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槐睡了好些时候,此时丝毫睡意也没有。她扭头见陈淮生正坐在边上安静的看书,不自觉微笑起来。
不知怎么的她又想起当初自己送给陈淮生的那两本书,想到书中的内容,沈槐心中一赫,仰在床头猛的将被子遮挡住脸。
真的太丢人了。
陈淮生听了响动,见了沈槐的动作,勾唇轻声道,“你这是怎么了?”
沈槐听见陈淮生的问话,拉下被子露出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来,那眼睛里全是懊恼。她看了眼陈淮生,叹了口气又埋进被子中不回答。
陈淮生见状笑着走到床边,轻轻拉下被子,问道,“是不是闷了?”
沈槐摇摇头,仍是不肯开口。
陈淮生笑着还要再说,却听何嬷嬷突然走进屋中道,“三少爷,少奶奶,淮安少爷来了。”
沈槐一听,眸子带了些惊喜,她一下子坐起来靠在床头道,“淮安来了吗?快让他进来。”
陈淮生看着沈槐这模样,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道,“淮安来了这么高兴?”
沈槐没察觉他话里头的酸味,满是笑意的点点头。
陈淮安这会被何嬷嬷请进了里屋,他站在门口见了里头陈淮生也在,一下子有些不安,手足无措的站在门边上。
沈槐见他这样子,忙道,“进来呀,站在门口做什么?”
陈淮安这才走进屋中,他谨慎的看了一眼陈淮生的神情,站直了身体规规矩矩的开口,“给三哥请安。”这模样哪里有在沈槐面前半点的无拘无束。
陈淮安自己也很是纳闷,但凡见到这三哥他总感受到一股压迫感,心中总觉得三哥是不是不大喜欢自己。
陈淮生见陈淮安乖巧问礼,微微颔首。
沈槐满是笑意的开口朝陈淮安道,“你怎么来这了?”她说着招招手,示意陈淮安走近一些。
陈淮安见了沈槐坐了起来,走到她身旁握住她伸出来的手轻声道,“丑、三嫂,你身子还些了么?”本来陈淮安脱口而出的丑丫头再见到陈淮生看过来的目光时被隐隐咽回去,转而成了一句三嫂。
沈槐简直大感诧异,陈淮安在自己面前从来不拘束的,怎么这会规规矩矩的这么乖巧。
沈槐疑惑的看了一旁的陈淮生一眼,莫不是淮安怕自己的三哥么?可陈淮生却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沈槐看向自己的目光。
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在陈淮安握着沈槐的那只手上。
陈淮生虽说被关在阁楼很晚才成亲,这不代表他不知道似陈淮安这般大的少年,也快到了娶亲的年纪。
看着这小子同沈槐如此亲密的模样,不知怎么的,陈淮生心中就是觉得不舒坦。
他不由自主的抬手一把抓住沈槐的手指,将她的手从陈淮安手中拿出来,自顾自放在自己手心之中。
正说话的陈淮安和沈槐皆是一怔,陈淮安见了小孩子脾气便有些发作,鼓起腮帮,有些不忿的神情。
沈槐见了笑着抬了另一只手摸了摸陈淮安的脑袋,陈淮安这次倒是极其配合,伸长了脑袋蹭着沈槐的手心,这乖巧的模样看的沈槐笑意越发大。
陈淮安小霸王脾气上来倒是对陈淮生没了太大畏惧的心思,他见沈槐亲近自己,扭了扭头看着自家三哥有些气闷的目光。
咧开嘴弯眼笑了起来。
沈槐这时候收了手,拉着陈淮安也坐在床边上。而陈淮生见陈淮安一副小孩子的秉性,也懒得同他再计较,于是他坐回到边上的靠塌上又自顾自看起书来。
沈槐轻声问陈淮安道,“来的时候可与苑里的人支会过?别又让他们着急,到处寻你。”
陈淮安轻轻摇了摇头,“母亲近来正烦心,根本无暇顾及我,所以我才能跑出来寻你。”
沈槐许久没有听到大夫人的消息,此时听了倒是一怔,看着陈淮安的目光便带着些愧疚。
陈淮安与大夫人一直以来并没有什么感情,所以对沈槐看着自己的这副神情有些不解,他想了想又道,“我今日过来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同你说。”
沈槐看着陈淮安,轻声问,“什么事情?”
陈淮安目光之中升起了些担忧来,轻声开口道,“我曾偷听到母亲与旁人说话,只是还没听全便被来寻的丫鬟被逼的躲起来了,只依稀听道母亲似乎在说什么人、留不得之类的。”
沈槐听完,神色有些凝重。又听陈淮安接着道,“这之后不久我便听下人说起你溺水晕倒的事情,心中担心才偷跑出来找你。”他有些不确定的模样开口,“会不会是母亲?”
一直不曾说话的陈淮生却在一旁出声道,“不是大夫人。”
床上的两个人齐齐向陈淮生看过去。
却见陈淮生看了看天色,又瞅了瞅陈淮安道,“你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陈淮安一怔,有些不舍的转头看着沈槐。
沈槐也明白此时陈淮安不应该与自己走的过亲近惹人怀疑,于是她便闻声软语的安慰,说等身子好了就去找他,又说等往后再带他出府去玩。
哄小孩子似的将陈淮安哄走。
陈淮生见沈槐这极其耐心对待陈淮安的模样,心中便又再升起了隐隐的烦闷。他见陈淮安已经被何嬷嬷领着出了门,陈淮生坐直了身子偏头朝沈槐看去,有些闷闷的模样,“你很喜欢陈淮安?”
沈槐正思索着刚才陈淮生说不是大夫人那句话,他说的笃定,难道是早已经知道是谁想要害自己吗?
她这一抬头,就对上陈淮生一双沉黑的眸子,又听了他这话,便扑哧一声笑起来,那笑容明媚,像极了三月天的春花。
沈槐见陈淮生眉头却似皱的更深了些,这才收敛住神色,看着陈淮生问道,“淮生,你是不是吃醋了?”
不仅吃醋,还是吃一个小孩子的。想着沈槐忍不住笑意越发大。
陈淮生听了,神情一僵,颇有些不自在的撇开脸。
说起来,沈槐却很喜欢陈淮生这模样,没当这时候他身上那股子冷清的味道便尽数散开。
沈槐也不追问,轻声道,“淮安年纪极小,但很懂事,在这陈家,能真正寻到真心待自己好的实在不易,所以,我更应该照顾淮安才是。”
这是在向陈淮生解释了,陈淮生心中却很想告诉沈槐,自己会比所有人都要待她好的。可自己才被沈槐取笑,这些酸话这时候陈淮生如何也说不出口了。他只好轻轻的恩了一声。
沈槐接着问道,“淮生,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在湖畔加害我?”
陈淮生顿了顿,点点头道,“是。”
“是许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