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节

……在他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关系,小咩,你别有太多压力。”遂徊倏然开口道,“只有一次机会,你能出去就行了,我……如果遇到意外,你就放弃我,优先保全你自己。”

他讲得很认真,信誓旦旦,可不等他说完一声冷笑就在耳边响起,易承澜戏谑地望着遂徊,嘴角噙笑:“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不等遂徊回答,应帙就率先替他给出答案:“不信。”

“……”

“而且我也绝对不会放弃你的。”应帙说。

“这话——”易承澜还想要继续再挑拨离间,但遂徊立刻打断了他,“我信的,我相信小咩的承诺。”

应帙微微一笑,对遂徊的话语很是受用,龙让也配合着发出一声冷哧,三人合力打压易承澜嚣张的气焰。后者也不恼,笑着将目光投向应帙:“小帙,如果遇见意外,你可以尝试着割断‘绳子’,或许能救你的哨兵一命。”

“割断‘绳子’?”应帙皱眉,“绳子是小舟的精神力,我割断了绳子,他会怎么样?”

“你还顾得上这些?”易承澜笑意更深,“真到了生死一线的时候,就是要学会取舍,你谁的命都想救,就会谁的命也救不了。”

耿岳抱着耿际舟走过来警告性地瞪他一眼,易承澜缓缓敛了笑容,不满地移开视线,也只有在耿岳面前他会收敛一下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劣根性。

“我不会割绳子的,我也不会丢下遂徊。”应帙倏然开口道。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清冷无澜,但是周身的气势却随着这一句笃定的口吻变得凛然强大,“恋人和朋友我确实谁都想救,难道有错吗?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做得很好,远比你更好。”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就连天空中的两只眼睛也认真地看着他,眨也不眨。

易承澜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他的眼神很复杂,不屑、嫉妒、讥笑,但渐渐的也变成一种释然,“好啊,那就祝福你……”

应帙不再回应他,转身就走。遂徊整个人非常兴奋地跟上,蛇尾在身后不停地摇晃,等到走出一定范围应帙停下脚步,他立刻从侧边抱了他一下:“太帅了,小咩,我被你帅得腿都软了!”

“我腿也软了。”应帙扶住额头,“只有一次机会……可恶,到底怎么办?”

遂徊:“……”

第145章

该装的比应帙已经装出去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实现它。

精神力确实向来都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应帙并没有觉得易承澜那句‘你到时候就知道了’是一句敷衍,很多涉及向导精神力方面的事情就是顺其自然地领悟,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但这也就导致他现在不知道做什么准备工作,思来想去好像也只能枯燥地等待耿际舟部分意识脱离的那一刻……然后见机行事。

非常不靠谱的计划令应帙感到了烦躁,他并不是真的胸有成竹,也没有性情冷淡到在这种危急关头也能保持无动于衷,他不可避免地紧张起来,直观表现就是微垂着眉眼缄口不言。而遂徊挨靠着他坐下,用行动表示什么叫泰然自若,他见应帙不太想说话的样子,竟然救在一旁自娱自乐地剥尾巴尖的蛇蜕玩。

——这件事情如果是让应帙来做,就是情色与暧昧,而他自己剥,就很像流浪狸花猫无聊在追尾巴。

“……”过了一会,应帙的视线忍不住落在遂徊摇晃的尾巴尖上,一如那些深夜看剥蒜直播的人,他也盯着遂徊剥蛇蜕,莫名其妙的解压,都没那么紧张了。

但他还是觉得生死攸关的时刻这么悠闲不太对劲,忍不住问遂徊:“……要是失败的话,我们会死的,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再回到这里,然后永远无法离开。你比我的处境更恶劣,因为我还有可能为求自保抛弃你,你怎么一点也不害怕?”

“你也觉得我在说谎是吗?”遂徊抬眸和应帙对视,“觉得我那句‘你能出去就行了’是违心之言,实际上和易承澜一个模样,希望我们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不等应帙开口回答,他就抬头看向头顶雾蓝色的太阳,以及两只窥视着他们的眼睛,慢慢地说:“在精神域疼痛越来越严重的时候,我无数次疼到在地上打滚,恨不得自杀去死一了百了,我有过多少次这种生不如死的时刻,就想过多少次要将你一起拖下水,想要囚禁你,强迫你,把你也搞得像我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然后等东窗事发的那一刻,随我心情和能力是放你离开,还是干脆让你为我殉葬……我有无数这般黑暗的心思,一直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发酵,膨胀,愈演愈烈……”

“但你什么也没有做。”应帙没什么表情地说。

“是的,我什么也没有做……我还是太心软了,下不了那个手。”遂徊笑笑,他将下巴抵在应帙的肩头,目光落在他淡色的嘴唇上,“小咩,可能以后我会后悔,但至少在此时此刻我是真心的,遇到不能相顾两全的时候你就放弃我,不要犹豫,也不用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是我甘愿的。”

“甘愿?这你就心甘情愿了吗?”应帙反问他。他控制不住地有些恼怒,他宁愿遂徊惜命地央求一定不要放弃他,也不愿看到遂徊释然和无所谓的自我牺牲精神,这让“你不想见你的妈妈和妹妹了?那城主呢?城主也不想再见了?”

“……不见就不见了,”遂徊微微低下头,脸颊贴着应帙的胳膊,“反正这么多年没有我,妈妈和妹妹过得也很好,小景哥……应该会难过一阵子,但也不重要,他会想开的。”

自卑。

“那我呢?”应帙又问,“你又是怎么想我的?你意识消散以后,我也只是难过一阵子,然后继续我的生活?”

“……你会记住我吗?”遂徊直起身子,“永远、永远都记住我。”

“我当然会永远记得你。”应帙坦诚地说,“你因我而死,甚至可能是为我而死,我当然会记得你。”

“对,我就是要这个结果。”遂徊缓缓勾起唇角,“你得永远记得我,即使你以后有了新的哨兵,你们也会因为我的存在感过强而吵架,你会因为他诋毁我而暴怒,你会要求他必须接受我留下的痕迹,他会频繁被拿来比较,嫉妒、暴怒又无可奈何,我永远特殊,永远重要,会时常在你的梦里出现,是你挥之不去的梦魇,你会想尽办法试图再次开启精神黑洞,穷尽所有手段,如果成功,你再见到我的那一刻会喜极而泣。”

自负。

“这就够了?”应帙也笑起来,“先不论我会不会有这些反应,就为了这些,你就甘愿去死了?”

遂徊反问他:“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也够了。”应帙将垂落肩头的长发别到耳后,又从腕间取出羊角簪熟练地挽起,“想想万一真的如你所愿全都实现了,还真挺恶心的。”

闻言,遂徊正有点诡异的得意,却忽然感觉一道阴影压了过来,应帙按着他的肩膀把他压倒在地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所以我一定不会遂你的怀,我要让你一个人留在精神黑洞夙夜难寐、寝食难安,体会比我更严重的焦虑和痛楚。”

——“我们永久标记吧,遂徊。”

遂徊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应帙到底说了什么,等到大脑消化过应帙这句话的含义,他的瞳孔骤然放大,错愕与惊讶侵占了他的全部思维,良久,遂徊才难以置信地问:“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觉得你不重要吗?能否回去现实世界都没人在意,你的出现和消失造成不了任何实际影响。”应帙冷静地陈述着,仿佛在说旁人身上的事情,“那我就来证明,你的存在很重要,如果你陷入永眠,与你永久结合的我精神域会崩溃,我会从a等降到d等,甚至更严重,像你母亲那样彻底失去精神力成为普通人,我也会永远失去引以为傲的攻击型向导身份。”

“那就不要——”

“但我认为永久结合是我们能够回家的必要条件之一,别忘了,永久结合不仅能够加强哨兵的五感灵敏度抗性,也能够加强向导的精神力强度,”应帙认真地说,“我们的契合度本来就不如你的父母,94.4和96.9之间的差距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再加上我的精神力等级也低于你的母亲,如果再不利用永久结合加强我们之间的联系和实力,无疑是大大降低我们存活的可能性。”

“……”应帙说得在理,遂徊没办法再轻飘飘地说什么那就不要永久结合,更何况他也不是一心求死,他当然更希望可以和应帙一同离开这里,最好再把龙让也接上,如果易承澜哭着跪下求他出去再坐30年大牢的话,带上他和耿岳也未尝不可,“你确定吗?”

“我确定。”应帙没有一丝犹豫地说,紫罗兰色的瞳仁专注而认真地注视着遂徊的眼睛,“我说过要带你一起出去,就不会再去想退而求其次的办法,更不会在乎失败后付出惨烈的代价。我也不希望你抱有着为我牺牲的想法,遂徊,你死了,我会生不如死,我希望你抱有比我更强的求生欲,一定,一定要和我一起出去。”

这名向导身上似乎永远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强悍又神秘,永远冷静自持,永远理智镇定,但又此刻又给予遂徊无比澎湃的热情和爱意,在逆境之中破开道路,让人无法自拔地为他的可靠和强大而着迷。

“我死了,你会生不如死……这指的是,精神域……?”遂徊谨慎地寻求着答案,似乎是故作小心,实际上是想刺激应帙说出一些更加羞涩的爱语,又似乎是从小刻在骨子里的胆怯在关键的时刻不受控制地流露,“还是别的什么?”

“都有。”应帙垂下眼眸,看起来是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回答的话语仍旧没有一丝停顿,他不吝于吐露这些能让遂徊高兴的事实,或者说,当将这些内心的剖白说出口的时候,他也不受控制地兴奋起来,心脏雀跃地加快了跳动的速度,特别是看到遂徊惊喜的表情,他也禁不住高兴起来。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比我以为的还要更喜欢我。”遂徊拥住应帙,将吻落在他的眼尾和唇角。如果是之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和应帙接吻,但在此时此刻,他却不想用吻堵住这双唇,因为他还想听它说出更多讨他喜欢的话,就譬如接下来应帙笑了笑,“可以这么想吧,我确实比我想象中的更喜欢你。不然我为什么听到你说要为我而死的时候没有觉得感动,而是那么的生气呢?”

“小咩……”遂徊的眼角逐渐泛红,紧接着浮现出猩红的鳞片纹路,犬牙增长,迫使嘴唇无法合拢。应帙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永久结合需要处于易感状态,他本来还想着需要做一些暧昧的事情刺激出遂徊的易感状态,却没想到哨兵这么沉不住气,竟然仅仅因为他的三两句话就情绪的强烈起伏到陷入了易感期。

弯曲的犄角从头顶冒出,同时小巧的羊尾也精神抖擞地长了出来,遂徊早就想要摸这条羊尾巴想得不得了,不待应帙允许就直接抓了上去,他的手劲有些大,痛得应帙闷哼一声,皱眉呵斥:“轻点。”

罪恶的爪子默默收了回去,但是蛇尾巴又不死心地窜上来,圈住应帙的脚踝,遂徊迫不及待地问:“你现在是易感状态了吗?”

“……好像还不是。”应帙实话实说。

遂徊不可置信:“我对你来说就这么没有魅力吗?”

“……”应帙迟疑了一下,“那你刺激一下我?”

第146章

遂徊:“……”

遂徊很不满:“你向我求永久标记,结果进入不了易感状态,还要我勾引你?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了?”

“你再磨蹭一会耿际舟独自跑了,留我们两人在这里寻求天理。”

“……”遂徊龇着獠牙,恨不得一口把这个分明不占理还理直气壮的向导一口咬死,“……那你要我怎么刺激你?”

“这还要教?”应帙反问,“你在星网上看了那么多小说,里面的哨兵都是怎么做的?”

遂徊回忆了一下,伸手就去脱应帙的裤子,后者连忙死死护住自己清白,下意识地往龙让和耿岳所在的方位张望:“等下,等下遂徊!这么直接赤裸的吗?”

“不然呢?”

“这种方式引发的易感状态容易标记得不够彻底,永久标记和其他程度的标记不一样,它最需要精神上的兴奋——”

“麻烦死了,这里是精神图景,本来就无法彻底标记。你先兴奋起来再说,管它是精神还是身体,剩下的等出去了再说。”遂徊强行驳回了应帙的反抗,残暴地将他拖回身子底下。

正式开始勾引之前,遂徊还不忘抬头瞪天上两只没边界感的大眼珠子一眼,又反身望向角落里假装自己不存在的山羊巴弗灭及它的羊角挂饰利维坦,确认一切正常这才一爪子扒下应帙的酷子,褪到膝盖,然后又去剥向导忒上剩余的布料。

应帙双颊红透,绯红色漫到耳尖,又顺着脖颈渗入衣领,他意思意思地挣扎几下维持自己‘清冷孤高’的形象,随后就顺从地遂了绑匪的意愿,但嘴上还在矜持:“别,你爸和耿叔叔都能听见动静……燧石和应龙也……”

话音未落,天空中的两枚眼瞳都非礼勿视地闭上了,非常懂事,就是不知道待会会不会悄悄睁开一条缝偷窥。

遂徊从口中伸出蛇信,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发出嘶嘶的声音,特别是看到应帙矩形的羊瞳还有不停抖动的羊耳朵,精神体基因里的狩猎欲望给他的易感状态再燃了一把火。他越发的亢奋,灼热的吐息喷洒在应帙颈项间,带来酥麻的痒意。这些事遂徊不是第一次和应帙做,之前在城邦的山上也有几次,其中甚至不乏应帙主动服务他,按道理他应该没现在这么的激动,但一想到接下来会有的后续,遂徊就止不住地兴奋,蛇尾在腰后不停甩动,尾巴尖也颤栗不停。

一根接一根无形的精神力触手从应帙背后出现,遂徊看不到它们,却能感受到那种迫人的威压,它们肆意地生长,如同疯狂增值的藤蔓,错解盘根,应帙头顶的羊角颜色变得更深,也大了一倍,锋利弯曲的犄角散发着危险的光泽,底下那双矩形的羊眸也逐渐变得深沉。

“兴奋了吗?”遂徊偏偏在最紧要的关头停下了动作,坏心眼地问应帙感想,银发向导额头出了一层虚汗,微微喘息地睁眼回望他,想要不理这句话自己动手,却发现双腕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被遂徊压在了头顶。

“……为什么精神图景内,哨兵和向导还存在体力差距?”应帙思绪发散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分明都是意识……难道是我潜意识里就觉得我的力气不如你,才会被你压制?如果……”

“别如果了,能不能专心一点?”遂徊生怕这个擅于支配精神与意志的向导突然觉醒,真给他搞出点什么意想不到的花活,连忙继续动作,让应帙沉迷于他的‘魅力’,没有空闲再去思考这些有的没的。

应帙也确实如遂徊所愿没有继续思考这些理论与学识,但他的大脑仍旧在漫无目的地胡思乱想,身体上的兴奋点已经抵达临界值,而他的精神力也随之越来越敏感亢奋。应帙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剖为二,一部分已经无法正常思考,思维停止运转,而另一部分的意识却随着蓬勃生长的精神力触梢飞至高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和遂徊,以旁观者的姿态评估着这对拥抱在一起的情侣。

这是他打算永久标记的哨兵。

有很多缺点,并不完美,也有很多优点,非常吸引人。

他喜欢这个哨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可能是源于同情心,也可能源于慕强心理,还可能是极高的契合度影响了心态,抑或是相处久了习惯于他的陪伴,日久生情,又可能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遂徊就已经在他心底埋下了种子。

不仅遂徊对全塔面前代表发言的他印象深刻,应帙也对那个总是在远处窥视他的哨兵抱有好奇。

遂徊夭后的蛇微越来越促装,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地面,他如愿看到应帙也陷入了益肝期,目光幽深地注视着他,半启着唇,后颈的纤体泛红钟张,本不应该出现在精神图景内的向导素再次出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馥郁,直接地刺激着他的大脑,蒸得他整个人昏昏沉沉。

两只温热的手捧上了遂徊的脸,应帙用手肘撑起上身,微微侧过脑袋,轻柔地和他接了一个冗长的吻。哨兵尖锐的犬齿划破了应帙的嘴唇,鲜血的铁腥味引得遂徊更加兴奋,他喉结不受控制地吞咽,瞳孔收缩成一根细长的针状:“我要咬你了。”

他从第一次远远见到这名银发向导伊始,就幻想过这一刻。

最初遂徊只以为这是他遥不可及的幻想,是他只有梦里才能实现的场景,甚至连梦境中他都想不到怎样才能和应帙产生联系,但等到出现灵魂交换的意外之后,原本以为遥不可及的向导日夜就近在眼前,遂徊又开始处心积虑地去诱骗,他无比渴望无比焦急在应帙后颈留下属于他的痕迹,他想尽了办法,费劲了口舌,日思夜想,以为到了那一刻他会迫不及待地咬下,避免夜长梦多再生事端,但等到真正实现的眼下,他的心跳放得很缓,在应帙点头之后还再次重复询问了一句:“你确定吗?”

应帙垂着头,露出光滑的后颈,这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违抗本能将弱点暴露在外,他忍耐地又一次点头:“快点……”

“之前有人咬过你吗?”遂徊用食指指腹轻柔按住应帙后颈的皮肤,灼热的温度烫得他心头熨帖,眼神柔软得像流淌的蜜液,又甜又腻。

“没有。”

“那……”

“你到底标不标记了?”应帙不满道,“不行我来。”

“你怎么来?”遂徊看向他,“临时标记可以由向导咬哨兵,永久标记只能是哨兵咬向导。”

应帙不爽地抬眸和他对视:“知道你还不快一些?”

“这么重要的时刻我慎重一些不行吗?”

“慎重什么?考虑要不要反悔?”

“那不可能,谁反悔我都不能反悔。”遂徊笑起来,“能和你标记是我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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