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哥!咱不能说就把嘴闭上!”
谢修远瑟瑟发抖,甚至能听到周围磨牙和掰手指的声音……
然而,这种微妙的情绪,直接被一个带着笑意的男声打断了。
“无能无才总比不上不下要好,半斤看八两,自诩清高又放不下高官厚禄,放不下身段放不下脸面,你又来这茶楼做什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全场安静了一瞬,然后,目光同时投向了这说话之人。
隔着一座花雕屏风,谢修远没法儿看清那人的脸,但总觉得有些熟悉。
陆审言听着这话,脸几乎瞬间就涨红了,他带着愤怒,看向了那人。
“你什么意思?!”
“实话实说啊!这难道不是事实吗?”夏离霜折扇巧妙挡住了大半张脸,只有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看着陆审言。
陆审言被这话气得脸红,但是又带着点不服输的狂傲劲儿。
“敢问兄台名讳?”
他在这都城的穷书生圈儿里混了有几年了,也算是元老级别,敢跟他叫板的,这还是头一个。
“无名无姓,也不是不认可你,只是不习惯有人自欺欺人罢了!”夏离霜盯着对方,眼中并无嘲讽之意,只有真诚。
但是就是这种真诚甚至实话实说的感觉,却成了戳中陆审言心头最深的一根刺。
“你——”
陆审言想骂,但是多年身为读书人的涵养,骂遍了所有人的那一张嘴,现如今面对着眼前的人,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谢修远跟了上来,但是,等看到说话人的那一瞬间,腿都差点软了。
要不是身后的温苒苒拼命威胁的眼色使得谢修远强行憋住了,谢修远恨不得当场跪下。
他心尖儿都颤抖了,求助的眼神几乎是立刻就望向了温苒苒。
要知道,他最是清楚陆审言这破毛病的,而现如今,他面对的可是圣上啊!
万一什么不该说的荤话说出来,估计自己的这位忘年好基友就彻底没戏了。
谢修远深吸了一口气,瞳孔都在颤抖,想要朝着陆审言使个眼色,但是却又被温苒苒的眼神制止了。
然而,这一次,出乎他的意料,陆审言却没有发火。
他只是死死攥着拳头,从来狂放不羁从来不在意别人眼光的他,只是死死盯着夏离霜。
“你凭什么这么说?!”
夏离霜淡笑,一双眼睛清明到能将天地间的风月都看透似的。
“你殿试冲撞了贵人是不假,愤而出宫也不是什么罪过,但是,出宫之后呢?”
“我若是你,如果真的对官场失望……便会直接打马回乡,或者浪迹江湖,做个扁舟五湖的闲散人,吟诗作画,岂不美哉?再不济,放弃所谓的壮志,回到家乡,娇妻美妾,安稳一生。”
“可是,你在做什么?”
夏离霜语气平静,像是最平静不过的陈述,却生生撕开了陆审言心头的疤。
“留在这都城,一边对所谓的朝堂不平,一边又执拗于自己那可笑的面子!到头来两头不靠。”
“若是真的为了百姓社稷,便会放下脸面,走上所谓朝堂,若是真的对朝堂不平,便当官做事,让人刮目相看……现如今却缩居在这京城之内,做了这怨愤之辈,实在不该!”
全场寂静,而陆审言低着头,耳边充斥着夏离霜的话语,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三十多的大男人,曾经著名的都城第一文化喷子,现如今却被夏离霜清清淡淡的语气搞得脸红脖子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