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和我一样的资源,成绩比我好?”时见鹿觉得自己遭到了极大的侮辱,但想到洪骅那贫瘠的大小脑,火气又渐渐散了,只反问道:“你是说一个下了课就只会跑到男人面前无病呻吟,时刻只想着拉帮结派算计别人的阮棉,拥有和我一样的资源,会比我做得更好?”
“你就是嫉妒她人缘比你好!”
“我只是同情你脑子不好。”
时见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轻轻拍了拍刚才转身时碰到洪骅的衣角,仿若拍走了什么垃圾,看向洪富和洪母,“道歉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洪富本来已经被洪骅那番叫嚣吓得以为自己下半辈子要喝西北风了,结果峰回路转,毫不犹豫:“可以可以,只要时小姐愿意原谅洪骅,什么都可以。”
时见鹿点点头,目光在病房扫视了一圈,从杯子到书本,最终停留在果篮旁的西瓜上。
她眼睛一亮,走到果篮旁,将西瓜抱了过来。
“给我把刀。”
时文清眉梢一挑,宋闻山看了过来,都没有制止。
唯有洪家人,尤其是洪骅变了脸色。
这会儿时见鹿要刀,谁也不会觉得她是想请他们吃西瓜。
宋闻山眼见时见鹿已经拿到了水果刀,气定神闲道:“要刀做什么?”
“以牙还牙。”
时见鹿说着劈开西瓜,端起了其中一半。
所有人都疑惑不解地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直到时见鹿端着西瓜走到洪骅面前,又后退几步,像是丈量一般,退到了一米左右的位置。
洪骅心底有不好的预感,冷声道:“你要……”
时见鹿手一伸,一抛,咚的一声闷响,然后是薄脆的皮裂开的声音。
西瓜砸在洪骅脸上,这个西瓜本就是皮薄肉脆的品种,再加上时见鹿为了以防万一不止切开了,还用瓜瓤的一面对着洪骅,所以砸到他脑袋的同时,西瓜汁和西瓜瓤顿时迸裂开,顺着他的脸往下滑落,从头顶到脸上再到肩膀衣服上,惨目忍睹。
“时见鹿!”洪骅根本没有想到,时见鹿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将西瓜砸向他,此刻怒火直接冲昏了脑子,举起拳头就朝时见鹿扑过去。
被时家训练有素的保镖拦住了。
“时见鹿,你等着!老子要杀了你!”
时见鹿抽了张湿纸巾插手,闻言回眸,却没看他,而是笑着问洪富:“洪叔叔,您应该管教好您的儿子。”
洪富被一个小辈训斥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却不得不挤出笑来:“时小姐放心,我回去之后绝对会好好管教洪骅的。”
时见鹿略一点头,转身拿起另一半西瓜。
洪骅被按着,眼底喷发着怒火,难以置信道:“你还来?”
时见鹿歪头:“你不会以为你砸我一下,我就砸你一下就还回来了吧。”
她轻轻笑着,微微弯腰看向被保镖压着不得不半跪在地上低着头的洪骅,笑容干净又无辜:“你配吗?”
手里的西瓜,红壤那一面,直接套在他的头顶上。
西瓜皮遮住了他一半眼睛,又顺着脸颊往下流,只能看到他不知是怒还是痛的下半张脸。
时见鹿却看得连连点头:“送你个帽子,你应该挺喜欢。”
洪富脸皮抽搐,再也笑不出来了。
不论如何,他也没想到时见鹿竟然真是如此大小姐脾气,出气侮辱人来很有一套,就连家长在这里也毫不收敛。
然而,等到时见鹿转过头来,他依然重新挤出了笑来:“那……道歉这事?”
宋闻山淡淡道:“孩子之间的事情孩子之间解决,我们家长就不插手了。”
“谢谢宋总!”
洪富一手抓着妻子,一手紧紧攥着儿子,快速离开了病房。
第9章 第 9 章
◎09◎
时见鹿用湿毛巾擦了手:“可惜了那个好西瓜。”
宋闻山听得好笑:“可惜你还用西瓜砸人家。”
“那我也不能用锤子吧。”时见鹿看了眼房间:“或者灭火器?用那东西砸人也不太好吧,到时候我不得从原告变被告了。”
宋闻山听出了时见鹿的言下之意:“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处理。”
时见鹿狡黠一笑:“小孩的事情小孩自己的解决,我当然是自己找律师啊,放心,我很守承诺的,不要你们帮忙,我自己找。”
时文清冷不丁问一句:“去哪儿找。”
“当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时见鹿理直气壮:“在我们宋家的律所找呗。”
宋闻山:“不找你哥?”
时见鹿脸上笑意顿时淡了:“不找他,这件事不要他插手。”
时文清眉梢一挑:“你这件事他恐怕必须插手了。”
时见鹿知道母亲不会无的放矢,连忙问,“为什么这么说?”
“他手里还有个诉讼案,被告也是洪骅。”时文清将时见鹿一通电话之后查到的消息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也是故意伤害。”
时见鹿一顿,脑海里瞬间闪过什么。
“也是故意伤害?原告是谁?”
“那是他当事人的隐私,我怎么会知道。”时文清故意逗她:“你想知道就去问他。”
时见鹿没听清楚时文清后面的话,此刻她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另一桩故意伤害罪上,心底隐约有了一些猜测。
“爸妈你们还有工作赶紧去忙吧,我没事了自己待在医院就行。”
宋闻山:“我们刚来你就赶我们走?之前还说最想爸爸了。”
时见鹿马上看向时文清:“我没说。”
时文清点点头:“我女儿要最想也只会最想我。”
“你每天都在北城,乖宝当然更想我。”
“你还一天三个电话呢,她接你电话都烦,怎么想你?”
“我……”
“我头晕……”时见鹿捂住脑袋,演技堪忧,但语气是真诚的:“你们去别的地方吵吧。”
时文清:“病了胆子也大了?还赶我们走?”
宋闻山也摇头:“爸爸上飞机之前你还担心爸爸坐久了腰疼,现在爸爸才陪你一会儿你就嫌弃爸爸了?”
时见鹿掏出王后雄:“你们在这我没法安静学习。”
时文清和宋闻山同时闭嘴,安安静静地离开了病房。
时见鹿也并不是搪塞,认认真真将“七年战争”整个单元的知识重新梳理巩固了一遍,又做完了能力测试才放下书。
期间赵雯也没有打扰她,等到听见房间里的动静才敲了敲门,道:“呦呦,你有同学来看你。”
时见鹿微愕,今天是周三,按理说应该不会有同学来。
“是谁?”
赵雯:“一个叫阮棉,一个叫罗莎。”
后者时见鹿没太多印象,但看见人之后,顿时不惊讶了。
阮棉想来探望,自然有的是办法,而罗莎就是上次操场上帮阮棉说话那个女生,一直是阮棉忠诚的狗腿子。
不是时见鹿形容得恶毒,她从小到大见过了太多因为身份、家世等各种原因追捧在她或者她认识的某些男生女生身边的同龄人。
那些人实在称不上朋友,被奉承巴结的人也不会将他们当做朋友,很显然,一直当做阮棉马前卒的罗莎,在阮棉看来也算不得朋友。
不然,上一世罗莎高考失利,家里又出了经济问题后,阮棉明明有能力伸手拉她一把,却任由她连个专科都没上,直接打工。
时见鹿自问如果身边有朋友如此,她有没有可能不管不顾。
答案是不可能。
她朋友本就不多,每一个都十分珍贵,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朋友前途尽毁。
而阮棉不仅没有管罗莎,还将罗莎送到了她父亲的公司当前台。
这看似是帮助,然而阮棉并非她父亲的婚生女,而那公司是她父亲原配旗下的产业,有她这一重身份在,时见鹿都不知道阮棉到底实在帮罗莎还是害她。
这里面更匪夷所思的是,任由一个外人都能看出不妥的安排和对待,罗莎竟然甘之如饴,并且依旧为阮棉马首是瞻,甚至恨时见鹿劝她复读的场景被阮棉看见,导致她和阮棉关系不如从前。
甚至费尽心思找到了时见鹿在国外的社交账号,特意花钱翻墙,就为了每个月都给时见鹿发阮棉和段奕丞的恩爱小作文。
时见鹿:……
她当时的心情就是无话可说。
不过眼下回忆起这些,再见到这个人,又没什么波动了。
俗话说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她提醒一次已经是仁至义尽,再多,对人对己都不礼貌了。
阮棉抱着一束花在门口出现,柔软的卷发搭在肩上,笑容柔软:“时见鹿,我和罗莎代表学校同学来看你了,你好些了吗。”
时见鹿坐在桌边,支着下巴懒洋洋道:“还没好。”
阮棉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想要将花放在桌边,却被赵雯接过:“给我就好。”
阮棉好奇:“您是?”
赵雯笑了笑:“我姓赵,平时照顾呦呦的衣食住行。”
“啊。”阮棉捂住发出惊呼的嘴,见赵雯看她,脸都红了,软软解释道:“抱歉,实在是姐姐看起来和我们差不多大,没想到竟然已经可以照顾时见鹿同学了,您看起来好年轻啊,我还以为照顾人的阿姨都有一定年纪了。”
赵雯微笑道:“我才28岁,确实很年轻。”
阮棉乖巧点头,眼底却闪过一丝同情和惋惜:“原来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