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采萱一怔。

她没想到夫人会提到这个。

愣了一会儿,她才回过神。

垂着脑袋,“夫人,我过去一心想成为世子的妾室,想着争宠,可我现在才发现,那些不过是我爹娘一直在我耳边念叨着,其实我心里,只想好好活着。”

她年少时的确爱慕过世子。

世子俊美,她又不常出府,常见到的男子,除了那些小厮,便是世子,心生仰慕也是正常,府里的丫鬟,谁敢说自己没动过心思?

爹娘又常同她讲,要她努力争宠,为世子生下孩子,往后就能一跃成为主子,成了主子,日子便一日好过一日。

一生下来就是奴婢的她,自然向往那样的生活。

不过这都是过去的她了。

如今她已经明白,世子的爱是最虚妄的。

能不明缘由就把她差点踹死的男人,她怎么敢再去喜欢?

怎么敢把未来倚仗在他身上?

况且,她在芷兰院的那些日子,亲眼见着夫人是如何对待桃月荷月还有其他下人的。

随意斥责责罚下人这种情况,在芷兰院里从来没出现过。

夫人更是待两个大丫鬟如亲妹妹般。

还有露月能日日出府。

种种都让采萱心里艳羡。

最重要的是在爹娘世子同屋姐妹纷纷放弃她,眼看着她要死了的时候,是夫人救了她,还为她治了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疾,不夸张的说,夫人给了她一条新的生命。

“你不用多想,我只是觉得有了孩子,在府里你能多一分倚仗。”

谢泠玉手里还摩挲着那个荷包,轻笑着说道。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

“其实我也不是为你,是为了我自己。你若能生下孩子,对我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帮助。”

谢泠玉并没有把话说的很明白。

一瞬间,采萱和桃月脑海里想过许多画面。

桃月心中惊诧。

难不成夫人是想借腹生子?然后去母留子?

这个想法一出来,桃月就猛地摇头,把这个想法晃了出去。

不可能!

夫人不是那样的人!

采萱也想到这个,脸色微微发白,但坚定的点了点头。

“夫人若需要采萱这么做,采萱便愿意生!”

见着二人的表情怪异,谢泠玉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们胡思乱想什么呢?”

“我只是想着采萱和谢宁如今都是姨娘,你能比她更早生下孩子,自然能重创她,往后也会比她高上一头。”

二人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她们怎么能这么想夫人。

采萱也连忙说自己愿意。

毕竟这件事确实对她有利。

她虽然已经对爹娘感到失望,可毕竟是他们抚养她长大,有些东西,她得还。

等生下小公子,她便有能力偿还爹娘的养育之恩了。

谢泠玉颔首,让她去荷月那边拿药。

又打发桃月也出去。

她本就病中,又思虑过多,脑袋此时又有些昏沉,为避免病情更加严重,她也该好好休憩一会儿。

这边谢宁的院子传来怒骂。

“采萱那个贱人,去见了阿姐?”

听着云水的回话,谢宁蹙着眉。

半晌,她咬着牙,目露狠意。

“果然,她们两个就是一伙的。”

难怪这两日她让云水去请了采萱好几次,她都不愿意与她相见。

原来是早就和谢泠玉混在一起了。

可恶。

两个最讨厌的人凑在一起。

那就是成倍成倍的讨厌。

她原想着和采萱联手,先把谢泠玉斗倒,谁知如今竟然是这么个情况。

看来,她只能单打独斗了。

不过,想着想着谢宁突然笑了起来。

她把玩着手中的药瓶。

贺兰雪给的东西,确实有用。

这才第一次下药,谢泠玉就生病了。

看来她得着贺兰雪多拿一些药来,让那个采萱也病一病,让她敢和她抢淮哥哥。

也让谢泠玉知道,不该小看她!

“姨娘,南边的表小姐过两日就能到盛京,想来秋社前就能到。”

谢宁眉梢一挑。

那个什么表小姐,她曾听淮哥哥说过,姓庄,是老夫人那边的亲戚,年少时曾在侯府住过一段时日,侯府一些老人也都认识那位表小姐。

据说,老夫人曾经还想撮合那个庄怜儿和淮哥哥在一起。

可后来老侯爷与霍将军为淮哥哥和阿姐定下婚契。

不久,老夫人就把庄怜儿打发回江南了。

如今她回来了。

又是这么巧的时间。

想来庄表小姐也是想在秋社宴会上露面。

否则时间也不会掐的这么巧。

那个宴会上会集聚盛京青年才俊,世家小姐,今年又是裴家承办,世家公子会到的更全。

谢宁扬唇一笑。

方才她还头疼采萱和谢泠玉站在一边,这不,老天爷都听到了她的心声,给她送帮手来了。

庄怜儿得老夫人欢心,只要把她拉到她这边来,就不愁老夫人不站在她这边。

谢宁谋划着到时候怎么拉拢庄怜儿。

云水在一旁伺候着。

几个月前,她还活力满满,浑身洋溢着青春活力,任谁见了都要夸上一句。

如今却面色麻木,眼神有些空洞。

谢宁不叫她,她便像木头人似的,站在那仿佛站桩似的。

可谢宁看过来时,她又要极速转变表情,免得谢宁看到了不高兴,觉得她怠慢她,又要发上一通脾气。

她是夫人那边派来的丫鬟,又是正经一等丫鬟,谢宁生气时,虽然不会亲自动手打她,可那话语,却是难听的很。

倒不如直接打她。

云水心里想着。

……

一辆朝着盛京来的马车在官道上疾驰。

突然被人拦下了。

一个身上染血的人,摔在马车前,马车不得已停了下来。

一道温柔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

“怎么了?”

“小姐,是一个男子,好似身负重伤。”车夫回答。

地上躺着吐血的男子闻言,要不是体力不支,他铁定要翻个白眼。

他的血滴了一地,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吧?

还用的着好似二字?

帘子被挑开。

马车里的女子往外看了一眼。

眼神于地上躺着的男子身上扫过,眼底暗芒闪过。

男子彻底晕过去前,就听到那道温柔如水的声音再次响起。

“把他扶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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