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这么明显的事情还需要问吗?

沈正凌赤红着双眼,像一只随时会发狂的凶兽,偏他的语气这会儿却比任何时候都冷静。

沈招儿到了这会儿,该说得都说得差不多了,自然也不存在什么不能说不敢说的。

她深吸一口气,道:“大伯和三伯家的孩子,让正则跪在地上给他们当马骑。”

“他们骑在正则身上,挥着竹扫帚的枝桠抽打他,让他快快爬。”

“我奶奶说,竹扫帚的枝桠打在身上痛,事后却不会留下痕迹,这样堂哥你就不会知道。”沈招儿飞快觑了沈正凌一眼,说道:“正则要是爬得慢了,大伯和三伯家的孩子就会不停的抽打。”

“他们打了人以后还不叫正则哭,也不让他喊痛,要是他敢喊出声,必定打得更厉害。”

“他们还让沈正则趴在地上学狗叫,学得不像,也打他!”

“堂哥你每回给宝儿和正则两个做回来的新衣裳,宝儿和正则只能留下一套,就是为了穿给堂哥你看的,其余的都被奶奶拿到镇上的布庄卖出去,再买好面料回来给五叔做新衣裳。”

“奶奶说,宝儿和正则两个是贱命,没爹没娘,根本不配穿这么好的衣裳。”

“五叔就不一样了,五叔是读书人,读书人最讲究体面,自然要穿好衣裳。”

沈招儿最后说道:“如果堂哥在家里的时候,他们就会假装的对宝儿和正则很好,为的就是可以一直欺骗堂哥,不停的往家里家肉食、拿银子回来了,还能指使宝儿和正则帮家里干活。”

沈正凌冷静听完,问沈招儿道:“说完了?”

沈招儿赶紧点头:“我,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这些,就已经够让人吃惊了,难道还不够?

老沈家这一家人实在太无耻了!

竟然一家大小齐上阵,欺负两个小孩子!

准确的说,其实是欺负三个孩子,别看沈正凌个子看起来高大威猛,三年前,也不过才十五岁。

十五岁的少年,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弟弟妹妹,顾着他们吃和穿,还要想着不亏待他们,所以成天往山上钻,就为了多打点猎物,让弟弟妹妹的日子能过得好些。

这日子本就不易,老沈家一家大小,剥削起沈正凌来一点也不手软,就跟吸血的蚂蟥似的,拼命从这个十五岁的少年身上吸血,开口就让他交一两银子一个月的伙食。

老沈家黑了良心,吃他的用他的,还要虐待他的弟弟妹妹。

顾元元虽然刚穿过来一天,但因为有原主的记忆,对这个时代的货币收入有一定的了解。

一两银子是一千文!

鸡蛋一文钱两枚,鸭蛋两文钱三枚,青菜萝卜一文钱能得三斤,捧在手上能有一大捧。

去镇上干活,打一天零工也才三十文工钱一天,在村子里帮人干活还没有,管饭二十文一天,不管饭才得二十五文工钱。

村民们靠天吃饭,地里的收成交了朝廷的各种徭役税赋之后,剩下的不多,可能换粗粮都不够一家人吃饱肚子,平时里的开支,就靠着家里的妇人们做点针线活拿到镇上去换点盐巴,可能半斤油一家人要吃一年。

家里头养的鸡、鸭,平日里拣了蛋来卖,用来补贴家用,充作人情往来,再养上两头猪,过年的时候卖了钱,除去过年的开销,一年到头辛苦下来,一家大小齐使劲,也就是余下这点猪肉的收益。

能攒下二三两银子的都算是殷实人家。

这事光是听着,就让人觉得难受,也难怪沈正凌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顾元元换位思考一下,觉得要是换了她,辛辛苦苦赚钱养弟弟妹妹,结果却被人欺负成这样,顾元元觉得,她大约也会想杀人。

沈正凌的目光冷冷从院中扫过,他的眼神从谁身上扫过,谁就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似的,整个人都僵硬着不敢动弹。

沈正凌的目光落到沈全福这个一家之主身上,非常平静的问:“这事,爷爷怎么说?”

沈全福能怎么说,敢怎么说?

当然是能骗则骗,最好能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才好。

沈全福涨红着脸道:“这绝对没有的事!是招儿这个丫头,看不惯她奶奶管教她爹娘,所以怀恨在心,故意说出这些话来激怒你,想挑起你出头,你可千万不能上当!”

“对对对,”沈全寿把沈招儿和沈正则两个孩子往沈正凌面前一推,说道:“你看宝儿和正则这两个孩子,好好的,哪里有半点受欺负的样子?”

“再说,他们有你这么个做哥哥的撑腰,要是真受了委屈,早就说出来了,怎么可能一声不吭?”

“这要是一天两天的还好说,可这都好几年时间了,你家里人要真的对宝儿两姐弟不好,哪有好几年不露馅的?”

“你要是这信,这会儿尽管自己问他们。”

沈宝儿和沈正则低着头,一声不吭,沈正凌看着这么畏惧他的两个人,心里十分难受。

顾元元忽然觉得,这两个孩子也挺坑人的,沈正凌为他们做了这么多,就是想让他们日子过得好些,这两个却能让人欺负到这种程度,就算是包子,也不能包子到这个程度吧?

这么一想,顾元元觉得沈正凌更可怜了。

眼看他在两人面前强压怒气,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顾元元忍不住开口道:“这么明显的事情还需要问吗?”

她指着沈宝儿和沈正则两人,道:“这两人,一个十三岁,一个八岁,可是这个子,说十岁和五岁都有人相信,他们也不是生下来就先天不足个子小的,如今这样,可不就是因为吃的没跟上,营养不良造成的?”

“我就不信,好好的孩子,成天吃肉吃蛋吃饭管饱,能长成这副头发稀疏枯黄,瘦骨如柴的样子。”

“还有这两人身上的衣裳明显短了一截,衣裳的颜色更是被浆洗得发白,袖子、衣领、裤脚边处磨损严重,说明至少是两三年前的旧衣裳。”

“那他们每年做的新衣裳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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