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喻泽川忽然偏头避开陆延的吻,黑暗中他的舌尖满是铁锈味,唇瓣抿得紧紧的,听不出情绪的问道:“你不喜欢我,是不是?”

陆延闻言一顿,酒意忽然清醒了几分。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面色微变,身上的躁意就像一盆冷水泼下,转瞬褪了个干净。

“对不起——”

陆延匆匆说完这句话,立刻就想起身抽离,然而这个举动却不知哪里惹怒了喻泽川,他目光阴沉,忽然将人一把扯了回来,将对方狠狠反压在身下。

喻泽川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居高临下扼住陆延的脖颈,气得脸色发青:“你他妈的拿我当什么?!”

“出来卖的吗?!亲完了就丢?!”

“你先松开手。”

陆延只是想悬崖勒马而已,他之前就说过了,不想骗喻泽川的感情,没想到今天喝多酒昏了头。然而他越挣扎,喻泽川就攥得越紧,最后对方直接掐住他的下巴吻了上来,

喻泽川的吻笨拙而又粗鲁,比起陆延刚才的泄愤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能听见牙齿磕碰的声响。他低头死死盯着陆延的眼睛:“你以为在玩游戏吗?”

“你说开始就开始,你说结束就结束?”

那要不你来说结束?

陆延再傻也知道不能说这句话,他不习惯被人压在身下,微微直起上半身,盯着喻泽川认真问道:“你不后悔?”

喻泽川一愣:“什么?”

下一秒,唇上温热的触感回答了他。

陆延直接伸手揽住喻泽川的后腰,将对方狠狠拽进怀里。他落下一片带着疼痛意味的吻,用行动告诉喻泽川这场游戏依旧是自己说了算。

第30章 失控

失控,指失去控制能力,它的近义词是放纵。

陆延很少出现这种情况,今天却破了例,毕竟他的生命每分每秒都像在钢丝上游走,稍不注意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他不抽烟,不喝酒,不沾色。

一夜之间,却全都尝了个遍。

喻泽川明显是个雏,他除了一开始的时候还带着几分狠劲,到了后面就什么也不会了。而陆延也终于成功鉴定,对方是纸糊的老虎,一戳就破。

喻泽川在昏暗的光线中闭目,低头死死咬住手背,力道深得甚至都见了血腥味。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一种没由来的悲凉难过,感觉自己的人生过得一塌糊涂,像滩烂泥。

识人不清,误入牢狱,就连第一次上床,也是和一个认识没几天的人,对方甚至都不喜欢他。

这么想着,竟感受不到丝毫欢愉。

陆延借着月光打量着喻泽川的身形,很瘦,但是并不孱弱,清晰分明的肌肉线条上遍布着一些陈年旧伤,不算多,但也不算少,让人想不明白到底是受欺负留下的,还是好勇斗狠留下的。

陆延俯下身,看见喻泽川闭着眼,睫毛不住颤抖,在苍白的皮肤上打落扇形阴影。他紧咬着手背的一块肉,周身的隐忍几乎要凝成实质。

陆延的语气缓了缓:“你是不是很怕?”

喻泽川一顿,却没睁开眼,他的语调毫无起伏,让人捕捉不到任何情绪:“嗯,怕你有病。”

陆延微微歪头,他好像发现了喻泽川心底一闪而过的不满,笑了笑,声音低沉富有磁性:“我是第一次,又不乱搞,怎么会有病?”

如果非要说的话,癌症勉强也算吧。

喻泽川闻言下意识睁开眼,入目就是陆延清晰的下颌线,男人喉结微突,上下滚动的时候格外性感。

他清楚看见一滴汗水顺着陆延的喉结淌进锁骨,那是身体燥热的表现。

喻泽川忽然小声说了一句话:“你家真乱。”

其实不乱,只是有点寒酸而已。陆延明明租了这么贵的地方,却从没有认真装饰过,就像一个短暂停留的旅客,并不打算长住。

喻泽川没想到自己的第一次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简简单单的一张床,朴素到看不见一点花纹的枕头,只有身上的男人勉强还算帅。

“是不是缺了点仪式感?”

陆延匀了匀呼吸,不在意喻泽川的挑剔。他忽然抽身离开,起身走到阳台外面,片刻后裹挟着一阵凉意进来,重新和喻泽川贴住。

喻泽川还没来得及闷哼,视线陡然一红,枕头旁边多了一枝馥郁红艳的花朵,上面带着两片翠绿的叶子,在素色的床单衬托下格外明显。

陆延垂下眼帘,修长骨感的双手就撑在喻泽川身侧,浅色的血管微微绷紧,在月光下美得就像艺术品:“送你。”

他笑着解释:“上次就想送你的,担心你养不活,就自己留着了。”

喻泽川心里好受了些,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他在黑暗中悄悄伸手虚攥住那朵花,花瓣湿凉柔软的触感让他连一丝力气都不敢用,和男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喻泽川眼睛红红地看向陆延:“你真的是第一次?”

陆延反问:“怎么,不像?”

喻泽川心想是不太像,陆延这张脸看起来就像池塘里养了八百条鱼的样子。他床上床下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风,无力抬起头颅,喉结暴露在空气中,脆弱又可欺:“别骗我……”

陆延笑了:“你那么怕被人骗呀?”

喻泽川哑声道:“我还怕疼。”

陆延心想这个你上辈子可没告诉过我:“巧了,我也怕疼。”

喻泽川上辈子捅了他两刀,不过没关系,他现在捅回去也算。

快天亮的时候,陆延脑海中的酒意终于消退了。他见喻泽川眼眸半阖,困倦慵懒地趴在床上,活像被人抽了骨头,直接伸手把人从被子里捞了出来。

喻泽川皱眉,嗓子都是哑的:“你干嘛?”

陆延笑着反问:“你不洗澡?”

喻泽川没想到陆延是为了帮自己洗澡,一时熄了火,有些尴尬。他浑身发软,乖乖被对方抱进浴室,两个人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陆延早就学谨慎了,那些监听设备都收得好好的。他走到衣柜面前,找出一套干净衣服递给喻泽川:“换上吧,都是洗干净的。”

语罢又问道:“要不要再睡会儿?”

陆延其实不介意喻泽川留下来睡一觉,但出于他身上有太多秘密的缘故,对方留在这里其实挺让陆延心惊胆战的。

喻泽川低头坐在床边穿衣服,让人看不清神情:“不用。”

陆延点点头,心中松了口气:“那你回去好好休息。”

喻泽川倏地抬头看向他,不满显而易见:“你为什么不留我?”

陆延:“……”

感情对方刚才是在欲迎还拒?

陆延第一次发现喻泽川这么幼稚,短暂噎了一瞬:“你不是说不用吗?”

喻泽川冷冷挑眉:“你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了?”

陆延无奈:“那你再睡一会儿?”

喻泽川:“不睡了。”

他语罢穿好衣服起身就要离去,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莫名让人感觉怨气冲天。

陆延侧靠着门槛,擦肩而过的时候,忽然拽住了喻泽川的手腕:“哎。”

喻泽川语气不善:“做什么?”

陆延掉线的情商终于回来了:“你昨天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我等会儿做点早餐给你送过去。”

但摸着良心说话,昨天出力的都是陆延,喻泽川躺床上都没怎么动,严格来说前者体力消耗更大些。

喻泽川神色稍霁,偏头收回视线:“随你。”

他把手揣进口袋,悄悄藏住了什么东西。

喻泽川走后,陆延把家里的床单重新换了一套扔进洗衣机,然而到处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昨天那枝红色的月季,只好放弃。

他去楼下的菜市场买了一些菜,回到家里开始做饭。天色刚刚擦白的时候,街上还没热闹起来,黑色砂锅里的白粥咕嘟咕嘟冒着泡,熬得烂熟,鲜香的滋味在空气中逐渐弥漫。

陆延用勺子尝了口味道,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找出饭盒准备给喻泽川送过去。他险些忘了今天是和蒋博云约好拿u盘的日子,电话铃声响起来的时候,他差点把手给烫了。

“嘶……”

陆延一边接通电话,一边把手放到凉水底下冲洗:“喂?”

“是我,”那头传来蒋博云熟悉的声音,“你今天什么时候来拿u盘,财务部的主管说你好几天没来上班了,什么情况?”

他言语中似有不满,但听起来不是很明显,大概觉得陆延最近有些“恃宠生娇”。

陆延心不在焉嗯了一声:“上次亲戚生病我请了长假,等会儿下午我去找你拿u盘吧。”

蒋博云道:“尽量两个小时之内赶过来,等会儿我还有晨会。”

他最近相当忙碌,语罢不等陆延回应就挂断了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嘟嘟嘟的忙音。

陆延无谓耸肩,他把手机丢到旁边,拎着饭盒直接去了隔壁,前脚刚刚敲响喻泽川家的房门,后脚房门就咔嚓一声直接打开了,速度快得让陆延一度觉得对方就守在门后面等自己来。

看着脸色臭臭站在门后的喻泽川,陆延慢半拍举起手里的饭盒:“我给你送点粥。”

喻泽川盯着他看了三秒,转身走进屋内:“进来吧。”

喻泽川的家还是那么死气沉沉,唯一的绿意大概就是电脑旁边那盆仙人掌。陆延进屋的时候不着痕迹瞥了眼,然后在沙发上落座,他打开有些烫手的饭盒道:“最近这两天吃点清淡的吧,我照着菜谱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喻泽川看重心意,这份粥就算不好喝,他也不会介意。两个人严格来说有些像一夜情,喻泽川醒了之后甚至有些后悔,毕竟他不是那么随便的人,但不得不说陆延各方面都做得让人无可挑剔。

喻泽川淡淡嗯了一声,走到沙发旁落座准备吃饭,却发现只有一副碗筷,不由得皱了皱眉:“你不吃吗?”

陆延看了眼时间:“我等会儿要去公司上班,有点赶不及,不然早高峰挤不上地铁。”

喻泽川颇为稀奇地看了他一眼:“你还有工作?”

据他这段时间的观察所得,陆延十天有八天都在家里待着,宅得和自己有一拼。喻泽川以前就觉得奇怪,只是那个时候不熟,没有多打听。只当陆延是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

陆延抛了抛手中的筷子:“我不是和你说过,我大舅被三轮车撞得住进医院了吗,我请了个长假打算去照顾他,这段时间就一直在家里休息。”

喻泽川反问:“所以你去照顾了吗?”

陆延:“没有。”

喻泽川:“为什么?”

陆延:“谁让他不还我钱。”

喻泽川:“……”

喻泽川不知道陆延这种人是怎么有脸说自己小心眼的,对方明明比自己还小心眼。他一言不发起身走到书桌旁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了四五串车钥匙,直接丢到了陆延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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