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帮主,天残地缺携黯然销魂曲,前来讨教。”
白夜站在门台上,背负双手,看着天残地缺。
目前来说,斧头门依然属于江孟掌控,但天残地缺二人的恶意并没有消散,盘旋在头顶久久不曾离去。
本想找个借口除掉这两人的白夜,没想到这两人却主动前来挑战,这样也好,省的自己麻烦了。
白夜冷下脸:“你二人可是清楚我的规矩?”
“白帮主的规矩?和我斧头门有何关系。”
江孟站在树下,玩味地说道。
纤手摘下一片树叶,在手中把玩,漫不经心道:“白帮主之前说的话,可还当真?”
“自然是当真。”
白夜看着和十年前完全不一样的江孟,缓缓道。
“好。”江孟扔下树叶,掷地有声:“那你得给我一个期限,我等不起另一个十年了。”
“一年。”
“一年?”
“一年为期,不论成与不成,我都会去向江门主请罪。”
“呵呵,请罪。”江孟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看着白夜:“六个月,否则我将杀尽鳄鱼帮所有人。”
一言出,引得鳄鱼帮众人喧哗顿起,四下一片吵闹,所有人都目光不善地盯着这个被誉为沪都地下女王的女人。
江孟没有在意其他人的目光,依然看着白夜:“怎么,不答应?”
“好,六个月。”白夜不想让事情再节外生枝,系统的任务应当就停留在汪琛、天残地缺,以及火云邪神身上,现在只需要找到火云邪神,任务就可以完成,便答应道:“六个月,不论事成与否,我都会来找你。”
“找我干什么?”江孟接着问道。
“请罪。”
“请罪?请的哪门子罪?”江孟步步紧逼。
白夜没有说话,看着江孟走到了自己面前,抬起头,一双眼睛显得有些妖艳,骄傲的脸庞高高扬起,气场十足。
“到底来干什么?”江孟像一棵小白杨,戳在地上,笔直立挺,等着白夜的答案。
“杀人偿命......”
白夜没有接着说下去,江孟的手已经按在了白夜的胸膛上,劲气似吐未吐,打断了白夜接下来的话。
所有人都很安静,都在等着白夜说点什么,本是挑战者的天残地缺,此刻也悄无声息,沦为了看客。
哪怕有外地来的不懂事的愣头青想要大声叫嚷,也被鳄鱼帮和斧头门的人共同摁了下去。
江孟的眼神犀利,抿着嘴唇,神情倔强,仿佛下一瞬就会将白夜毙于掌下。
但白夜透过江孟眼神中的层层伪装,依然看到了躲藏在最深处的一抹期翼与祈求。
心一软,白夜最终说道:“来娶你......”
话音刚落,就感受到胸膛上的那只玉手似乎有些控制不住劲力,但白夜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来干什么?”
江孟语气尖锐,声音高调。
“来娶你。”白夜提高了音腔。
“来干什么!”
“六个月后,无论事成与否,我白夜,来娶你!”
白夜看着江孟,目光诚挚,语气诚恳,向在场所有人宣布。
江孟表情逐渐柔和,缓缓收回了手,想要开怀大笑,却觉得并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这是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赌下了女儿家的名誉,才求来了这么一个承诺。
但心中依然欣喜,这就是自己幻想许久的场景,他站在自己面前,语气朗朗,向所有人宣布,他要娶自己。
“堂堂西北王,想来一言九鼎,既如此,小女子在家恭候。”
说罢,江孟干脆利落地转身,打算离去。
同时,只有白夜才能听到的一声细微的话语,传进了耳朵: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
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莫让我,不值钱。”
白夜心中叹息。
鳄鱼帮众人和斧头门帮众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一开始创立鳄鱼帮,便是白夜为派人保护小江孟所设立,包括斧头门内众多老成员,最初都是从鳄鱼帮出去的。
甚至江孟的师傅和师兄,最开始也与鳄鱼帮众人相熟。
如能不起争锋,当然是再好不过。
一时间,鳄鱼帮与斧头门内有相识熟悉的人聚拢在一起,互相攀谈,互道恭喜。
在一片欣喜之中,江孟向天残地缺下令。
江孟转头看向天残地缺:“今日挑战之事作罢,回去吧。”
从一个干脆果断大胆求爱的女子,变为言出既遂威严霸气的斧头门门主,只在一个转身。
谁知,向来不忮不求不争不抢的天残地缺二人,却在此时违背了江孟的命令。
“帮主,恕难从命。”
“帮主,此次挑战,无关乎名利,我师兄弟二人只为师门正名,望帮主成全。”
江孟没有想到天残地缺居然会拒绝自己的命令,尤其是在白夜面前,这让她觉得很没有面子。
顿时柳眉竖起,煞气横生:“好,既然你们找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话音刚落,江孟便要让人擒杀天残地缺。
“等等。”
一只手拦住了江孟,回头看去,正是从台阶上缓步走下的白夜。
“我来处理。”白夜温和道。
飞刀男蹲在角落,激动无比:“师傅你看啊,你看到了吗师傅,师妹也有这么柔美的一面啊!”
老人磕了磕烟杆,有些欣慰又有些酸楚,喃喃自语道:“和那家伙在一起,不知是福是祸哟。”
江孟看着白夜,罕见地没有出声,默默向后退去。
白夜走到台阶下面,看着天残地缺,说道:
“功夫是杀人技,既来挑战,生死勿论,你们可想好了?”
天残地缺双手抱拳,齐声说道:“理应如此。”
“好,请吧。”
说完,白夜率先向比武场走去,天残地缺沉默半响,跟随其后。
在路过江孟的时候,江孟语气森严,低声道:“从今天开始,你们不再是斧头门中人,若是白帮主有任何闪失,我要你们的命!”
天残地缺顿了顿脚步,没有说话,继续向前走去。
白夜已经在比武场一端等候,一身纯色的练功服,挺拔的身姿,衬托得白夜英武不凡。
“请吧,二位。”
白夜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这二人,今日必要葬身于此。
他已经没有耐心再去进行拯救的行为了,在这个世界呆了十年的白夜,此刻只认定一件事情。
杀!
没有什么是杀人不能解决的。
如果有,那一定是杀的不够多。
百丈范围的演武场,周围站满了人,包括许多前来向白夜挑战的外地人。
天残地缺缓缓从解下背在背上的古琴,古琴很大,需要两人合抱才能保持平衡。
白夜就静静地看着二人做这些事情。
“我兄弟二人不为名利,亦不为争霸武林,此番前来,只为向白帮主讨教一番,以正师门功夫。”
白夜觉得有些好笑,不为名利?
两人头顶显现出来的恶意都快将两人埋没了,不管他们是为了什么,都掩盖不住他们为恶的事实。
“不必多说了,为了什么你二人心知肚明,出手吧。”
天残地缺二人心中一闷,不再多说,解开包裹着古琴的长布,露出看上去布满岁月痕迹的古琴,平放于膝盖,缓缓道:“得罪了。”
筝!
一声筝鸣,余音绕梁,波动的琴音迅速向四周散去,周围有武功低下者,只觉心中烦躁。
二人手下不听,继续拨动琴弦。
婉转低沉的琴音,如靡靡之音,回响天际。似细雨打芭蕉,远听无声,静听犹在耳畔。
再看那弄琴者二人,很难想象两名男子,弹起如此柔美的曲子居然会丝毫不违和,信手拔弹,从容典雅,一声声清新的音符从指尖流淌出,凉凉的,彷佛穿越时空,围观者惬意的神情不自觉地随琴音露出。
只是当琴音靠近白夜时,却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蕴含着的劲气在白夜三尺外便消弭无形,待入耳之时,只剩下真正的琴音了。
试探?
白夜觉得有点意思。
虽然不如狮子吼刚烈,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此下只当高山流水,纵享声乐。
天残地缺二人的世界中,却感觉到喷薄而出的内里,在面对前方时如同浪打礁石,岿然不动。
此人内里深厚,不可试探!
天残地缺二人心意相通,没有半点交流,便迅速变换曲调。
世人皆知佳人抚琴,琴音旖旎,让人魂牵梦萦,流连忘返,却不知商女画屏,也会暗藏杀机。
琴音逐渐急切,让人聆听入迷的琴音中也藏着刀兵,锋不见刃。
这下,周围人中内力较为深厚者也有些顶不住,越来越多的人运功抵挡,一道道如同刀削剑刺的伤口,从周围人的衣衫上显露。
“这两个家伙,是有点说法的。”
飞刀男没有进入院内,蹲在老人身旁,听着从院内传出来的琴音,皱着眉头说道。
老人却依然不紧不慢,胸有成竹:“放心吧,他们只不过是卖唱的而已。”
美滋滋地咂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一道烟雾,又很快在空中被切割得四分五裂。
此时,天上地下,数不尽的刀锋利刃,藏在琴音中,不显形,却致命!
海浪逐渐壮阔,白夜站在另一边,心中暗赞,不愧是能杀了五郎八卦棍、十二路谭腿以及洪家铁线拳的杀手,杀人于无形,的确有些防不胜防。
不过白夜也摸索到了两人的境界所在,不愿意继续耽误下去,快刀斩乱麻,打算尽快解决。
突然,场上的风向变了。
本是暗藏杀机的琴音,逐渐被另一股气势压迫,显得后继无力。
白夜控制着体内的劲气,环绕一个大周天后,汇聚于右掌,蓄势待发。
天残地缺发现情况不对,竟是又变换了曲调,将二人珍爱无比的古琴立在地上,一上一下,四只手掌同时拨弄琴弦,内里灌充其中,朝白夜喷发而出。
两人的内力之强盛,甚至绷断了一根琴弦,下一刻,肉眼可见的音波从半空中出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白夜冲去。
闭眼感受,简直就像是身处于古战场之中,周围众人只觉千军万马,势不可挡。
霎时间,比武场内天地为之变色,带起的尘土弥漫,笼罩了整个演武场。
江孟心急如焚,厉声大喝,脚下一动就要挡在白夜身前。
下一刻。
轰!
围观之人被震倒一片,更有甚者因琴音贯耳,内力交错,难以抑制地口吐鲜血。
比武场两遍,泾渭分明,一边是天残地缺,沙尘弥漫,一边是白夜,天净空明,仿若两个世界,被分割开来。
一道笔直而又清晰的通道,存在于天残地缺所造成的沙尘之中,仔细看去,竟是一只手掌的形状。
琴音戛然而止,只剩下周围人的哀嚎。
白夜挥了挥衣袖,内力涌动,驱散了尘土,显露在众人眼前的,是两个相互搀扶的人。
衣衫整齐,身型完好,却一动不动。
除了两人胸口处隐隐约约显现出的手印。
白夜拍了拍死死挡在自己身前的江孟的肩膀,说了句:“莫担心。”
随即向正在打坐调息的林立吩咐道:“挂到树上去。”
林立睁开眼睛,态度恭敬:“是,白爷。”
刚才那二人如同惶惶天威一般的功夫,却被白夜如此风轻云淡地解决,毫无烟火气息,甚至看不清白夜是如何出手。
林立此时愈加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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