牙祭下自己的五脏庙的最近去处。

而陈红叶受不了整天的素斋,毫无客气的说是九玄山中光临此处最多的人,今天是她一个人下山来的,凭着她小玄山主弟子的身份才至今没出什么大问题。wutu.org 螃蟹小说网

抱枪的人影走近了看发现其实也是一个跟陈红叶似乎差不多大的十几岁清秀少年,陈红叶心里嘀咕着难不成也是某位山主的弟子,不然山规戒律可容不得普通弟子犯多次。

陈红叶只是看了几眼便收回目光,准备打包带走两块师姐想吃的茶味切糕,茶味糕点陈红叶以前跟师姐来的时候吃过一次,之后她决不想再吃第二次的味道,陈红叶实在想不明白师姐为什么喜欢。

“一块,不,两块茶味,包好。”

“姑娘,茶味今天己经没有了。”买切糕的妇人脸抱歉意,“不如姑娘买几块粟子切糕,山里的栗子己然熟了。新鲜的很。”

妇人早已过了芳华年龄,身边带着一个六七岁小女孩帮助卖糕。

嗯?茶糕并不怎么受欢迎,从来不会没有啊。陈红叶迟疑了,想着早点回去就好,也不想给师父与师姐惹太大麻烦。

拈量了一下袖中钱两,道:

“一块粟子糕吧,包好快点。”

妇人撩起一络散落的浸湿秀发,从胆怯怯的小女孩手边夺过栗子糕麻利的用布纸绑好,朴实的动作却充满了一种成熟感。

陈红叶不经意间想到师姐,感觉师姐虽然只比她大了一点点却做事却总是被师父夸成熟多了,因此深受师父信任,不过她也没有嫉妒师姐反而非常喜欢师姐,谁叫师姐最好了呢。

陈红叶揣好糕点边往回走边想,不经意露出的笑容如果被旁瞧见必然引人惊叹。不行,得快点回去,最近师姐很忙我得少给师姐添麻烦。

“嘭哐!”

刚刚还好端端的切糕摊子被一劈两半,各色的糕点散乱在地上还冒着白色热气。

青道袍,衣角绣有白线云边,佩剑。

是九玄山的统一服饰,乳白剑身已经被剑的主人拔了出来,茶糕摊子正是被这一剑劈开。

陈红叶想要走回去,只要显露出自己小玄山主亲传弟子的身份,大可小事化无、大事化小。但无论是什么事后追究过来小玄山主弟子私自下山的事暴露多少会带来些未知的影响,况且现在是特殊时期。

在陈红叶犹豫期间,闹事的只有一个青袍弟子,己经一脚一脚踩上地上五颜六色的切糕,虽然同为摊饭的人想要制止却无力不敢,而在场闻声的青袍白边九玄山弟子大概有十几人却恍若未闻出声。

九玄山弟子不可以武欺人。

这条戒律在九玄山可是各列前茅的,犯者必有重罪。其他弟子估计都不想卷进这场事态渐重的不知缘由纷争,况且九玄山正处敏感时期。

拔剑闹事的青袍弟子开始只是砸了摊子,现在却一步步走向抱住胆怯小女孩的成熟妇人,妇人虽然明知两人悬殊却格外镇定,跪坐在地毫无惊慌,面对气势汹汹的青袍弟子低头安抚怀中孩子。

青袍弟子离妇人只差半步便可伸手可及,却停步不前,突然转头就走。

陈红叶看着远去变为一个黑点消失视线的闹事弟子,同时松了口气,虽然莫名其妙的但好在自己不用暴露身份。

陈红叶甩了甩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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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得赶紧回去了,从黑点消失方向收回视线,最后一眼抱枪细弱人影也向同样方向离开。

与周围的下雨就会泥泞不堪的小路不同,这条青石板铺成的大路足有二丈有余,不考虑山坡路陡的关系足够两辆马车并肩骑行,长连通山外直至九山中大玄、小玄两山之内,如龙脊坦露在郁郁山林之中。

虽是九玄山人来人往常经之路青石却不显老旧,只是显得光滑照人。

洛无良将身体重心撑在一只脚上,一会儿又撑住另一个脚,虽然洛无良身着宽大青袍下,初显丰富的身躯并不显重,但奈何站久了双脚己经发麻了,青石边站着的洛无良眼晴前视似在等人,有人经过时只是斜过眼神不经意一瞧,实际上每个经过人的脸都被洛无良在脑海中仔细对比过,但很遗憾还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

一个蹦蹦跳跳的青色丽影映入了洛无良眼里。

“师姐!师姐!我在这,我在这!”

洛无良这次没有故意假装不经意去观察人,面向边跑边跳边从袖子里拿出一块三角形布纸块的陈红叶,不用想应该又是偷偷下山买切糕了吧,明明弟子无外出任务不能下山但这个师妹似乎对糕点小吃有着莫名的执着。

“师姐你怎么在这?莫不是在等我?”

陈红叶蹦到洛无良面前看着师姐冷峻的脸上细眯着右眼,心中大喊不妙,师姐心情不好才会露出这种表情。

心中嘀咕着自己又惹出什么麻烦了还是这次下山出大麻烦了,陈红叶讪讪然笑着,心中不免想到之前山下的骚乱甚至想起那个抱枪少年。

“师姐,消消气,吃糕点,哎呀这次茶味糕点卖完了只得换个口味了。”

“嗯?竟会没有了?”

洛无良心中稍稍升起的期待一下落空了,难免有点失落,看着陈红叶楚楚可怜的表情又忍不住想笑。

“跟你无关,我在找一个人,按道理应该从这里经过的,还是算了。直接跟我去找他吧,”

洛无良接过陈红叶双手呈过来的不是茶味的糕点无奈摇头,“师父万一问起来就说你跟我去找人了,明白吗。”

洛无良已经习惯了这个执迷不悟的小师妹了。

陈红叶听得懂最后三个字是告诉她少偷偷溜下山去,本来完整的一句应该是“不给师父添麻烦,多刻苦练习剑术,早点剑有所成,能够允许独自下山才是正道,明白吗”。但如今己经缩短为“明白吗”三个字。

“去找谁啊,竟然要姐姐大人亲自去找,不知好歹。”

看着陈红叶兴致勃勃的样子,洛无良忍不住浇下一盆冷水。

“再过段时间师伯会来教你剑术,亲自监督你别总想着偷懒了。”

“啊?别啊师姐,你继续教我嘛师姐,我好害怕啊。”

“别抓着我,自己好好走路,师父的命令怪不得我。”

“师姐~”

“别扯衣服,你干什么!”

“师姐~”

“脸别靠我那么近。”

“师姐,别占了我便宜就跑啊!”

“唉。”

“师姐~!”

九玄山之所以名九玄,究其原来便是由九座山来命名,分别为太玄、大玄、小玄、玄武、玄女、桃庵、龙潭、药黄、铁打九山,后八山与十万群山门户的银屏山相连一起,远观魏然云遮雾绕如九座仙人下凡,独独本为九玄之一太玄山远在深山之内鲜有人知,所以又有一种说法银屏山才是九玄山之一。但银屏山更像是一道屏障分隔阴阳,才造就了九玄山一座练武修道的门派逍遥隐世。

大玄山,据说是门派的开山之山,多是九玄山弟子生活起居之处。

走在山上少有见着熙熙攘攘的来往人群,略显冷清,实在是因为九玄山本就不多,非门派大典便少有聚集,其他山门的冷清情况更甚。

青砖黑瓦,山间有零零散散的隐居之处,山顶是山门宗庙祠堂连接着一宽大青石广场供以门派大事集合,广场后是一排排较密集的屋舍,五行三列,连院对齐却也显得无人冷清。

洛无良先是到山顶寻问,再最终在半山腰际寻到了一座半塌的青瓷屋舍,找到了要找的人。

陈红叶看着眼着这个人,鼻青脸肿,即使有人来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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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勉强从茅草铺的床上半起身,越看越脸熟,这不是今天还在山下闹事的那个年轻人吗,上午在山下还好好的逞威风,这一天还没过完就换了个模样,如果不是那把独特的乳白剑鞘她内心还不敢确定。

“是你,我认识你,我也知道你们找我什么事,但我不会回的。”

明显是被人打成这副凄惨模样的,说话还这么硬气,不愧是敢闹事的家伙。

“断了三根肋骨,不管如何你是小玄山的人,我不追究山主也会追究。”洛无良不顾年轻人的挣扎,简单查看了伤势。

“这事跟你没关系,跟小玄山也没关系。”

“是我自己的事你们不用管。”

洛无良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陈红叶突然想起了个人。

“抱枪,年纪不大,枪比人高,白袍,今天上午,银屏山下,切糕铺子。”

莫名其妙的话从陈红叶嘴里说出来,洛无良也听得莫名其妙,年轻人听了却脸色煞白。

果然,看年轻人的表情陈红叶就知道猜对了,那个抱枪的少年也消失在他离开的方向,虽然只看到一眼,但有种感觉就是他。

“师姐,一个使枪的少年,我在山下经常看到他,”陈红叶嘻笑了一声,山下去干什么不太好说,“应该也是门派内弟子。”

“你看见了?”年轻人一脸不相信的看着她们,突然又反应过来,“你也私自下山?”

陈红叶没理他,立功似的说道:“师姐,我们回去吧,我记得那个人的样子,去找师伯,师伯掌戒律,有九玄山所有弟子名册画像,定能抓到的…”

洛无良只是凝视着伤痕累累的年轻人问道:“真是那人?”

“是又如何?其它的什么我是不会说的。”年轻人回想起满脸不甘心。

“走吧,红叶。”

“好嘞。”

“师姐这不是回小玄山的路啊。”

洛无良受师父之令来找这个年轻人有两个原因,年轻人叫诸武,他有个哥哥叫诸文,不久前在外出任务时死了,诸武一气之下离开了小玄山,白玉剑就是诸武哥哥的遗物,另外洛无良知道诸文诸武两兄弟的武功,九玄山年轻人中连同洛无良自己在内十人,被九玄山内称为未来最有可能接手九玄山之主的十人,其兄诸文能排前三甲之列,诸武尚幼,却也是小觑不得。

九玄山地南,九玄山三个字在中原江湖可能名声不显,但中原江湖每几年便会出那么几个惊艳江湖的人物,他们背后便有九玄山三个字,九玄山其实很深,洛无良深知,藏在水下的力量有多古怪。

现如今九玄山即将发现一件大事,掌门退位,接替九玄山的究竟是大玄山还是小玄山之争己经影响到九山所有人,九山中未来十人中本有五人归属小玄山,其它八山共分其半,如今诸文以死,诸武未归,对小玄山争夺掌门之位影响甚大,九玄山有规矩,争掌门之位在于年轻一辈,而小玄山如今需要强者。

那个人却是洛无良偶然遇见的。

洛无良喜欢乱逛,也许是被予厚望,藏着秘密,内心的压力所致。这个秘密除了她自己知道外被藏的好好的。

山林之间,水流之上,闭着眼睛毫无目地的走着,遇见人声则避,心随何处则行,这是独属于一个人的自由,一个人的消遣。

空闲无事就喜欢走,她会找机会支走所以人。至今无人遇见,直到有一天。她脱了青长袍,披散了长发,双手拎着鞋踩着一个似荒废的枯井栏上。

“嘶。”

“咦?”

四目相对,两两无言。

她蹲在井上俯视,他坐在井下仰望。她觉得自己当时肯定像个女鬼,假如如果她在井下的话。可惜正午的阳光穿过挡在井口的她照射进井底的是一个正襟危坐得一丝不苟的少年,当时少年充满凝重的眼神真是煜煜生辉。

后来井中少年说他其实被困在井中了,她假装不甚武艺用绳子把他拉上井口,看着他一丝不苟的衣服,心知肚明的她还是有点忍不住想问。

“嗯,感谢姑娘。”

“啊,谢什么?”

“嗯?救命之恩?”

“哦,那不用谢。”她不经意往井中一瞟。

“嗯,井中有一柄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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