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深锁春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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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容玦一家刚刚回到家就见宫中薛皇后的内侍前来,召薛勖霖入宫。

薛勖霖还未开口,周俞安先开口阻道:“姑丈此刻不能入宫。”

薛勖霖面色倒没有不悦,只是看向他问道:“为何?”

周俞安淡淡笑了笑:“如今崔广一死,众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明郡,阿玦的封地又在明郡,本就形势紧张。再加上今日崔夫人被廷尉带走,对崔家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薛家虽无意与崔家争锋,但在外人眼中并非如此,崔家站在五皇子身后,薛家站在太子身后,如何想避免相争却也无法避免。”

周俞安看向薛勖霖正色道:“如今姑丈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有心人放大,此时最好低调行事。皇后娘娘无非想知道今日之事,让阿玦去就好了。侄女去瞧瞧姑母,谁也不可指摘。”

薛勖霖满意地拍了拍周俞安的肩膀,面带欣慰道:“俞安所言极是,你和你父亲年轻时真像。”

一旁的周韫眼中带泪地看着侄儿,显然是想到了早逝的兄长。

薛勖霖又看向女儿,笑道:“那便辛苦阿玦替阿爹跑这一趟了。”

薛容玦福了福身笑道:“阿爹言重了,女儿应当的,女儿回房换身衣服便进宫,这身衣裙入宫不好。”duqi.org 南瓜小说网

月红陪着她回房时只见如筠已然在房中了,月红心中暗自惊诧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却只道:“奴婢去为郡主寻身合适的衣衫,郡主稍等。”

薛容玦看着月红离去,坐在桌前问道:“如何?今日一切可顺利?”

如筠笑道:“比想象中顺利,郡主所料不错,这案子果然落入了石序手中,只是郡主如何知道的呢?”

薛容玦记得史书评价石序「为人廉洁,断狱平允」。

薛容玦笑着解释道:“今日崔广出殡,文繁荫已于五皇子定亲,于情于理文家都会前去。如此一来,廷尉不在,这案子可不落到廷尉正手中了。

“你可知按照石序的能力,当初这廷尉本是轮不到文熙跃,可石序为人正直清廉,不愿站在崔家一边,才屈居文熙跃之下。”

如筠恍然大悟道:“原是如此。”

薛容玦起身道:“好了,让夫诸军的人且在金澜阁等着便好,有事我会安排。”

如筠抱拳道:“按照郡主吩咐,只留下了二十人,剩余的人当初都随信送回了沉潭。”

薛容玦点了点头未再多言,只是扬声唤月红进来换衣衫。

椒房殿内薛皇后和太子殿下都在,二人看到薛容玦前来表情都有些古怪。

薛皇后看她身后空无一人疑惑道:“你父亲呢?”

薛容玦向二人行了礼径自在太子对面落座,看向上首的薛皇后:“父亲说此时入宫太过张扬,还是低调些好,所以便让我前来为姑母讲述上午之事。”

太子殿下笑着看向薛皇后:“母后输了,我便说舅父不会来的。”

薛容玦疑惑地看着太子,太子笑着对她说:“我本意想让母后直接宣阿玦入宫,母后却说不必如此小心,直接宣舅父便可。我便与母后打了个赌,看来我赢了。”

薛皇后叹了口气道:“其实此刻倒也不必如此风声鹤唳,本宫想见自己兄长还能被人指摘了去。”

薛容玦和太子相视一笑,对薛皇后道:“姑母,此刻还是谨慎为上,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架不住三人成虎。”

薛皇后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阿玦且将上午发生之事细细说来。”

薛容玦为二人仔细讲述了发生之事,二人听完都陷入了沉思,还是太子开口道:“谋杀盛清季吗?若是真的,为何此时才说?”

薛皇后摇了摇头,一双明眸陷入了回忆:“我见过那孩子,那孩子自小便身子柔弱,一阵冷风吹来他便能着了风寒,一场风寒能要了他半条命。

“田云冉那时把他看的比眼珠子还小心,听闻那孩子当时是生了一场病,没熬过去便没了。”

薛容玦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便问道:“姑母,可知生的是什么病?”

薛皇后皱着眉细细思索了一阵,突然想起了什么面色变得戚然,可能是又想起了盛汀宛:“我记得那孩子先天不足,似乎有哮喘。他离世后我远远儿地瞧见过一眼,小脸都是紫色的。”

“不对,”薛容玦清冷的声音把薛皇后从悲伤中拉了出来,太子和薛皇后齐齐看向她,“姑母,表兄细想,若说田皇后将这个孩子视弱珍宝,那他的一应物件都最好的,吃的、用的必定是得了太医细细嘱咐,不可能让他哮喘之症如此发作。”

“若是我未曾记错,春日里才是哮喘频发之时,他应是卒于秋日,按理说仔细些看顾不会发病的。”

薛皇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补充道:“阿玦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田云冉自有了这个孩子之后可以说是一步不离,各种宫宴能推则推,看顾得十分紧。”

太子闻言也点头道:“若照母后所说,也许清季之死真有隐情。”

薛皇后却浑然不在意,笑道:“此事不知是何人所为,反正也与我们无关,看戏便好。

“当初田云冉因着孩子的离世悲痛欲绝,不过两月之后便随他去了。后来,陛下才寻准时机端了田家。”

她笑着看向太子:“景明,你说陛下会怎么做呢?”

牧平也刚刚回到家,脑中还在思索着今日的形势,思索着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可担任明郡郡尉,便听到有人敲门,他心下觉得有些奇怪,却还是前去开门。

只见敲门的正是桓帝身边的内侍陈公公,牧平也连忙上前行礼,陈公公笑着受了他的礼道:“牧大人客气了,陛下要见您,”

牧平也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然暗了下来,惊诧道:“敢问公公,可是现在?”

陈公公笑眯眯地:“那可不,牧大人快些吧,可不敢让陛下等您啊。”

牧平也朝他拱了拱手道:“那是自然,那便走吧。”

夜晚的皇宫十分静谧,犹如黑暗中蠢蠢欲动的庞然大物,皇帝一生中的大多数时间只用待在其中却能尽掌天下事。

在陈公公通传后,陈公公让牧平也入内面圣。

殿内唯有桓帝一人坐于高台之上,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显得苍凉又孤独。

牧平也不敢多看,跪下伏地请安。

只是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他已经出了不少汗却仍不敢动,殿内寂静如水。

漏刻水滴落下的声音,一下一下就仿佛在他的耳边。胸膛中的心脏在用力地跳动,就像战鼓般咚咚,他的大脑慌张又冷静。

他快速地思考近日有什么事做得不恰当。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炷香的时间,也是更久,终于他听到了桓帝深沉的声音:“起身吧。”

牧平也偷偷抹了一把额上的汗道:“多谢陛下。”

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了身,双腿还因为久跪有些发软。

桓帝的面庞隐在烛火之后,他起身时偷偷看了一眼却看不清楚,只觉得压迫。

桓帝缓缓开口:“自从明郡回来,孤还没问过你是如何拿到的账本?”

牧平也闻言忙拱手道:“陛下明鉴,臣知晓凭臣一己之力难以做到。在去往明郡途中想到了郡监沈物亮,郡监隶属于御史大夫,本就有监察之责。”

桓帝笑了一声,牧平也却感受到无言的压迫,只听桓帝道:“你就不担心沈物亮拒绝你?”

牧平也此刻冷静了下来,道:“臣在去明郡前曾听说过此人,他能在明郡不依附崔家却又能安之若素,必定是有些本事的。

“况且,仅仅是他不依附于崔家,便已有五成把握令臣试一试了。”

桓帝喜怒不辨道:“你倒是有几分胆色。

“那你瞧着今日之事,是谁做的呢?”

牧平也急忙道:“陛下明鉴,此事绝非臣所做。

“陛下可还记得崔大人中毒的原因,也许是田家旧部也说不定。”

桓帝没有说话,脑中却闪过清季那孩子的面庞,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最终渐渐没了气息。

他闭目深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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