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抬头,惊愕地看着这个男人。
男人看起来有些老了,四五十岁的年龄,脸上的皮肤也有些松弛。
眼袋很深,不知道是因为熬夜还是操劳过度。
但与刚才不同的是,柔和的面容和有些怯懦的眼神消失不见了,转而出现的是一张颇有些凶厉的面孔。
硬朗的气质和稀疏的头发格格不入,但掌心传来的坚硬触感告诉顺子。
这人是个高手。
很高的高手。
洪玲玲很生气。
当年失手打死了人,还是自己的爱人,自己的兄弟。
来到这里隐姓埋名十几年,就想这么孤独终老一辈子。
为什么还有人要对自己出手?
就因为自己好欺负吗?
就因为自己看起来怯懦吗?
越想越气,抵住顺子手掌的拳头也逐渐用力。
顿时,整个人的气质判若两人,若不是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抹红色,几乎让人觉得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洪玲玲怒从心中起,一披一卦,击退了顺子的铁砂掌,又欺身上前,一只铁拳直冲顺子的喉咙而去。
出手便是杀招!
从坐到立,短短一瞬,盘膝而坐的姿势变成了标准的弓步,如猛虎下山,又如大浪滔天,拳锋未至,拳势已压迫得顺子感到窒息。
千钧一发之际,顺子左手挡拆,右手回旋,想要逼迫对面这个男人暂缓攻势。
谁料洪玲玲完全不管不顾,伸手一挡,挡住了顺子的围魏救赵之势,直拳依然冲着顺子的喉咙而去。
洪家铁线拳,拳势刚猛无比,既出无返,生死不论!
“铛!”
拳掌相交之际,肉体凡胎,竟有阵阵金戈交接之音!
一道让人肉痛的击打声,听在众人耳中不禁感到一阵牙酸。
就在这阵声音掩盖下,洪玲玲的拳头也重重打在顺子喉咙处。
微不可闻的漏气声,从顺子喉咙中丝丝发出。
顺子想要说些什么,却张不开口了。
他还没有死。
脑部神经控制着脖颈处的肌肉,想要将头重新立起来。
可是骨头已经断啦,怎么也立不住。
总是要耷拉下去。
立起来,又掉,又立起来,又掉。
顺子发狠,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使劲儿一抬。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顺子心中窃喜。
骨头卡住了,头能抬起来了。
下一瞬,眼前一片黑暗,倒地,了无声息。
洪玲玲收回拳头,看着眼前这个就算死也要高抬着头的汉子,尽管是敌对势力,但习武之人的性格,还是让洪玲玲在心中暗赞一句:
好汉子!
谭廷一脚蹬飞旁边一个瞅准机会打算偷袭的斧头门成员,不善言辞的他立在原地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有些激动地向这个他一直以来都有些看不起的老裁缝用力抱拳:
“十二路谭腿,谭廷!”
洪玲玲又恢复了刚才那慈眉善目甚至有些怯懦的表情,笑呵呵地回了一礼:“洪家铁线拳,洪......叫我老洪就好了。”
在猪笼城寨住了这么些年了,谭廷这个不怎么说话的男人,虽存在感比较低,但彼此之间也有一份乡邻之情在的。
谭廷点了点头:“洪家铁线拳,闻名已久,洪师傅,你我......”
正打算客套几句,却见对面的洪师傅突然脸色大变:
“当心!”
谭廷预感不妙,慌忙之中来不及看清情况,只是用最快的速度倒地一滚,双腿翻腾。
虽不雅观,但也留了一命。
因为下一瞬,谭廷刚才站着的地方,便被射出一排整整齐齐的弹孔!
之前因为谭廷总是在人群中来回穿梭,斧头门中人担心误伤到门中兄弟,一直不敢放开枪口。
直到谭廷刚才为了救他眼中那个虽然不太看得上但也不能不救的“老裁缝”时,才从人群中脱离出来。
但也将自己致于危险之地。
斧头门中钻出一排持枪的人,手中拿着的也不是一扣一发的步枪,而是不知从哪里来的,崭新的“汤姆逊”冲锋枪!
站出来的枪手们个个狞笑着,面色嚣张,什么话也不说就打算开枪。
虽然斧头门中为人处事低俗下落,但战斗素养却丝毫不缺。
可能这也是斧头门能在短短几年内成长为可以和鳄鱼帮分庭抗礼的帮派的原因吧。
就在枪手们打算开枪,洪师傅和谭廷怒目圆睁,鳄鱼帮众人大呼小叫,并打算以肉身挡在猪笼城寨众人身前的时候。
在众人身侧,一张木门被轰开,电光火石间,一道虚影从木门中射出,速度之快竟是难以捕捉痕迹。
“啪!啪!啪!”
几声清脆且短促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几名枪手手中传来的剧痛感。
众人定睛一看,几名枪手手中的枪已被打得稀烂,成了一坨废铁,连烧火棍都不如了。
另一侧的墙上出现了一根棍子。
长棍一段深深插在墙内,露在外面的一段嗡嗡作响,巨力作用之下,尽管已经深入墙内,却还在不住颤抖。
棍身上还残留着一些冲锋枪的残骸。
就在众人震惊之余,刚才那道门内又飞出四五根棍子,只不过这次的力度明显收敛了许多。
但尽管如此,寥寥几根棍子依然打得斧头门内人仰马翻,惨叫声不绝于耳。
若还是刚才那个力道,估计就不会有这么多中气十足的惨叫声,而是漫天血雨,以及数不清的窟窿了。
万众瞩目之下,门内走出一个人来。
中等身高,些许秃顶,不胖不瘦,腰间还系着一张脏兮兮的围裙,上半身的衣服上还有斑驳的面粉。
只是胳膊上偶尔显出来筋勃的肌肉才露出一丝狰狞。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这个男人的左手。
那里,松松垮垮握着一根棍子。
刚才就是这样的棍子,击碎了好几把铁制的冲锋枪,又去势不减,深深插入了二十米外的墙上。
这是何等的精准度!
又是何等的巨力!
男人站了出来,扭转了战局,威慑住了斧头门,面向谭廷和洪玲玲,面带微笑,不卑不亢,双手持棍:
“五郎八卦棍,阿鬼,见过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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