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刀法不错。”
阿鬼手持长棍,走到阿宾旁边,先是打量了一番阿宾的伤势,发现并无大碍后向阿宾抱拳说道。
阿宾见状,立刻整了整衣衫,双脚并步站立,头正、身直,目视受礼者,面容举止自然大方。
论势,阿宾并不怕这些所谓的江湖中人,这些年来鳄鱼帮打杀的所谓武林高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论武,阿宾跟随鳄鱼帮中教头好歹也是习练了数载刀法,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几年的积累,好歹也能在阿鬼手中走几个来回。
只是此刻,并不是拿腔作势的时候,全因为阿鬼如今的姿势。
只见阿鬼左手在上,左手四指并拢伸直成掌,大拇指屈拢于掌内。
右手在下,右手握住成拳状,拇指在外,拳眼向内,斜对胸窝。
这是标准的武林中见面礼,即表示尊重,也表示客气。
好不容易帮猪笼城寨中的居民躲避了斧头门的残害,若是因为这一点事情导致彼此心中不快,岂不是前功尽弃。
况且,阿宾此刻也摸不清这个叫阿鬼的,棍子又能耍出花来的武林中人到底是个什么性子。
武林中人好面子,好勇斗狠,稍有不快拔刀相向更是家常便饭。
不过看此人的表现,倒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无理取闹之辈。
一念至此,阿宾倒也放下了心,回忆着教头当初明说的一些要领,伸出双手,左手成掌,右手握拳,左掌心掩贴在右拳面上,左指尖与下颏平齐。
屈臂成圆,肘尖略下垂,双手拳掌在胸前,冲着阿鬼缓缓行礼。
阿鬼见状,眼神一亮,惊喜道:“没想到小兄弟也是江湖中人,失礼失礼。”
阿宾正想说些客气话,却被旁边的一道声音打断。
“行了行了,你们拜来拜去的,又不是入洞房,客气个什么劲儿啊。”
洪玲玲翘着兰花指,扭着腰肢,风情万种地走了过来,白了一眼阿鬼,接着说道:“好你个阿鬼,同为邻居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居然是五郎八卦棍的传人呢。”
阿鬼将棍子立在一旁,呵呵笑道:“洪老板不也是隐藏地很深嘛,洪家铁线拳,刚猛无比,几近失传,没曾想竟在这小小的猪笼城寨相遇,实乃三生有幸。”
这时,谭廷也走了过来,一番大战,身上本就是下苦力的马褂彻底破烂不堪,看着两位无比熟悉可是在此刻又显得极其陌生的邻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似乎是在因为自己隐瞒了会武功这件事而不好意思。
洪玲玲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说你,明明是十二路谭腿的传人,一天天还让包租婆那么欺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你去开个武馆也比现在赚的多,何苦在这儿受罪呢。”
谭廷哼哧两声,没有说话。
阿鬼拦下了洪玲玲:“想必谭兄是有难言之隐,我们就不要再深究了吧,还是来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洪玲玲叹了口气,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同是天涯沦落人,心甘情愿隐姓埋名,谁还没有个不堪回首的过去。
听到阿鬼的话,转头看向另一旁依旧虎视眈眈的斧头门众人,眯着眼睛,舔了舔嘴唇,淡淡说道:“这可不好办啊,斧头门人多势众,好手更是不少,听说他们的那位江门主,功夫很高啊。”
谭廷听到洪玲玲的话,听了挺胸膛,脚尖点地,不言不语。
阿鬼笑道:“哦?很高?有多高啊?”
洪玲玲语气凝重,只是表情却愈加玩味:“多高?三四层楼那么高咯。”
阿宾拱了拱手:“三位前辈不用担心,这件事情我鳄鱼帮既然插手,就不会半途而废,定会一查到底。”
阿鬼摆了摆手:“小兄弟,鳄鱼帮的名声,我们也知道,你们和那些歪门斜派不是一路人,但这件事情既然是他们冲着我们猪笼城寨而来,那我们就得迎上去,让你们深陷其中反倒是我们不义。”
“就是。”洪玲玲看向阿宾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再说了,你一个小喽啰,给自己的帮派惹下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帮主又怎么会轻易饶了你们,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你们该走的走,该撤的撤,若是你们帮主要为难你等,到时候就来找我们,我们去找你们帮主谈谈。”
谭廷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洪老板说得不错,能帮我们一次,已是仁至义尽,我们不是不分好歹之人,日后担忧差遣,在所不辞。”
“是啊是啊,小兄弟,你们走吧。”
“我们已经很感谢你们了,不能再让你们深陷泥潭无法自拔啊。”
......
几人身后的猪笼城寨众居民中,纷纷传来差不多的话语,大概意思都是想要将自己和和鳄鱼帮兄弟们劝返。
阿宾有些好笑又有些慨然地看着这几人,至于其他的鳄鱼帮成员,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最开始的时候,谁也不理解为什么鳄鱼帮要立那么一个与当今所有帮派的存在宗旨都背道而驰的帮规。
在如今这个吃人的社会,抱团取暖是最基本的自保手段,能够做到像鳄鱼帮这种秋毫无犯的团体,不能说没有,但一定是凤毛麟角。
所以在一开始以帮规严厉要求时,引起了帮中弟子极大的反弹,情绪不稳,甚至哗变。
这也是造成后来大批帮中弟子离帮而去,继而加入斧头门的最根本原因。
但在一次又一次的遵守帮规之后,从那些以前看不起的,打压的老百姓群体中收获到以往从未感受到的尊重,和发自内心的拥护之后,鳄鱼帮中反对帮规的声音越来越小。
相反,如今帮派中倒是诞生了一大批簇拥帮规,维护帮规权威的弟兄们。
阿宾和身后的这一批人,就是其中坚定力挺者。
阿宾看了看身后的帮众兄弟,兄弟们又互相对视一眼,同时放声大笑。
突兀的笑声,笑得不远处的斧头门中人神情警惕,笑得猪笼城寨中人不明所以。
良久,阿宾止住了笑声,表情惬意,神情自豪:“你们信不信,今日若是我们帮主在此地,他们一个都活不了。”
“至于几位前辈所担心的事情更是无稽之谈,我现在说的也许几位前辈不信,等我们帮主来,你们就知道我所言不虚了。”
说着,眼神一亮,直起身来,指向远方的道路,尘土喧嚣,飞尘滚滚:“看,我们帮主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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