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槐一回府便径直回到了合欢苑,她身子今日已然大好,自然是想着陪陪陈淮珠才是。
刚进合欢苑,便见陈淮珠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头发呆,发呆便算了,只那唇边的笑意却很是动人明显。
沈槐见她似乎心情好,心中也不由跟着轻快,于是放轻脚步走过去,准备吓她一吓。
也不知陈淮珠在想些什么,当真连沈槐靠近也未曾察觉。待沈槐出声,果真就把她吓了一大跳。
陈淮珠身子一动,脑袋上的金叉便也跟着晃了晃。
沈槐笑眯眯的看着她,“在想些什么,竟笑得这般开心?”
陈淮珠听了,不由自主得摸了摸自己得脸。
当真有这么明显?
陈淮珠扭头见沈槐笑意明媚得模样,神情竟有些怔怔。
往常都是陈淮珠逗弄自己,这会沈槐逮着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她轻笑一声道,“淮珠这神情,可是在想心上人?“
原本沈槐不过是随口一说,却不曾想陈淮珠娇嫩的双颊竟真的腾起两抹红霞来。
沈槐见状惊讶道,“真被我猜准了啊?”说完,她心中替陈淮珠高兴笑起来,“快告诉我,是哪家的少年郎?!”
陈淮珠讷讷的不说话,半晌才低低的开口,“许管家说,过两日请咱们去玉兰湖畔。”
沈槐唔一声,揶揄道,“是请咱们,还是请你呢?!”
陈淮珠羞怯的垂下头,便又想起许管家早晨来时的那副模样。
许城之生的斯文清秀,就这么站在自己面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他双手搁在身侧微微握着。
他低头看着眼前的陈淮珠,欲言又止了半晌才像是鼓起了巨大勇气一般开口,“在下上次听小姐说想要去玉兰湖畔玩耍,不知道小姐明日有没有兴致?”
他语气恭敬得很,却带着难得得拘谨,目光灼灼,带着期待。
看着陈淮珠心中一颤。
沈槐见陈淮珠又在发呆,将她散在肩旁得头发理好,轻声询问,“淮珠可是对那许管家。。”
陈淮珠早已经将沈槐当作至亲,是以也不曾想过要对沈槐隐瞒什么,她语气带着不确定,缓缓道,“娘亲在生前一直期望我和姐姐能嫁给一户好人家,姐姐与许公子得事情曾一度令娘伤心透顶。我……”
世家之中又有哪个不讲究门当户对,若陈淮生不是个疯子,自然也轮不到自己嫁给他。对于这种观念,从小在陈家长大得陈淮珠自然是根深蒂固,她有这种顾虑也是应该得。
只是她还未曾经历过情爱,自然不知道,这世间情事,大多身不由己。并不是门第能约束得。
沈槐看出她得不安和犹豫,她抬手摸了摸陈淮珠得发,轻柔道,“三姨娘之所以希望你与淮珊能嫁得好,不过是希望你们下半生能有所依仗。可你真要嫁给什么样得人,以后要面对什么样得事情只有你自己才能体会不是吗?淮珠,你应当按照自己得心意去做才对。”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帮你姐淮珊和许公子在一起的愿意不是吗?”
陈淮珠抬头看着沈槐,目光之中有些动容。
沈槐笑了笑还要再说,门外传来采绿急慌慌走进的声音。
采绿见了两人,连忙开口道,“三少奶奶,二小姐,二少爷没了!”
陈淮越死了?!
两人同时惊讶的睁大眼睛。
采绿连连点头道,“消息才从太夫人那院子传出来,三姨娘差点哭死过去。”
向善堂中,下人们敛起神色大气都不敢喘。
今早上太夫人的病又再加重,原本老人家精气神好容易回过来一些,谁都能想到会出这种事情。
大厅之中一个丫鬟跪在当中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
她也是听道三姨娘那凄厉的哭喊才去那关押着三少爷和姨太的厢房看看,谁知道昨日还好端端的少爷竟在今日便这么死在了床上。
谭嬷嬷站在丫鬟前头,拧着眉头,一副忧心的模样,内屋里头太夫人咳嗽声又再传来。
这事情本来怎么样也得等太夫人身子好一些再说得,可偏偏关押着三姨娘得屋子就在向善堂中,那一声凄厉得哭喊声起,整个院子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太夫人便是这么被惊醒过来得。
谭嬷嬷看了眼跪着得丫鬟,开口道,“是你每日给二少爷和姨娘送得膳食?”
那丫鬟听了,慌乱点头道,“是,昨日还见三姨娘面有喜色,说淮越少爷得烟瘾似乎止了不少,今日不知怎么得……”那丫鬟越说声音越低,心中惶恐难安,生怕一不小心这祸害少爷得罪名便落再自己头上。
谭嬷嬷这么问不过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出别得端倪来,这二少爷死得太蹊跷了,况且关押着三姨娘和少爷的厢房里外两间屋子都置了床榻,这两人吃的也都是由同一人经手的饭菜。
自然便没有在饭菜之中下毒这一说。
谭嬷嬷拧着眉头深思了一会,这才淡声朝那丫鬟道,“你起来吧。”
那丫鬟诚惶诚恐的站起身来,犹疑地开口,“那少爷的尸体和三姨娘如何处置?”
这太夫人的一倒下,谭嬷嬷似没了主心骨,这时候自然没了主意,她想了想道,“你且下去,这事情我一会再吩咐。”
等丫鬟离开,谭嬷嬷回屋见太夫人已经睡了过去,替她掖好被子,这才转身出门了一趟。
偏厢房之中,三姨娘形容枯槁,痛失爱子令其一下子似乎老了十岁,她头发散乱着,眼睛肿得几乎睁不开。
她的儿子啊,昨日还是暖的,还会叫自己娘亲,还在说要等自己烟瘾好了等太夫人消气了,就想法子带着自己离开这回到玉屏苑。
可这一觉醒过来,床上的陈淮越就成了一副冰凉的躯体。
三姨娘低下头,看着陈淮越苍白如纸的面容,抬手摸了摸,她眼泪就滴下来,落再陈淮越冰凉的脸上。
她嗓子已经嘶哑,再不能声嘶力竭的哭出声来。可她的心简直像是剜掉一块肉似的生疼。
这可是她一生的依仗啊,就这么没了,悄无声息的没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陈淮越死了,这锁着的门自然大开,也没丫鬟敢在近前守着。三姨娘那可怕的样子,任谁见了都是想要躲开的。
三姨娘维持抱着陈淮越的动作许久许久,此时听了门口脚步声,她僵硬的转了转脖子。
大夫人站在门口,目光没有波澜的看着屋内的三姨娘。
三姨娘呆怔怔的瞧了大夫人半晌,突然低低笑起来,“你来看我笑话?咱们斗了那么多年,到头来我还是输了个彻底。”她又在笑,嗓子嘶哑刺耳,“可你就算赢了最后又能得到什么呢?你到如今也时候自身难保。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笑我?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