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这样?”于谦有些狐疑。
李青反问:“你自己教出来的学生,你都分辨不出来?”
“呃……即便如此,出兵总归是个昏招啊。”
“他根本就没出兵心思,就是想试探试探,不然就不是单独召见你了。”李青笑道,“打仗直接找武清侯岂不更好,你就是一管后勤的,跟你有什么可讨论的。”
于谦:“……”
不过经李青这么一分析,他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敏感了。
“但愿如先生所言吧,可要是……”
“我来劝阻。”李青说。
于谦点点头,彻底放下心。
“话说,皇上大婚在即,也就这几天了,先生可知道?”
“这么快?”李青惊诧:好家伙,快吃席了竟然都不通知我。
“皇后人选定下了?”
于谦微微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离过年没几天了,太后不是说要赶在年前,喜上加喜嘛。”
“嗯…倒忘了这茬……”李青自语,他对此并不是很在意,只是说道,“皇后人选定下了,跟我说一声。”
“好。”于谦玩笑道:“怎么,先生还想担任迎亲使?”
“……我闲的啊?”李青翻了个白眼儿,“大冷的天儿,哪有躺被窝里舒服?我只是怕错过吃席。”
“……”
乾清宫。
晚膳后,朱见深开始着眼于朝局。
过了年,就要用他的年号了,身为皇帝,尤其是他这个年龄段,自然想做出一番事业出来。
不光是他,半数以上的皇帝在登基之初,都抱有大志向,尽管有很多平庸一生,甚至成了昏君,但在最初时,他们的那颗心还是红色的。
朱见深快十八岁了,自小接受的就是储君教育,熟读经史,也精于算计,比八岁就登基的朱祁镇,强的不是一点两点。
他更成熟,也懂得隐忍,耐得住性子。
新官上任三把火?
搞笑呢!
在没有得到大多数臣子认可,稳定朝局之前,引火只会烧身。
御案前,朱见深提笔蘸墨,眉头微蹙,良久,写下‘李贤’二字。
吏部尚书兼内阁大学士,这可不是盖的,在朝堂的能量不是一般的大,他代表着文治。
接着,又先后写下,‘于谦’、‘石亨’,这两个人能量也不小,他们代表的是武功。
朱见深吁了口气,最终,又写下一个名字。
‘李青!’
从纸面数据来看,李青的能量最小,甚至都没什么实权,就一个勋爵而已,可谓是文武两不沾。
但问题在于,李青的‘势’太强了。
无论是代表文治的李贤,还是代表武功的石亨、于谦,都是他的坚定支持者,以至于就连那些个讨厌他,且能量不小的官员,都拿他没有任何办法,甚至都绕着他走。
‘这样的人物得好好拉拢,话说,他喜欢什么来着……’
朱见深揉了揉眉心,苦笑出声。
之前他对李青的恶意太深了,导致他本能排斥李青,所以根本就没尝试过了解他。
但现在不同了,他的贞儿姐已经回来了,怨恨自然也随之消散,加上李青的重要性,拉拢李青成了第一要务。
“皇上,在为国事烦忧吗?”贞儿盈盈上前,眸子带着柔媚,少.妇的年纪却夹杂着少女风情,毫无违和感,令人怦然心动。
朱见深情难自禁,伸手揽过她的腰,微一用力,贞儿‘呀~’的一声,跌入他怀里,小脸绯红。
“皇上…唔……”
许久,朱见深才放开她,轻笑道:“有你在,朕又岂会烦忧?”
贞儿有些难为情:这还是我记忆中的太子吗?他……好会呀。
她也好喜欢……
或许由于年龄过于悬殊,她竟生出一种异样的刺激感,在这种情感的催化下,让她那压抑感情呈几何倍数暴涨、宣泄。
这一刻,她眼中的朱见深,形象一下子伟岸起来,而昔年被叫姐姐的她……却满是小女人的情绪。
那羞喜中带着撒娇的微表情,实在戳人xp。
“皇上…就会哄奴婢开心。”
“称臣妾。”朱见深纠正。
贞儿怔了怔,逐渐从情爱滋味儿中清醒过来,“皇上真要封……我做妃子?”
“不然呢?”
“这不太好吧?”她迟疑着说,“奴婢年龄…太大了,传扬出去实在有损皇上龙威。”
可以预见,百官要是知道此事,绝对会炸锅。
八十岁男人娶二十岁女子都没人会说什么,顶多也就调侃两句罢了,但反过来,女子嫁比自己小的,哪怕五岁以上,都会被人拿来说事。
何况大了十七岁,何况朱见深是皇帝。
她几乎可以肯定,但凡自己被册封妃子,定会招来海量的弹劾。
士大夫口中的礼制,向来都是服务于他们自己的,甚至为了让自己更光明正大的风流,还会给女子套上重重禁锢。
她的年纪,正好跟周太后同岁,当年但凡朱祁镇点头,她就是朱见深小妈,这其中的差距……
贞儿自己都觉得难为情。
“皇上,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不好?”贞儿带着祈求。
经历了这么多,她也看开了,名分不名分的并不重要,只要能维持这样的生活就极好了。
要什么自行车?
“朕不想委屈你。”朱见深却是微微摇头,见她满脸惶恐,轻笑道:“放心吧,朕不会胡来的,会和平解决。”
“皇上……”
“好了,你先去休息吧,朕言出必践。”朱见深很男人的说。
贞儿欲言又止,终是不忍打击他,瞥眼瞧见宣纸上的四个名字,她惊诧道:“皇上,你是要…对付他们?”
“……”朱见深无语:我也得有那个能力啊,这登基还没半年,就对元老们下手,不是作死吗?
朱见深清了清嗓子,道:“这些人都是肱股之臣,能力出众,朕对付他们做甚?”
那就好……贞儿松了口气,讪笑道:“是奴婢多心了。”
看到李青名字,她心里突然一凛,求证道:“皇上,你是怎么找着奴婢的啊,是永青侯告诉你的吗?”
“那倒不是,”朱见深哼哼道,“这糟老头子坏得很,一直不肯说,还是朕让小恒子着人秘密寻找,这才阴差阳错寻到你。”
“不是他说的?”贞儿呆了下,脸上浮现惊惧之色,“皇上,那就更不能给奴婢名分了,不然……”
“你就那么怕他?”朱见深皱眉,哼道:“朕是皇帝,他能奈朕何?”
贞儿正色道:“皇上,若是一般人倒也没什么,但永青侯不同。”
“他不也是一个俩肩膀扛一颗脑袋,有什么不同的?”朱见深不忿,“都说了你不用管,去歇着去,朕要忙公务了。”
贞儿一滞,怯怯道:“是,奴婢告退。”
见她如此,朱见深有些后悔,却又拉不下脸赔不是,只好借着公务的名义,转移心中愧疚。
‘先拉拢谁呢?’
本来都要决定拉拢李青的朱见深,再听到心上人一番话后,又对其产生了排斥。
但终究,他理性占据了上风,还是在‘李青’二字上画了个圈。
他想快速收拢属于他的权利,没有权利的皇帝,即便穿上龙袍,也只是个吉祥物。
朱见深自然是不甘心做吉祥物,而他想拿回权利,就绕不开李青。onЪ.oΓg
“算了,就让让他吧。”朱见深轻声自语,“正统、景泰两朝他出力甚大,天子气量不该如此小,美人是美人,江山是江山,不可混为一谈。”
敲定了方向,朱见深整个人轻松许多,靠在椅背上喝了杯茶,自语道:“时间不早了,还是早些歇了吧,明儿还得早朝呢……”
朱见深正是龙精虎猛的年纪,刚尝试过美好滋味儿的他,自然贪吃了些。
贞儿也是如虎的年纪……。
从这方面来说,两人倒是般配……
次日,小院儿。
“李叔李叔,快起来啦,家里来人了。”小丫头门拍的‘哐哐’响,许是有来人撑腰的缘故,这次她格外放肆。
“快起来,钦差……钦差大人来了李叔。”
“别吵了,这就起。”李青无奈撑起身子,暗道:这大清早的,该不是专门通知我扣俸禄的事吧?
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朱见深貌似没这么狗,不会纯纯恶心人。
穿上衣服,蹬上鞋子,李青推门而出,见来人竟是小恒子,惊诧更甚。
“公公这么早来此,所为何事?”
小恒子满脸堆笑道:“皇上感念侯爷对大明的贡献,这不过年了嘛,侯爷两袖清风是出了名的,皇上特意命咱家送来些钱财,不能让侯爷委屈了。”
“哎呀,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这都是应该的。”李青笑眯眯的说,一边往外瞅着。
小恒子忙一挥手,“来呀,快将赏赐送进来。”
十来个锦衣卫拖着木盘进来,红布一掀,金光四射,不下五百两。
黄色,李青最喜欢的颜色。
朱婉清瞠目结舌,心道:这皇帝大哥也忒大方了吧?出手就是侯爵好几年的俸禄,这钱真好赚啊,难怪他能攒下那么大基业。
她看了都眼馋,这来钱速度,可真不是一般的快。
同时,她也明白了,为何李叔对俸禄一点也不在意。
确实,与这相比,那仨瓜俩枣……的确没必要在意。
“劳公公跑一趟。”李青出手就是两大锭金元宝,朱婉清看着都心疼:这也太奢侈了吧?
小恒子笑眯眯地收下,道:“侯爷,后日皇上大婚,皇后娘娘是羽林前卫指挥使吴俊之女,皇上命你做迎亲使。”
“嗯…成吧。”李青答应下来。
出工一天,换五百两黄金,着实不少了。
一行人走后,两个后生挤上来,都是一脸兴奋。
李宏喜道:“干爹,看来当今皇上,依旧对您青睐有加啊!”
小丫头却道:“没听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皇帝明显别有所图!”
“不就是迎个亲嘛,辛苦一天也就是了,哪有你说的那般夸张。”李宏说。
“大哥哥,这你就错了。”小丫头摇头道,“显然,做迎亲使也是恩遇,皇帝所求还没搬到台面上呢。”
说着,她有些担忧:“李叔,常言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黄金你收下了,若是皇帝……要做的事,跟你的观念有冲突,你怎么办?”
李青皱眉:“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强盗土匪的理论,不受律法保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