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这样,只要我们合力把那十几人杀了,物资箱就三七分,如何?”哨兵之一提议道。

“……可以。”应帙想了一下,冷淡地说,“我三你七。”

“好……嗯??”哨兵疑惑地转头看他,“你没说反吧?”

“没说反,你七我三,但是那把枪归我们。”应帙对上他的视线,“怎么说?”

哨兵真实的打算被揭穿,很是尴尬地瘪了嘴,无奈:“……好,好好,枪归你们就是了,物资箱二八分!我们八。”

如果能拿到那把枪,就算把物资箱全给出去都无所谓,应帙微微一笑,和他碰了下拳:“成交。”

遂徊双眸眨也不眨注视着应帙的侧脸,看他用三言两语轻松地为己方谋取利益,这些恰好是遂徊最不擅长的领域,而应帙此刻自信而游刃有余的模样在遂徊眼中简直能发出光来。

耿际舟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用手肘撞了遂徊的胳膊,“行了应主席,别一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表情,你那一对招子都快贴遂徊脸上去了……有这么喜欢吗?”

“……”遂徊很想不要脸地说就有这么喜欢。但一想到现在的生存赛是全星网直播,他们这组是种子队伍,附近又即将爆发小规模团战,极有可能好几枚飞行监控器在头顶盘旋,他又在应帙的身体里,应帙开赛前千叮咛万嘱咐说一定要扮演好对方。

思忖半秒,遂徊板着脸微抬下巴高傲地说:“我才不喜欢他,是他死乞白赖地喜欢我。”

耿际舟嫌弃地翻起白眼:“是他死乞白赖地喜欢你,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人家都不拿正眼瞧你,你都快把人家盯穿了。”

“……”

……

剩余军校生总共十五人,排除一名被俘向导,他们总共需要对付十四名敌人,耿际舟和遂徊都表示他们能单挑一人,安迪和朱明文两个不需要辅助哨兵的向导合力对付一人,还有十一名敌人平均分配给三名哨兵,一人对战三点六七个敌人,最后商量的是应帙一个打五个,并且其中带枪的那个还理所当然地也安插到了他头上。

应帙头更大了,但又没有理由推脱,毕竟这里就他一个s级哨兵。

“虚拟赛里你到底怎么挡的子弹?”他悄悄附在遂徊耳边问,“有什么技巧吗?教教我,我现学现卖。”

“确实有技巧,当初城主教我的,我学了很久,你现学应该是来不及了……”遂徊说,“不过,你可以照感觉试试看,说不定我的身体有肌肉记忆,你到时候自然而然就躲开了……”

好一个肌肉记忆。

应帙信了,在碰上十三人队伍的时候毅然决然地越过了前方四五个军校生,悍然冲进人堆对上了持枪的那名小队长,玩的就是一个擒贼先擒王。

枪声响起的时候,他也的的确确躲过了那发子弹,但躲避的姿势十分的狼狈,因为过于提防枪械的存在,没有适应好这具s级哨兵的反应速度,所以在捕捉到弹道轨迹的时候闪躲得用力过猛,直接一个踉跄扭递上去了,好在他即便是摔也摔得极快,再加上敌人视线不佳本来就射得歪,居然负负得正让应帙以扑地啃了一口雪的代价将人扑倒,用力掰歪了手枪,迫使他无法再次开枪。

随后两人便在地上翻滚扭打,普通人的力气当然比不过哨兵,但奈何他们人多,很快就又扑上来两个人一起对付应帙,四个人滚作一团,打架打得十分丑陋,没有一点想象中电影级潇洒利落拳拳到肉的打斗场面,有的只有一片眼花缭乱的混战。

应帙这边打得够呛,遂徊那边也不是很顺利,他打架更习惯于依赖哨兵的速度和力量,技巧性相对较低,换成向导的身体以后,好几个他认为绝对能让对方瞬间丧失战斗力的拳挥下去,居然都被格挡闪开了。

事情的转机仍旧是一声枪响,应帙面无表情地把胸口中了枪淘汰比赛的敌人从身上掀开,同时高举起左手中的又一枚淘汰信物。

看到信物,一旁的军校生愣了下,飞快地寻找起被他藏在腰间的信物,确认这枚正是他的之后,脸色糟糕,十分的不甘心。

眼见着两名队友都被应帙淘汰,剩下的那人在冷静理智分析和干脆利落逃跑之间选择了——我跟你拼啦!

应帙原本可以一枪解决他,但是因为舍不得子弹,而且遂徊也在身边,向导素充足,所以几乎没有犹豫就收起枪选择了肉搏。他和这人周旋对了几招,习惯性地用上了一些哨兵非必要的以弱搏强招数,但还是顺利地压制了对方,以摘下信物的方式淘汰了他。

这边战斗结束,耿际舟和遂徊那边也各解决掉一个人,三人胜利会师。应帙还以为这是一场彻彻底底的胜利,却没想到隔壁战场上竟然传来了噩耗,虽然军校生们几乎可以说是全军覆没,但两对哨向组合里的哨兵竟然全被他们淘汰了。

按照实力值应帙确实被分配了五名军校生,但是军校生又不是训练场上被安排的机器人,他们也知道随机应变捏软柿子,对付不了厉害的,就淘汰相对没那么厉害的,他们死可以,但也要恶狠狠咬下敌人身上的一块肉。

战局彻底结束的时候,雪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十六具大眼瞪小眼的“尸体”,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朱明文把物资箱搬出来,打开。活着的特种人们暂时休战,规规矩矩地排起队,在他们的坟头分起了夜宵。

虽然失去了他们配对的哨兵,但日子总要向前看,两名遗孀向导一抹眼泪,眼巴巴蹲到物资箱前面,等着约定好的二八分。

应帙站姿随意地敲开手枪的弹匣,数了一遍子弹,又装回去,食指扣在扳机内,转了个枪花。他环顾一周,倏然勾起嘴唇,不怀好意地笑了下:“不好意思二位,我反悔了,物资我要九,你们分一。”

听到这句话,耿际舟一点也不意外地摇了摇头,暗叹‘遂徊’真是和应帙学坏了,怎么这副雅痞作风和应主席一模一样?

遂徊自然是二话不说一把将物资箱盖子摁了回去,警惕地盯着其他人,防止他们哄抢暴动。

‘遗孀’们愣了一下,其中一个向导猛地站起来,“你什么意思?说话不算话?”

“对。”应帙无所谓地说,“有什么不服的吗?”

“你——”向导气结,他迅速环顾一圈,想找盟友共同对抗‘遂徊’的暴政。但他望了半天,竟然惊恐地发现……向导、向导、向导……在场还未被淘汰的人里面,竟然除了遂徊以外,全部清一色都是向导。

白雪哨兵和七个小向导???

第65章

看到向导不甘不愿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安迪一开始还挺幸灾乐祸,抿着笑拍了下手:“好啦,好歹还给你们留了一成,饿不死的,我们已经很仁慈了。”

说着,他往前站了两步,弯腰挑选起了物资箱里的食物。

木箱里的物品在奔跑打斗中早就混成了一团,不少食物已经没了卖相,拿出来细细挑拣摆放,里面有三枚磕凹了的肉罐头,一大包裂得七七八八的雪饼,五个内馅乱飙的肉松面包和红豆面包,两袋泡面,还有一板五盒牛奶,其中一盒被撞漏了,洒了一箱的奶。

除此之外,还有很奇妙的一袋暖宝宝,一包煤炭,两包纸巾,两枚印着可爱小企鹅的蒸汽眼罩,小半盒火柴,三双碳竹纤维防臭的黑色新袜子,两条不同性别的均码内裤,一包黑色发绳,以及一条厚实的超大围巾。

应帙沉默地拾起围巾,拆开包装,搭在遂徊脖子上,绕了三四圈再打个结,‘小应主席’整张脸瞬间只剩下了一双紫色眼睛,很无辜地眨巴眨巴。

耿际舟哧的笑了声,取出一枚红豆面包嫌弃地舔了舔包装袋上的酱汁,随后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安迪精挑细选半天,终于决定了他今晚的夜宵就是这枚肉松面包,但不等手探进箱子里,倏然一柄透明白色的长雨伞横在箱口上,挡住了他的动作。

“?”安迪疑惑地抬起头,对上了‘遂徊’居高临下的眼神。

“没听懂吗?”应帙唇角始终保持着那抹礼貌而残忍的笑容,“我九,”他伸出右手食指,从左到右环指半圈,除了遂徊被排除在外,其余人全部都是——“你们一。”

耿际舟默默背过身,弯腰加快了往嘴里塞面包的速度。

“……”安迪面朝应帙瞪大了眼睛,反手指向自己,不可置信地扬声问,“你什么意思遂徊?!”

朱明文也处于应帙的这个‘你们’里,脸色铁青,默默握紧了双拳。反倒是一名遗孀向导发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声,他眼珠转了转,好像还跃跃欲试地想要拉拢这两个可怜人,共同对抗这名唯一哨兵的暴政。

下一秒,一枚肉松面包被应帙抛给了朱明文,他淡淡地说:“一直保护补给箱,辛苦了。”

朱明文诧异地用双手接过扔进怀里的面包,低头看看面包,又看看不远处转过身没有留给他视线的‘遂徊’,特别是此刻身旁的安迪怒吸一口气,一副快气炸了的样子,他心中倏然涌现一股暖流,有种被区别对待的得意,嘴角悄悄勾起一点弧度,拆起了面包。

应帙又捡起剩下的三枚面包,问遂徊喜欢哪个口味,随后将肉松交给了他,剩下的两个面包他留一个,最后一枚被他交给了遗孀向导中胆子比较小,一直规规矩矩没什么动作的那一位。

“自己吃。”应帙面无表情地说,“分给他的话就一个也别吃。”

“……”胆子小向导捏着面包很是尴尬,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不停地偷偷瞥着他的同伴。同伴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又故作大度地移开了视线,“给你的,你吃好了。”

而他躺在地上已经是一具尸体的配对哨兵此刻不能说话,只能不停地在精神链接里激起波动,传达暗示,让他赶紧吃。反正他们又不是真正的队友,只是临时结盟,管它那么多。

胆小向导好像隐约明白了什么,心一横,拆开面包如芒在背地吃了起来。

听到周围都是咀嚼吞咽的声音,应帙微微一笑,坐到遂徊身边接过一瓶牛奶,三两口把面包咽下了肚。

耿际舟也亲热地坐了过来,丝毫不介意他也是那个‘你们一’中的一员,他朝‘遂徊’竖起拇指,“怪不得你们搞在了一起,我以为是异性相吸,原来是臭味相投。我一直以为这种心里攻讦、内部瓦解的肮脏把戏只有应帙会做,没想到你遂徊更是得心应手。”

“不然今晚怎么睡得着?”应帙仰起头,吞咽牛奶时,被颈带缚住一半的喉结明显地上下移动。

但现在,朱明文和安迪肯定不可能团结一致,那两名‘遗孀’之间也有了罅隙,耿际舟原本就不是个东西,行踪无法捉摸暂且不管。至于最后那名从军校生里面解救出来的向导,应帙看他的脸有点熟悉,一直到对方缓缓和安迪站到一起,用躲闪的目光瞧他的时候,应帙才突然认出来,这名向导正是之前他给遂徊买衣服的时候,在商场看到的那名兼职收银员,伊诺。

安迪和伊诺十分熟稔的样子,一见面就嘀嘀咕咕了起来,在一名s级哨兵面前说悄悄话俨然是一个十分错误的行为,即使他们已经尽可能的小声且隐晦,但数个关键词还是随着冷风灌进应帙耳朵里。

“你不是说他是个不尊重向导的暴力虐待狂吗?怎么还跟他一起?他没打你吧?”这是伊诺的声音。

“你看他是不是嘛?打倒是没打,亏我刚对他有点改观。”安迪说着还白了应帙一眼,“原来是只舔狗,你看他舔朱明文那样,什么保护物资箱辛苦了,我不辛苦吗?”

“应主席好像和他关系很好……”伊诺欲言又止。

“一个a级向导罢了。”安迪摆摆手,随后他倏然皱起眉头,声音更低,拉着伊诺往外走,完全贴到对方耳边悄声说起了话。

回顾当初在商场买衣服的时候,伊诺对他们避之不及的样子,应帙终于在今时今日理清了前因后果。他就说遂徊在塔内根本不出名,也没做过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人缘不至于差到这种人人喊打的地步,原来是一环扣一环,都是事出有因。

但他也懒得专门去澄清,爱误会不误会,遂徊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自有更多值得的人懂得。应帙填饱了肚子,将剩下的物资都放进背包里,起身打算在附近找个四面都可以挡风的地方度过今晚。

他一动身,遂徊立刻跟上是情理当中,但耿际舟也寸步不离就无法理解了。

“你不会真以为我不会动手吧?”应帙拄着伞,“阿普顿跳伞的时候给我那几下我还记着呢,我给你面子不想你开局就淘汰才手下留情,你再跟着,我立刻就让你死。”

“阿普顿真是的,不懂事,我回去就训他。”耿际舟舔着脸凑上来,“好哥哥们,求求了,就一晚,明天我立刻就走,我身上没火源会冻死的,徊徊,小帙~~”

遂徊是真的想把这只肉麻又讨厌的小鸟掐死,特别是听到应帙百般无奈地叹口气,默许耿际舟跟上的时候,他更是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穿回自己身体里,弄死耿际舟。

野外求生考试禁止携带刀具,禁止携带火源,学生们夜晚取暖仰仗的就只能是补给箱里随即刷新的生火工具。好在第一夜降下的补给箱还算充足,今晚过去虽然一定会刷掉一批考生,但数量应该不会太多。

三人小组很快便挑好了一个干燥有墙的废弃院落,扎起帐篷,用石头垒起简易的灶台,煤炭摆在底下,又挖了点肉罐头里的油脂做燃料,剩下的罐头敦在上面,等吃完了食物还能再煮些热水喝。

但等到点火的时候,应帙才倏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对方……唯一的小半包火柴被破裂的牛奶淋湿了,其余物品都有包装袋无碍,只有最最重要的道具火柴没有逃过魔爪。

应帙、遂徊、耿际舟:“……”

“怎么办?”遂徊问。

一心等着吃口热乎的耿际舟傻眼:“……钻木取火?”

“我们连刀都没有。”应帙冷静分析。

“为什么火柴会淋湿!”耿际舟暴躁。

应帙解释:“打斗的时候,牛奶盒撞漏了。”

“一直是朱明文拿着物资箱,他会不会是故意的?”遂徊阴谋论,“去把他搞死。”

“……毕竟确实是出过力的盟友,我方才翻脸不认人已经很过分了,真要用完就捅死,比赛结束我得被挂在塔学生论坛骂一周,下次再有野外赛我开局就会被别人联合起来弄死。”应帙无力地往地上一坐,他撑着额头,不想动弹了,“而且我确实需要休息,打不动了。”

标记和向导素缓解了他的精神域疼痛和易感状态,但那种从内而外的疲惫却无法抵消,他还没有学会与这种痛苦与空虚共存,只想埋头大睡一觉,再也不要醒来。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野外守夜是哨兵的责任与义务,这五天他注定不会有一个好觉。

“遂徊你怎么回事啊?这就不行了?”耿际舟嫌弃地哔哔赖赖,遂徊瞪他一眼,凑到应帙身边握住他的手腕,让他身边的向导素更加充足。

“……”耿际舟感觉自己就是一个不长眼的电灯泡,朱鹮落下,低头看主人捡起湿透的火柴,嘀咕地尝试着通过捂干的动作让火柴重新焕发又一春。

在无人关注的角落,石头堆砌灶台下,突然有一个黑色的小爪爪动了动煤炭,随即一张长着小小尖齿的嘴巴张开,深吸一口气,接着呼的吐出。

火苗簇的燎了起来,直直蹿出半米的高度,黑色小爪子被气流带的往后打了个滚,嘭的消失在了原处。

骤然出现的火焰顿时吸引了在场三人的注意力,他们不约而同警惕地站起身,却没有在附近发现任何人,只有一团燃烧的火焰越烧越旺。

应帙眼角余光倏然发现什么,眼皮跳了跳,飞快地扯起那条大围巾,直接把遂徊整张脸全部都挡住,遂徊眨动时横向开合的白色瞬膜和针状的两栖类兽瞳也被围巾遮在了后方。

“我靠,见鬼了吗?”耿际舟绕着火堆走了一圈,又绕了个大圈,确定附近什么人也没有,煤炭就是无缘无故的自燃了。

他抬起头,突然看到被围巾裹成木乃伊的‘应帙’:“……应帙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太冷了。”遂徊艰难地调整了一下围巾,露出一只鼻子留以呼吸,“这样暖和。”

“……”

不管到底什么原因,总之火是燃起来了,虽然耿际舟始终怀疑这是一道邪火或者冥火,但当罐头热起来的时候,他仍旧吃得很开心。

趁耿际舟的注意力都在罐头上,应帙和遂徊悄悄在后方咬起了耳朵,“看清楚是什么了吗?”

“什么也没看到。”遂徊说,“但我觉得,估计是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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