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来宝蹲在两人身边,遮挡了彼此的视线,但那种默契的失落,却让不远处假寐的北原牧蹙紧了眉头。
冰凉的手指嵌入沙子,竟有些温暖的感觉,北原牧苦涩的笑笑,突然有点想念聒噪的希尔,那个倾国倾城却神经大条的孔雀公爵,若他在,那喋喋不休的嘴不会让这种死寂的尴尬气氛存在,他现在,真的在星涯吗?
“还有十五天了。”
水映望着星空,这片宁静的土地,真的有使人冷静的力量,可是,为什么心还是莫名的烦躁呢?
龙渊轻哼了一声算作回答,接下来便是长久的沉默。
“在第七地狱,也有这样的星空吗?”水映问。
龙渊摇头,但奴来宝挡住了他的动作,水映以为他睡着了,转念一想,他似乎睡得极浅,怎么会听不到,是不想说吧。水映有些失望,闭上眼睛,又看到结界外龙渊挥刀的情景,那样就和母亲故事里叱咤风云的龙渊大人一样了,现在的龙渊,该是被人封印了一部分力量吧,水映想问他,最终没有开口。
等了半晌,水映都没有说话,龙渊站起身来看她,见她闭着眼,纤长的睫羽在月光下犹如水晶蝴蝶的翅膀,美得如梦似幻,他感觉自己的呼吸也放轻了,生怕吵到她,这个人,是他在第七地狱悬挂的忘川中看到的那袭红衣,舞的如同精灵的红衣……
“第七地狱只有黄昏。”他小声的说,像是自言自语,却明明想说给她听。
水映睁开眼,见龙渊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窘迫,有些雀跃,她俏皮地笑道:“是吗?那你以后还会回去吗?”
对上她带着期许的脸,龙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会回去吗?当然啊,可是为什么会迟疑?想到离开她,有些不舍。
“你现在的宫殿,已经没有忘川了。”龙渊莫名其妙的说,神情有些失落,他再也不能在忘川里看到她的舞了。
水映一愣,似乎明白他的意思,又似乎不懂。
“我会回去。”龙渊说。
水映点点头,“你想过成为冥王吗?”
“曾经想过吧,不过,现在只想安静下来,听着心若的歌……”看着你跳的舞,龙渊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为什么会告诉她这些?竟然想把千年来的寂寞全都告诉他,这样的龙渊,是他不认识的。
“果然。”水映别过脸去,掩饰自己的难过,这不是她一直都知道的吗?地狱为夺凤吞而血战幽冥,战胜者有机会得到冥王之位,龙渊大人却仅仅是为
了红颜。“龙渊大人知道罗刹令的事吧?”
明知故问。
“嗯。”
“除了你和龙渐龙骨噬,还有谁,接下了罗刹令?”情报里,除去心若,应该还有两个人。
想夺凤吞的人,都是她的敌人。而来自地狱恶的,都是强劲的敌人。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龙渊说。
“很难对付吗?”
龙渊摇头,除了龙骨噬,他并没有感到任何威胁。
沙地上安静了下来,各怀心事的几人假寐着,陷入沉思。
阿波罗的太阳神车,能去一切地方,除了无间地狱。
星涯已近在咫尺,通神雪白闪着金光的独角兽却突然提起前蹄,仰天嘶鸣了一声,继而停了下来,阿波罗眯了眯金色的眸子,看着挡路者,周身散发着危险气息。
“安蕾斯,你似乎越来越大胆了!”
红衣服的女人,正是冥王的小情人,地狱的使者,拥有强大的地狱犬军团的安蕾斯。
她看着太阳神车上不怒而威的天神,张扬的笑了:“是我大胆,还是太阳神失约?如果是这样,赌约也没必要进行下去了,不是吗?”
“你说什么?”阿波罗怒视着她,今天她似乎格外大胆。
“难道不是吗?就算对手是您的亲妹妹,您似乎也不应该插手,这样做,难道不是违约吗?或许我的能力不及殿下,不过,您别忘了,我背后的,是整个幽冥!您不是说了吗?既然敢赌,就要有输的勇气!还是殿下认为你的女王陛下赢不了我的王?”
阿波罗一时语塞,公然出现帮助圣诺伊斯,的确算是犯规,可现在已经到了星涯,让他再回去,该如何面对圣诺伊斯?
“殿下,您别忘了,赌约中说过不能在棋子面前显露身份,这一点,您犯规了,所以,作为惩罚,你必须和我去一趟无间地狱。”安蕾斯笑靥如花,却让阿波罗无比厌恶,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怎么能这样令人生厌,难怪要用这种方式,来绑住心爱之人。
“不可能,无间地狱那种肮脏的地方……”
“那么,我不介意现在就去森林,她似乎正在沙地上休息呢。”阿雷斯微微思索了一下,转身就欲走。
“站住,你就不怕他认出你?”阿波罗攥着拳,有些隐忍。
安蕾斯邪魅的眨了眨眼,道:“我是冥王的情人,我有的是办法引开大人,到时候,我可以发动我亲爱的宝贝们。”
阿波罗当然知道,她说的,是地狱犬。
饶是北原牧再厉害,也顶多应付十来只,而水映,虽然可以借用三个星座贵族的力量,但毕竟实战经验太少,而安蕾斯的地狱犬训练有素,极难对付,就算龙渊在,以他现在的力量,要灭整个军团也要花费不少时间,何况以安蕾斯的性子,定能将龙渊引开。
看来,他这一趟是避免不了了。
“行了,本殿下这辈子还真没去过无间地狱,带路吧。”
阿波罗下了神车,独角兽兀自向天边跑去,明天,它还是太阳。
但愿在星涯,她们会平安吧,他亲爱的妹妹,挚爱的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