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嗄嗄……”
一阵怪笑声凭空响起。
像是夜枭在鸣叫,带着一种似铁刀摩擦着石板的刺耳之感。
刚刚躺下的妇人像是被刺了一下,猛地坐起来,脸色煞白,惊慌失措。
牛大山面色也是一白,不过被他强自压抑住,起身挡在妇人身前。
神色惊惧地看着灯影摇曳的土墙。
一道影子从灯火之下,一直绵延到墙上,拉得又长又细。
随着这阵怪笑声,那个影子越拉越长。
最后竟然从墙上脱落。
然后又越来越短。
渐渐缩回灯火之中。
然后微微一扯,竟从灯火上脱离。
一道佝偻的黑影从火苗上慢慢走了出来。
于微薄的灯火之中,渐渐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容。
纹如老树皮。
白首佝背,手拄一杖。
杖头悬挂一盏花灯。
牛大山吞咽了几下,涩声道:“老、老人家,您、您怎么又来了?”
“嗄嗄嗄……”
怪异老妇怪笑道:“你的妻子病重,唯老妇我能理,此前早有良言在先,病发之时,点灯祈祝,老身便出,救你妻子,你何不照做?”
牛大山虽是一介村汉农夫,性子却勇直刚硬。
他知道这老妇十有八九不是人,根本就不信她的话。
退一步说,即便老妇说的是真的,他也不想去求一个妖魔。
牛大山强抑畏惧,说道:“老人家,俺和这婆娘都是贱命一条,死也就死了,实在不敢劳烦老人家。”
“倒是难得。”
老妇闻言又嘎嘎笑了起来。
这是她第二次来,也是第二次遭拒。
但她没有半点怒意。
“嘎嘎,你这村汉还是个刚勇之人,可惜了……”
“你若出身好些,未必不能成一番大事。”
“即便是早十年遇上老身,老身也能给你一番造化,”
“如今你虽刚勇不减,却倒底被这贫苦磨没了心气。”
牛大山小心翼翼地道:“不劳老人家挂心,俺就是个村汉,家贫命贱,也不敢奢求成什么大事,只要有口饭吃便成。”
说着,他又忙道:“老人家,您若想找那位大仙,可是来迟了,今日来了几位贵人,已经把那位大仙请走了。”
“是吗?”
老妇苍老的面容也不见喜怒,只是瞥了一眼桌子上的碗。
妇人刚刚喝完的黑汤,此时还剩下一些沉底。
尚有一点点小虫在其中蠕动。
“原来是得了她的三尸九虫……”
老妇并不像是在对牛大山说话,而是在喃喃自语:“以她的道行,封尸已近万年,虽离重塑造化,成就地仙还差些火候,倒也足以成就地仙之躯……”
“看这尸虫模样,确是如此了……”
“只是可惜了……”
“嘎嘎嘎……”
老妇又怪笑起来:“九山九仞,功亏一篑,合该是老身造化……”
老妇于怪笑声中抬起头来,看向惊惧的牛大山:“那汉子,这尸虫虽有奇效,但你婆娘可是生机耗尽,气血衰竭,说明白些,就是她的气数到了,寿尽了,再有奇效,也难救她,”
“你若是不想看着她心绞而死,便点灯祈我,届时或还能保她一命……”
说着,脚下竟化成黑影,渐渐拉长,与灯火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