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手上的伤口,吴丽被捏的闷痛一声,但她却觉得压在心头的沉重消散了些。她现在不是他们中的一员,她的孩子没有丢,对,这才是真实的情况。
杨申打了个寒颤,慌忙放轻力道,看向吴丽的眼神里带着抱歉与一丝庆幸。
其他人对吴丽和杨申的反应并没有太在意,他们更想知道与孩子们有关的消息。又过去了两天,不知道这位有没有得到更多的讯息。
可惜,该说的吴丽已经说完,只能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摇头。
“吴小姐,你们可能还不太了解我们的行动方式,等下我们不会一起走,而是分批次赶过去,到那边之后,大家还要当不认识。另外,我们现在可以约定一个暗号,如果大家有发现什么线索,就展示这个暗号,其他人会想办法与这个人联系。”宋思源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表情凝重地看向吴丽。
吴丽不解地“嗯?”了一声,“为什么?直接去不行吗,为什么要弄的这么麻烦?”
这听起来都不像是在找孩子,而是在当特务。
这里头年纪的最大的沈芬,看着吴丽和杨申困惑的表情,苦笑着捋了捋花白的短发,“因为我们不知道会不会遇上人贩子的同伙,那群豺狼发觉点儿风吹草动,就会转移阵地,甚至还可能抢先下手,让我们也陷入危险当中。”
另一个男人撸了下袖子,向吴丽她们展示手臂上的刀疤,“是啊,所以在没有确定消息之前,不能暴露我们的目标。我还想多活几年呐,我的女儿还在等着我带她回家。”
看着那几条狰狞的伤疤,吴丽和杨申齐吸了一口凉气,作为医生,比这更恐怖的伤口都看见过,但此刻他们却有了怯意。不是为即将遇到的危险害怕,而是为了男人那句“带她回家”,这条寻亲的路,到底要走多远,要走多少年,才能走到尽头。
更可怕的是,没有人知道这条路是不是死路。如果跌跌撞撞走到最后,却发现路没了,那该多绝望啊。
“好的,我们知道了,我们会注意的。”吴丽和杨申对视一眼,将那根小心提防的弦又紧了紧。
见她们这样,宋思源满意地点点头。以前,他们也不明白这里面的水有多深,可在一次次的寻亲路上,吃的亏多了,就知道要怎么做了。
在一番商讨下,他们确定下这次行动的暗号为挽袖子,谁要是发现什么线索,谁就把袖子挽起来。
作为行动的组织者,也为了照顾吴丽和杨申两个“新成员”,宋思源和他们组队一起行动,其他人也三三两两配合起来。
看着这些人的相处模式,吴丽明白这样的行动,他们应该参与了许多次,彼此都有了默契。
等到了黄马镇,宋思源和吴丽他们找了招待所,把行李放下,连口歇脚水都没喝,就出去“打探”情况了。
宋思源去打听镇上最好的饭馆,杨申和吴丽则是四处走走看看,寻找景点画画。
吴丽还好点儿,以前专门学过画画,三两笔下去,勾勒出的景色似模像样,让人瞧着就觉得舒服。而杨申就不同了,他这画是画五脏图、血管肌肉图练出来,所以画出来的东西,不是结构带着骷髅味儿,就是色彩看起来有些血淋淋。
不过,他们也只是找个由头,不是真的要画画,所以每个地方都没有停留太久,在围观的人多起来前,就离开了。
三人在外面晃了一下午,等到晚饭时,便去了那家最好的饭店。
在看到里面已经坐着的人,吴丽悄悄松了一口气,看来大家没有找错,现在人齐了。
点了几道店家的拿手好菜,吴丽便打量起了饭店中的人。虽然离节点还有两天,但万一神明说的人就在当中呢?
可惜,直到吃完饭,吴丽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目标。
晚上睡觉的时候,吴丽把神明说过的话,又在心里反复琢磨。唉,可惜了,神明给的信息还是少了点儿,难道真的要靠碰运气吗?
感觉着吴丽的辗转,杨申也没有合眼,得想想办法啊,继续瞎转悠,找到人的概率太小了。
第二天,杨申看着正在收拾画板的妻子,摸了摸下巴,心里有了个主意。
吴丽听杨申说了办法,眼睛亮了一瞬,“好,就这么干。”
黄马镇上有棵大榕树,树边儿上还有个八角亭子,不少老人家闲着没事儿在那儿支板子下象棋打牌,旁边还有人摆摊儿卖些小零碎,人来人往的,算是个热闹地儿。
吴丽和杨申到了这里后,开始围着亭子转悠。
转了两圈,吴丽拉着杨申停住了脚,然后一边看杨申,一边打量亭子,还不时点点头,“嗯,就这个角度,这个构图肯定好看。”
穿着牛仔衣、喇叭裤的杨申,看吴丽开始支画板,取下挂在身前的□□镜,扭了几下,定住一个跳舞姿势,“丽丽,你看这样行吗?”
吴丽扫了眼周围探寻过来的目光,冲杨申竖了下大拇指,“好。”
“哟,那年轻人穿的什么,这裤脚都可以扫地了。”正揣着一口袋瓜子儿,和别人闲聊的女人,看着他们这架势,连忙带着同伴围了过来。
这嘴里说着嫌弃,可那双眼睛就没从杨申身上挪开过,那目光从敞着的花衬衣领口,到被皮带勒住的腰,滑上又滑下,翘起的嘴角就没落下来过。
吴丽听到声音,再看看那位婶子的眼神,忍不住笑了下,没想到老杨魅力不减当年,打扮打扮还挺招人的。
也是亏了那位宋先生,还没有卖掉这身行头,就是不知道他之前是想在什么情况下用上。
吴丽装没听到,认真地画自己的画,可其他人有不同的看法,“大妈,你懂什么,这叫喇叭裤,是潮流,广市那边都这样穿。”
“就是,我瞧着就挺好的,你看看那腿多长,我要是穿上,肯定也好看。”一个揣着手去小摊买烟的年轻人,伸手从婶子兜里摸了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得意地说着。
“呸,雷大头,就你这小样儿,猴子穿马甲,看着都不像是个人,还想学人家喇叭裤,买的起吗?”大婶摸着自己空了一半的兜儿,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儿。
雷大头刚想瞪眼,看着刘大婶粗壮的胳膊、宽阔的肩膀,撇了撇嘴继续嗑瓜子,“你管我呢,我马上就要发财了,别说喇叭裤,到时候大哥大都买的起,羡慕死你,丑肥婆。”
雷大头最后那声骂的很小,但还是被耳尖的刘大婶听见了,她往地上用力唾了把口水,冲过去就是一巴掌。
雷大头的反应也快,看刘大婶这架势拔腿就跑,也不去想买烟的事儿了。
等雷大头气喘吁吁地跑进了家门,听着隔壁院子的动静,转了转眼珠,要不然让他们提前给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