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女娲娘娘坐銮辇,出了女娲宫,直往混沌深处,火云宫中来。
一路就到了火云宫门前,进入其中,就见得一个童子,正执定镰刀,在一旁采取仙草仙药。见到女娲娘娘进来,连忙施礼拜见:“参见女娲娘娘!”
女娲娘娘问道:“三皇圣人,可在宫中?”
童子道:“三位老爷,正都在呢。”
娘娘便不再多言,瞥了童子,径直往里面行去。
就见得仙树耸立,有三万丈高,枝叶繁茂,郁郁葱葱。
树下坐着三人,全都是一身古装,仙风道骨,正在饮茶下棋,仙乐齐鸣,十分动听,好不自在。
这三人正是天皇伏羲氏、地皇神农氏与人皇轩辕氏。
正值一局未完,局势尚在之时,伏羲便要落子,忽然就见到了女娲娘娘进来。
三皇慌忙起身道:“见过女娲娘娘!娘娘下临,我等不得远接,还请恕罪。”
娘娘道:“我知三位道兄清净无事,奈何正要为顺天行事,故此贫道不得不来,却是打搅了三位道兄的雅兴了!”
原来,这三皇,乃是当年盘古开天,鸿蒙初判,为人教教主,混元一气太上老君所立。
参与了当年三皇五帝治世,有无量大功德于人间,乃是与三教圣人同辈的人物。
但是虽然也称为圣人,却乃是人道圣贤,并未证得原始,是以非是混元无极太上教主尊位。伏羲道:“娘娘无需多言,我等也自当理会,且进去再行分说不迟!”
当下,就进了宫殿之中,娘娘与三皇各自坐定。
当下,娘娘开口道:“三位道兄当知,天地之数,乃是五十六亿年,众生运转生灭轮回一次。自从盘古开天后,每一量劫,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到如今合该到了时候,劫数也只在千年之后,故此,吾今日才来此见三位道兄。”
神农氏叹道:“唉!平静五十六亿年,得来不易,想不到弹指之间,又要再兴杀劫,腥风血雨,涂炭生灵,可悲!可叹!”
“此乃定数,非人力可为也!我等只得顺天罢了。”伏羲却只是淡然道。
轩辕黄帝不言。女娲娘娘又道:“此次杀劫再兴,正要重立皇位,却须三位道兄相助,他日伐天定人,才无阻碍!”
轩辕黄帝笑道:“这是自然,娘娘相邀,必然不遗余力,这人皇之位可定了?”
娘娘心中暗道:“天地人三位之中,划分三界主宰,前二者不难,已经有所打算,但只是人皇一位,乃是三教之根本,人,也出于我掌中,气运昌盛,却是没有到时候了,且见悟空行事,我也可暗中看护一二,借他四猴混世之机,再行看过不迟。”
当下便道:“天地二皇,已有所思,只是道兄所说,人皇却是未有结果,且看老聃心中自去计较便是。还要鸿钧老师,紫霄宫开宫之后,一切才得明了啊!”
轩辕黄帝点了点头:“娘娘既如此说,也罢!”
说罢,起身取过一柄宝剑,只见是通体金黄,圣道皇气映照,此剑正是轩辕圣剑。
“我等三人,在这火云宫中多年,岁月不尽,功果已了,三界洪流之中,我等也不可下去,这轩辕剑,自然要随娘娘而去,他日定得人皇之位,便是功果!”
轩辕黄帝将轩辕剑递过,娘娘接过。
伏羲道:“我与神农道兄,要过杀劫之时,再行计较,才无差错。”
女娲娘娘已是知晓,自不多言,当下谢过三皇,转驾回转女娲宫。
三皇也不相送,他们清闲无事,不染杀劫,自在火云宫中,不提。
且说女娲娘娘到了女娲宫中坐定。
当下便将轩辕剑用翡翠玉盒装好,就见紫霞仙子侍立身旁。她便唤上近前,吩咐道:“你将此轩辕剑,放到宝库之中,与其余六样法宝,并成七宝。”
“尊娘娘法旨!”紫霞躬身,接过了翡翠玉盒,拿在手中,转身往宝库去了。
且说紫霞往宝库去。
她捧着盒子,小心翼翼,就到得半路,正顺着玉柱庭院的围栏,缓步行去。
忽然觉得耳边有轻声的叫唤,悉悉索索的。
紫霞一时失神,循声望去。
原来这声音是从一旁的楼阁直中,传出来的。
紫霞一看,却是记得,住在这里面的,正是千年九尾狐狸精,迷惑商纣王,祸乱天下的妲己仙子。
她不免伤感,转身,到了楼阁的窗口前,果然见到一只九尾狐狸,全身雪白绒毛,犹如雪球,样子人畜无害。
它眨着眼睛,向外张望着。
原来,当年妲己奉命迷惑纣王,祸害成汤江山,事成之后,被女娲娘娘所罚,拿到了姜子牙面前,被他祭起了斩仙飞刀,斩了头颅,毁去肉身。
女娲娘娘毕竟慈悲,不忍其因顺天而遭受不白之冤,但毕竟是有坏人伦,虽是重新聚合真灵,却是被女娲娘娘打回了原形,罚其在此静思己过。
“紫霞妹妹,这是要去哪里啊?”
这九尾狐狸乃是妲己真身,虽然被女娲娘娘所封,无法化成人形,但是依旧能够说话,见到紫霞,便问道。
她们都是女娲宫弟子,随娘娘修行,情同姐妹,紫霞自然不需要隐瞒。
她便道:“姐姐不知,女娲娘娘刚往火云宫去了一趟,见三皇老爷,请回了轩辕剑,叫我拿去宝库呢。”
妲己道:“人皇佩剑?那你却要小心了,我在此几千年,法力被封,也不知那外面变成什么样子了,都是我当时做的蠢事,造下祸根!”
紫霞道:“姐姐,不要这等说,当年你实无错,却是……”
紫霞忽然察觉自己要说错话了,她不敢再说下去,连忙收住了话语。
妲己道:“既是娘娘法旨,你速去,好回话。”
紫霞点头:“我下次再来看姐姐!”
她背过身,若有所思,心思飘飞。看见妲己,却是心中一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手捧着盒子,也不再查看一眼,只是身子往前走着。
到了宝库门前,看守的人,见是紫霞仙子,连忙施了一礼。
紫霞慌忙回过神来。
当下开了门,正要进去,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脚就碰到了门槛了。
一个趔趄,手上的翡翠玉盒脱手而出。
紫霞一愣,连忙就要接住,却已是一声脆响,翡翠玉盒应声碎裂,掉落了轩辕剑出来。
“紫霞,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坏了玉盒,污了法宝,你该当何罪!”
且说那金羽仙子听见声音,出来一看,正见法宝掉在地上,紫霞慌了手脚,当下呵斥道。
她拿起了轩辕剑,不由分说,拉了紫霞进去,把剑放在了玉石台之上。
便说道:“宝剑无伤,但是你看护不周,摔碎了翡翠玉盒,职责所在,我必须带你去见娘娘,走吧。”
紫霞顿时是百口莫辩,只有跟着金羽仙子去了。
当下,就到了女娲娘娘驾前,紫霞知道自己犯错,也无法可想,只得是缓缓地跪在地上。
金羽仙子如实说了经过,娘娘哪里不知。
原来,这轩辕剑要随日后人皇,平息洪流,剑未出,必要先落于地上,只是假借这紫霞之手了。
女娲娘娘见得紫霞无话可说,便开金口道:“那剑该落地,但是宝盒不该碎,既然碎了,覆水难收,责任在你。来人,将紫霞摘了金冠,贬下凡尘!”
话音刚落,就有两名女仙闪出,将紫霞拿住。紫霞大惊,只是挣扎,连声高呼:“紫霞知罪!求娘开恩啊!”
娘娘只是不理,径直出来,紫霞已经被押到了女娲宫外。
当下便命金羽仙子上前,推了紫霞仙子一把,就直往下面去了。
当下,女娲娘娘回殿,这且不提。
且说这一日,西天灵山之上,娑婆世界净土,一片佛音,佛光普照,无日无夜,一片通亮。其中一座金桥,架于功德池之上,宽四万八千丈,长不可量,无边无际。
两边各自自然生长着菠萝花,也有不可量数之多。
朵朵都有水缸大小,金光灿灿,异香芬芳。
桥的两边,各自站着一个小沙弥,一个名曰,渡禅;一个名曰,渡法。
又立着一块石碑,上书:“渡厄金桥”四字。
远处天边,忽然响起了龙吟之声,随即一道白光落到了不远处。
渡禅、渡法两个小沙弥一看,却是一个身穿袈裟,面目清秀的年轻人,认得是那八部天龙广力菩萨,又名为小白龙,敖烈。
敖烈双手合十,面目安详,一步一步,朝着渡厄金桥走了过去。
渡禅沙弥合掌躬身道:“原来是八部天龙广力菩萨,敢问菩萨,到此何为?”
敖烈合掌道:“阿弥陀佛!我奉法旨,来见吾师,唯识宗宗主,旃檀功德佛!”
渡禅、渡法对视了一眼,都对敖烈躬身道:“我佛慈悲!如此,广力菩萨请吧!”
说罢,把路让了开来。
敖烈依旧一步一步,上了金桥,两面腾起金光,他一片虔诚之心,默念阿弥陀佛。
这渡厄金桥看似无边无际,似那无边苦海一般,但是只要是一片赤诚,片刻之间,就可以到达彼岸。
敖烈而今,成了菩萨,自然是心无杂念,过了金桥,登上彼岸。
果就见得一座佛宫,舍利悬空,内立有一座白塔,塔高四十八层,每一层,便是一层浮屠。浮屠之上都各自雕刻有金龙坐禅之相,口中含着舍利子,照得遍地生辉。
敖烈进来佛宫,就见一个沙弥正自低头走出。
他连忙上前,问道:“小师弟,吾师现在何处?”
小沙弥用手一指:“旃檀功德佛,正在白塔之中。”
敖烈点头,便自己去了。
白塔之下,是一座佛殿,供奉如来金身、观世音法相、四大菩萨,揭谛、金刚等众法相,聚在这佛殿之中。
如来金身之前,正坐一人,却是一个穿着锦斓袈裟的白胖和尚,脸上作疾苦之色。他手里拿着一根宝杵,正在一下一下,缓慢地敲响着面前的木鱼。
嘴里念念有词,却是一卷《金刚经》。
读经文的声音,与木鱼敲响的节奏一致,混在一起,却是泾渭分明,在佛殿之中回荡着。
此人正是玄奘**师。
敖烈推门而入,站在唐三藏身边道:“师父!”
唐三藏也不说话,手上依旧不停地敲动木鱼。
敖烈又唤了一声,接着道:“观世音菩萨而今道场被毁,佛祖重新将她召回灵山,此事据说,也是大师兄所为,他……”
唐三藏幽幽叹息了一声:“唉!顽劣呀,顽劣。大抵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善哉!善哉!”
原来,唐三藏师徒,已经是知道悟空未死,自然也就知道了六耳猕猴的真实身份了。
唐三藏如何知道的呢?
呵!那自然是从观世音等几个菩萨的恶言恶语中,得到的消息了。
如今,悟空已经得回了花果山,气势颇大。天下皆知,齐天大圣尚在人世,这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上次灵山大举进攻花果山,几乎就要将花果山给毁了,当年真假美猴王,到底是去伪存真,还是故弄玄虚,真相已经尽人皆知了。
尤其是上一次搞得两败俱伤,如来的面皮已经挂不住了,是以,也就无需再作无谓的遮掩了。忽然,门外传来一阵鼾声,随即一个头顶僧帽,猪头人身的妖怪,摇摇晃晃的,就进来。
他披着一件大红袈裟,肚子其大无匹,撑开前面的僧衣,肚子露在了外面,显得不伦不类。这自然是净坛使者,猪八戒了。
“呼呼!师父,小白龙,你们什么不用说了,那猴子现在,跟以前可不同了。”猪八戒憨声憨气的,对唐三藏两人说道。
敖烈看了猪八戒一眼,猪八戒又道:“他现在连菩萨都不放在眼里了,金箍已经去了,师父你也收拾不了那猴子。我们不要去招惹,管他的闲事作甚,更何况还是对头。”
“不如吃饱喝足了,睡觉算了,多舒服,谁知道,他还念不念我们师兄弟情分!”
他言语之中,多有搬弄是非的味道,唐三藏听是听出来了,但是也早已经习以为常。
敖烈道:“二师兄,你不要胡说,大师兄虽然顽劣,但是道义使然,断然不是不明是非之人,欺师灭祖之事,他是做不出来的!”
猪八戒哼哼了两声,便要反驳。
唐三藏起身说道:“你们两个且住,不要再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