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 不离婚

林清看着她。

“自杀是懦者才会做的选择,我不是。”她扬了扬绑着绷带的手腕:“你知道么?其实我是吓他的。”

裴歌眯起眼睛又像是在回忆:“我从来没见过他那样子,狼狈又痛苦,也是一次在我面前流泪……”

她笑笑:“阿清,我当时心里真的很快意。”

她不是在折磨自己,也不是刻意在糟蹋自己的身体。

是因为真的不想吃饭,不想说话,每天只这么呆着都觉得耗费了很大的心力。

“歌儿,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些什么?”林清试探性地问。

裴歌侧头看着林清,她摇了摇头。

到了晚上江雁声还是没回来,晚上裴歌和林清睡在一张床上。

黑暗中,裴歌跟她说:“阿清,明天开始你就回去吧,不用陪我,我不会想不开,也不会自杀,裴歌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自杀这两个字。”

第二天下午林清就回去上班了。

直到第二天晚上江雁声才回来,他脸上带着伤。

但裴歌像是没看到,她照旧在看那本西班牙原文童话故事。

江雁声自告奋勇要念给她听,她攥着纸张,沉默地盯着他。

他败在她那目光下,垂着眼皮,嗓音低声下气:“求你,别给给我定死刑,好么?”

裴歌不说话,但她却轻嗤了一声。

她将那本书故意扔到地上,江雁声弯腰去捡,没有一点脾气。

头顶,她冷淡的声音传来,不带一丝感情:“你看,人总是喜欢在得不到的时候犯贱。”

像当初的她,像现在的江雁声。

他眸底受伤的神色落入裴歌的视线,她淡漠的表情完全没有丝毫皲裂:“你要为了前女友报仇就该一条路走到黑,现在这样,江雁声,我只会看不起你。”

男人将那本书重新放到她面前,垂着眼皮,“嗯。”

裴歌盯着他手腕上那个可怖的伤口,是她留下的牙齿印。

江雁声看到她嘴角勾了一抹淡淡的笑,灯光下,女人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看起来毫无血色但是又美得不可方物。

她笑着,声音毫无感情,冷得可怕:“你怎么能爱上我呢?”

“我试着克制过。”

她还是那样笑着,嘴角的弧度勾得越大江雁声心里的洞就空得越加厉害,血汨汨往外涌,但痛却如抽丝。

“什么时候爱上的?”

他漆黑的眸望着她,闭了闭眼,后摇摇头:“不知道。”

裴歌又冷笑一声,他说的话她根本就不信。

虽然她曾经很混蛋,但她在喜欢别人的时候不是这样,她只会将好的东西给对方,而不是像他一样。

一边伤害,一边又说爱她。

道貌岸然,虚伪至极。

这个晚上,江雁声抱着她,这是这几天来的头一次。

男人将脸埋进她的脖颈里,有什么滚烫的东西砸到她的皮肤上,她觉得颈间一片湿热。

他暗哑的嗓音传来:“不管你信不信,我可以把命给你。”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她轻嗤。

裴歌望着窗外暗蓝的夜色,树影摇曳:“你贱命一条,我嫌脏。”

江雁声抱紧她,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觉得有些痛,但更多的是自虐般的欣慰,她现在讲话尖酸、刻薄,已经跟他说话了,但字字句句都挑最难听、最伤人的说。

如果文字可以化成刀,江雁声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被扎得千疮百孔。

可他依旧很欣慰。

很像有自虐倾向的精神病人。

他想,就这样都很好,她对一切都不在意,蔑视一切,但至少她有了生气。

她问他:“顾烟雨是怎么死的?”

男人浑身僵住,他要如何把那种惨绝人寰的场面描述给裴歌听呢?伤害抛弃的顾烟雨的人纵然该死,但裴歌不无辜吗?

那么沉重枷锁,他不想让裴歌知道,裴歌也不适合知道。

于是他不说话。

而裴歌好像也只是随口一问一样,他不回答这一茬就过去了。

……

他以为两人的关系缓和了些,所以第二天没敢在公司里待太久。

阳光明媚的下午,他匆匆赶回来。

莫姨正在客厅里摘菜,自从裴其华去世,家里的佣人也都被准许回去休假,现在整个半山别墅安静得不行。

江雁声跟莫姨说他今晚做饭,莫姨愣了一下,忙哎了一声。

莫姨望着他朝楼上而去的身影,难得破口笑了一下,小两口看起来好像和好了,而裴歌今天午饭也吃得比以前要多了些。

他以为裴歌在卧室,但找了一圈没看到人。

后来在裴其华的书房里找到她,江雁声下意识往书架上那盆铁兰看去,裴歌坐下椅子里冷笑:“不用看了,摄像头我已经扔了。”

她状态看起来不算太好,有些冷漠,但至少人不像之前那么消沉。

江雁声走过来,自动屏蔽掉她冰冷的神色,温声说:“晚餐想吃什么,我去做。”

然而裴歌却低头拉开了抽屉。

一份文件砸到男人面前,离婚协议几个字像一支箭射进他眼睛里,那种令人恐慌的失重感朝他席卷而来。

她将圆珠笔扔过去,“我希望你能尽快搬出去。”

男人眸色瞬间暗了,脸色也显得阴鸷,但又不敢在她面前显露这些情绪,垂在身侧的手攥了攥,他克制地道:“不离婚,”顿了顿,“晚餐吃鱼怎么样?”

裴歌微微抬起下巴看着他:“我是哪个字没说清楚?”

江雁声闭了闭眼:“我没考虑要离婚。”

“……”她手指在桌上点了点,笑了笑:“公司你要拿去就拿去,我爸给了我股份,你仁慈些,让我年底分点红就行,我也不是管理公司的料,你们爱咋咋。”

她说:“我爸可能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我挺恨你的,我没心力跟你周旋了,前女友一件外套你能留十年,我也不信你真的还能爱上谁,就这样吧。”

“江雁声,你干脆利落地签字,然后从这里搬出去。”

他目光漆黑又深刻,就那么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寸表情的变化。

男人喉结滚了滚,问:“然后呢?”

“杜颂说的对,我娇生惯养,不能过没钱的生活,我也不想见到你,这房子我到时候会估价卖掉,至于我……”她似是在思考:“之后我可能会考虑去国外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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