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不得不说,邱华这番话,算是问到了点子上了。
闻言,老者立时面色一白。
而贞娘,则是一张小脸,陡然间变得煞白,浑身一个激灵。
父女二人明显一副很是害怕的模样,却还是咬着牙道:
“恩公,你不必担心我们。
你赶紧逃吧。”
“是啊!恩公,且不管我们父女会如何。
你赶紧走吧!切不可被范大官人和他手下恶仆给逮到啊!”
……
贞娘父女二人,也不是傻子。
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那范大官人会就此放过他们。
只怕,邱华若是真的逃走了,他们父女俩便将要承受范大官人所有的怒火与报复。
其后果,可想而知。
对此,父女俩都是胆寒不已。
然而,纵使如此,父女二人还是不停的催促邱华赶紧离开。
虽然,的确他们很怕承受范大官人的怒火,很怕被他打击报复。
也知晓,若是一旦遭到报复,他们父女二人会遭遇何种境地。
然而,贞娘父女二人却还是甘之如饴。
眼前的恩公,是为了救他们父女二人,才会惹到范大官人,招来大祸的。
他们怎能眼睁睁看恩人陷入险境?
做人就当知恩图报。
若真的要陷入险境,遭受范大官人的打击报复,甚至更不好的事——
那便叫他们父女俩来承受吧。
拼了他们父女二人这两条卑微小命,他们也定要护恩人赶紧逃离,免遭那范大官人毒手。
邱华也不是个笨的。
闻得贞娘父女二人的话,将这父女俩面上,那决绝的神色,尽数瞧在眼中,他立时就明白了这父女俩,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他们是打算牺牲自己。
拼了自己两条小命不要,也要保全邱华,让他赶紧逃。
见状,无论是邱华、还是一旁看着这一切的李元珩与宁雨菡,都颇有些动容。
李元珩原本黑沉一片的脸色,明显稍霁:
原本,对于云河县的这乌烟瘴气的一切,李元珩颇为震怒。
然而,淳朴善良、知恩图报、懂大义,宁可拼了自己的小命不要,也要保全恩人的贞娘父女,却令得李元珩的心情,瞬间好转了不少:
可见,这云河县,也不是完全没得救。
由贞娘父女,可窥其他老百姓。
可见,此地的老百姓,还都是民风淳朴、心地善良之辈。
只是出了几个为害乡里的蛀虫、和无用昏聩,把自己当做“土皇帝”,枉顾王法、不做人的狗县令。
这却也好办。
既是蛀虫和不做人,那便将他们统统除去便是。
除去了他们,这云河县,也便安宁了。
思及此,李元珩便是向着邱华使了个眼色。
邱华当即会意,几不可察的微一颔首。
转而对一脸焦急、一迭声催促着他赶紧离开的贞娘父女道:
“你们的心意,我心领了。
放心!我是不会有事的。”
邱华笑呵呵,甚为笃定的道。
末了,他还在心中,又暗自补充了一句——
若真有事,那有事的人,也铁定会是那范大官人。
顿了顿,邱华又道:
“大叔、贞娘,你们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在附近的县,可有亲友?”
他这突如其来的话、以及问题,弄得贞娘父女俩齐齐一怔。
闻言,父女二人却还是下意识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不瞒恩公,我们家中,已再无旁人了。”
贞娘面露哀戚。
母亲早殇。
阿弟也在前年夭折。
如今,家中也就只剩下他们父女俩相依为命了。
老者也同样面露哀戚,闻得贞娘的话,他默默的点了点头,又道:
“我倒是有个远房表哥,住在隔壁县。两家人偶尔会走动走动。”
其实,他们此时跑路,前去投靠这位表兄,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可是,隔壁县到底离云河县这边太近。
而他们家和远房表哥素来交好这件事,邻里街坊都知晓,一打听就能打听得到。
他是怕范大官人回头找不到恩公,改为去寻他们父女,寻到家中,扑了个空,一打听,知晓了表哥他们一家就在隔壁县,叫人去隔壁县寻他们。
如此一来,只怕表兄一家也要被殃及。
就因为顾忌着这个,贞娘父女俩才完全没有生出逃跑的念头。
在他们看来,逃也是无用。
他们根本逃不过范大官人、及其爪牙的手掌心。
还会平白连累亲戚。
唉,还是算了吧。
贞娘父女二人,俱都是一脸忧色。
邱华闻言,却是一喜,立时道:
“哦?既如此,你们父女二人这便启程,去隔壁县这位亲戚家,暂避几日吧。”
闻言,贞娘父女皆面露难色。
老者更是一个劲儿摆手:
“这……不可!不可啊!”
邱华能够由一介寒门,混到今天,也绝不是个无脑莽夫。
能够成为帝王心腹,他自也是有几分察言观色的能力的。
闻得贞娘父女二人的话,观这父女俩的神色,邱华哪里会不明白,这父女二人,究竟是在担心些什么?
见他们这一副为难神色,他赶忙摆了摆手:
“大叔,你别担心!
不会给你那远房表哥招祸的。”
话到这里,邱华顿了顿,眸中泛起一抹冷意:
“放心!那范大官人,只怕是没功夫去找你们的麻烦的。”
而闻得邱华的话,贞娘父女又都是一怔。
老者更是一脸的瞠目结舌:
“这……恩公,你……何出此言?”
面对老者的追问,邱华却是只是一笑:
没瞧见陛下刚刚的脸色,阴沉得吓人么?
缘何如此,就不必他多说了吧。
触怒龙颜,这范大官人,就注定是个死人了。
一个死人,又哪里有能耐、有机会,去找这贞娘父女的麻烦,继续横行乡里?
呵。
当然,这一切,邱华自不好明说。
他只是笑着摆了摆手:
“大叔,你们若是信我,便赶紧离开镇上,且去隔壁县躲避几日。
至多三日,一切自有分晓!”
闻言,贞娘父女明显仍是有些犹豫:
“这……”
但见面前的恩公,一派从容而笃定,一副志在必得,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老者终是一咬牙:
“成!小的听恩公的。
小的这就带着女儿一起离开镇上,去隔壁县。
恩公,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