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

他看了她一眼,又点头:嗯,我不喜欢她,说着,他攥紧毛巾,歌儿,他对你好么?

裴歌沉默了一阵,点点头。

江雁声对她应该是好的,作为丈夫,他很有分寸,应酬或参加各种酒会时不会带乱七八糟的女伴,也从未传出过什么绯闻。

作为女婿,他也合格,会陪裴其华下棋、还会搜罗裴其华喜欢的各种字画和收藏品。

他还把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裴氏的业务越做越大。

好像每一项他都完成得很好,出人意料的完美。

可周倾下一秒却问她:你会跟他离婚么?

她没看懂周倾的眼神。

歌儿,你和他离婚吧。周倾直接说。

为什么?裴歌问。

江雁声,这个人绝对没有你看上去的那样简单,他肯定有问题。

裴歌指甲掐着手心,她又想起了顾烟雨,哪里不简单?

可是周倾又说不出个具体的所以然。

他道:……我去算过命。

……裴歌觉得有些荒唐。

她望着周倾眼底的青灰,我知道周叔去世肯定对你的打击很大,周倾,你该好好休息。

他抓着她的手,十分用力,看她的眼神也认真:歌儿,江雁声真的有问题。说到这里,周倾脸上露出痛苦的情绪。

周倾,我知道你一直就不喜欢他,但我跟他结婚快三年了。

……裴叔的身体状况比你知道的还要差得很多,周倾看着她变化的眼神,心里有些不忍,但还是继续往下说:这事江雁声也知道,但他瞒着你。

裴歌觉得头疼,她说:前天我和爸爸在一起的时候,他身体状况都挺好的。应该是爸爸为了不让我担心,所以不让他告诉我。

裴家有他的人,周倾说:我知道裴叔肯定不想让你担心,但我去裴家看裴叔的时候,撞见有人给他汇报裴叔的身体状况。

裴歌皱眉,看着他。

你去过裴家?

嗯,一个月前,我去看裴叔。他说。

裴歌闭上眼,没人注意到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在微微颤抖,她说:周倾,这不算什么,关于我爸的身体状况,他们肯定会一起联合起来骗我。

歌儿……

她坐周倾的车回市区,周倾本来要送她,但柒城后来将车横在他们前方。

裴歌说:我就在这里下吧。

下车时,周倾望着她,眼神既认真又受伤:歌儿,你一定要好好考虑我说的话。

她只稍微一个停顿,没说话。

柒城及时为裴歌撑伞,裴歌有些恍惚,她下车时不小心踉跄了下,好在柒城及时扶住她。

身后,周倾又叫住她:歌儿。

裴歌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不知道柒城有没有将今天葬礼现场的事告诉江雁声,晚上江雁声回来,他什么都没问。

但裴歌心情不太好,他问她为什么情绪这么差。

裴歌想起周倾今天跟她说的,她斟酌了下:……前两天我回去看爸爸,我发现他现在精神好差。

男人脸上没什么特殊的情绪,他端了水递给她。

嗯,裴叔最近的身体的确比之前要差。

裴歌抓紧他的衬衫,问:爸爸现在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他看着她,眼神幽深,漆黑,过了一会儿,他道:真的很想知道?

我总得面对。她掐着手心低头道。

他松开她握紧的手,说:比你看到的那样要差一些,最近私人医生去别墅的次数多了起来。

还有呢?她继续问。

还有什么?

裴歌咬着下唇,医生有没有提到期限什么的……

男人一顿,随即笑了:没有,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现在科学技术还没发达到这种程度,连人的寿命都能算出来。

但这话还是让裴歌松了一口气,她自嘲:心疼我爸有一个这么不称职的女儿。

男人下颌抵着她的发顶,目光悠长,看向落地窗外某个地方,道:你放心,他还会陪你走很长一段,我们俩还没举行婚礼,不是么?

裴歌吸吸鼻子,不说话。

但裴歌还是害怕发生上次的事,上次她和江雁声在山里,裴其华出事她鞭长莫及,当时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裴家,裴其华平常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书房了。

而其他地方,摄像头基本上都能覆盖,唯独书房里没有。

她这次回去偷偷买了一个摄像头放在书房里,裴其华和莫姨都不知道。

裴歌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为了保险起见。

周倾父亲去世,不过短短一周,周倾彻底接手周氏。

听林请说,周倾上位的过程有些艰难,一路上阻碍不断,董事会怕黄口小儿不懂如何运营公司。

公司里元老级别的大股东甚至已经偷偷地约好不要给周倾使绊子。

但后来周倾还是力排万难,罚酒与敬酒并行的手段让自己在周氏占据一席之地。

文字寥寥几句便可略过,但过程肯定比这要艰辛十倍。

包括当初江雁声成为执行总裁也是这样,当时公司上下很多反对的声音。

裴歌自己当初经历过这种场面,她当时面对董事会的口诛笔伐。

那段时间,她整夜整夜地失眠、呕吐,人差点疯掉。

按理说,周倾应该会很忙。

但没想到,仅仅过了一个星期,裴歌在临大校门口遇到了周倾。

那是十二月第三个星期四的下午,天气阴沉,周倾穿着墨蓝的西装靠在车头,姿态难得闲散,指尖一点猩红,烟雾缭绕。

见她从校门口出来,周倾将烟头扔在地上,抬脚碾上去。

比起两周前,他好像又瘦了一些。

裴歌猜想肯定是他最近忙着与周氏的那些人斗智斗勇,所以很累。

但她昨天在热搜上看到了好消息,她大方地祝贺他,语气揶揄:恭喜周公子打响漂亮的第一枪。

周倾看着她,脸上却没什么开心的情绪。

两人经上次的接触,已经隐隐有冰释前嫌的意思。

关键是周倾对她的态度不似以前那样抵触,好像也没那么……恨她。

我们已经很久没一起吃饭喝酒了,走吧,去1912,我请你。她说。

周倾皱眉,去拉她的手,裴歌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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