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七八章 诗和画、人和心......

第二天早上,唐伯虎终于不再堵门了。可漱着口的何瑾却因没了那份惊吓,忽然还有些怅然,感觉少了些什么东西......

人呢,就是这么......矫情。

到了早饭的时候,唐伯虎倒是出现了,眉宇间还锁着不少烦忧。

何瑾知道他这是在纠结:从小就接受的观念,明显与自己灌输的歪门邪理相互冲突,没个十天半个月的,估计走不出来。

然后也不打扰他,只是向一旁的沈秀儿问过:“跟那个金樱姬谈得如何了?”

“估计还恨着相公呢,奴家试着问了几次,都没回应......”沈秀儿就悠悠叹了口气,看起来这事儿她没办成,很是自责的模样。

“哦,那过几天再说吧。这几天让清霜和那日暮都去试试,实在不行,公主身份尊贵,或许会对她有些影响......”

何瑾也叹了口气,最后才言道:“再不行的话,那就算了吧。”

“怎么能算了呢?.......”谁知沈秀儿一听这个,反而还急了,开口道:“相公耐些性子,奴家再多去劝慰几回。女人家嘛,事到最终也就从了......”

柳清霜闻言,当即也接口道:“没错,这种事就是个水磨功夫。相公如此心急,未免有些焚琴煮鹤之嫌。”

剩下那日暮和朱秀英倒是没说什么,但脸上也没反对的表情。甚至待柳清霜说完,她们都还赞同地点了点头。

最后老娘崔氏便下了论调,道:“儿媳妇们说的没错,这事你不用管了,我们总归会帮你搞定的。”

何瑾无所谓地点了点头,甚至还有些不耐烦,嘀咕了一句:“嗨,就那么点儿破事,她愿意就愿意,不愿意拉倒,上天了还!.......”

这下唐伯虎就不纠结了,惊得嘴里的虾饺也掉桌上了:何大人,厉害啊!......领回个绝色妩媚的女人,妻妾们不吃醋就算了,竟然还帮着说服。

如此御家有术,真乃男人之楷模,吾辈之典范!

然而,沈秀儿的下一句话,就让他的敬佩烟消云散了:“也不能这么说,此番毕竟是相公强人所难,先软禁了人家,又胁迫人家手下,如今又逼着跟咱做生意,实在有些......忒不要脸。”

“做,做生意啊?......”上次何瑾勾搭金樱姬的时候,唐伯虎被李老爷子拉出去了,自然不知道这岔儿。

“当然是做生意,你以为还能干啥?......”何瑾就环顾身旁,五位面色开始冷笑的女人,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唐伯虎顿时脸色讪讪。

可随后又一想,又开口道:“大人,关于此事属下还有些不明白。昨夜大人说了开海的本质就是在争主导权,可这跟逼着金船主剿杀海寇又有何关系?”

“关系就是她手下一发动剿杀,所有海寇对她的态度就会发生转变——从此之后,金樱姬在海寇眼中就不是一类人了,是朝廷的狗腿子,是要划清界限的敌人。”

何瑾轻言慢语,解释道:“只要她做了这点,随后我就会以她的势力为例子,大肆褒奖扩散,宣谕那些海寇们回头是岸。”

“上岸之前呢,若不想做苦役偿还之前的罪过,最好把老大也一并买了......如此局势既成,海寇根基自乱,便会陷入分裂内斗当中。朝廷水师再大肆进剿,便可势如破竹,大明海寇之乱解矣。”

唐伯虎听得不禁毛骨悚然,道:“何大人你果然......忒不要脸。不过,此举若能铲除大明百年海祸之乱,也算大功一件。”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何瑾就点了点头,又补充道:“其实还是个争主导权的事儿,之前是金樱姬打着归顺的幌子,想利用我们。”

“然后我技高一筹,胁迫她先向那些海寇先下手,局势逆转,她这支势力便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只能假戏真做,一条心将归顺朝廷这路走好。”

“这的确是条安邦定海的......毒计,于国于民皆有好处。只是,如此一来......”说到这里,唐伯虎就抬眼看了一下何瑾,小心翼翼地道:“如此对金船主来说,实在太不公平了。”

“没错,人被相公软禁了,手下也被相公利用......若我是金樱姬,铁定也恨死相公了。”那日暮终于寻到了开口的机会,她心中没多少为国为民,情感上更多为一位命运多舛的女子感到不平。

“当然不会让她白干,也会给她补偿的。你家相公的确是位渣男,不过跟普通渣男相比,却是位负责任的渣男。”

何瑾便笑了一下,道:“首先呢,我是利用了她的手下,但那也不是完全的陷害。他们剿杀了海寇,同样能以军功论赏的。”

“另外呢,她还有个卡在心里的执念,我帮她把这事儿给办了,总算有来有往、有借有还了吧?”

“执念?......”朱秀英闻言,当即明眸一眨,道:“不错,她要报父仇!......金樱姬亲眼看到自己父亲被刘瘸子所杀,母亲不敢凌辱自尽,恐怕支持她活下来的执念,就是为父母报仇了。”

“嗯,其实除了那个刘瘸子,还有姚知府是她更想报复的。”

说到这里,何瑾就托起下巴,道:“但那刘瘸子还好说,剿寇大势既成的时候,天涯海角有时都藏不住一个人的。然姚知府这里,恐怕就稍微有些难度了。”

“有何难度?......”朱秀英当下就有些急了,道:“姚知府不是收受了,金船主父亲的贿赂?让锦衣卫就依此事将他抓起来,严刑拷打,不信他不承认。”

“那只是金樱姬的一面之词,而且,她也没证据......”何瑾忍不住苦笑起来,他当然也知道金樱姬没必要说谎,但执法可不能这样。

否认锦衣卫就会恢复到永乐时代的嚣张跋扈,到时候祸乱天下、鱼肉地方,又该由谁来制衡?

东厂吗?

然后东厂因此势大,再把取消的西厂弄出来?......如此循环繁复,大明还要不要干别的事儿了,天天争权夺势的玩儿?

做事要讲证据、有依据,尤其掌握着竖立纲常之权的朝廷,更应对此慎之又慎。

自己平时带着锦衣卫狐假虎威就算了,真敢胡来的话,你干爹弘治皇帝立马大嘴巴抽我信不?

“此事难道就这么算了,就让那个姚知府逍遥法外不成?......”朱秀英当然也清楚何瑾说的有道理,可心中就是顺不过那口气:凭啥为非作歹的人步步高升,含恨而亡的人就要死不瞑目?

“没错,大人不是也说了,姚知府贪了那笔钱,就跟大人有不共戴天之仇。要用最毒辣、最阴险、杀人于无形的法子对付他吗?”

唐伯虎这时候也满怀期待,嘴上却抱怨着说道:“难道大人思忖了一天,还没想出那最毒辣、最阴险、杀人于无形的法子?”

喝完最后一口粥的何瑾,听到这里不由抬了一下头:“哟......居然都会用激将法了。虽然这法子粗浅鄙陋,但是......它很管用!”

说着,他就放下饭碗,一扬头道:“像我这样智计无双、风流倜傥的翩翩美少年,最受不了别人质疑能力。不就是一个知府嘛,早就想出法子了。”

“什么法子?......”唐伯虎也呼啦啦地快速喝完粥,一脸的期盼。

可谁知,何瑾脸上的笑意就浓郁了起来,贱贱地言道:“唐寅兄,这个你懂的......”

“啊?......又是跟着看,然后自己悟?”唐伯虎闻言,当时就郁闷了:“大人,你要再这样下去,我可就不给你写诗画画了......”

“人和心我都得到了,诗和画还能少得了?.......啊哈哈,小虎虎,你可真是调皮。”何瑾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

可身旁五位女子见状,顿时一放碗筷,感觉这饭没法吃了。尤其沈秀儿和柳清霜,更是忍不住要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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