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赤铜顶坍塌下来之时太叔京就已经提着剑冲了过去,他要走可以,但是呼延红却一定要死,所以他不得不去援救。
不过呼延红手中的蝶醉妖刀被灵剑敲击震荡,血煞大减,便连同她也跟着被吞噬血气,头昏脑涨地狂性大发,根本不顾头上的屋顶正要塌下,直到最后一刻仍然是举刀相拼,太叔京迫不得已冲到身前,用剑将那大刀顶开,立时便将她两手腕部死死按住:“别动!否则你我都得被砸死不可!”
她那双猩红的瞳孔中这才恢复一丝理性,就见赤铜屋顶轰然砸下,太叔京不敢分心,心道:“这等重物下坠,与之强抗就算我一身铜头铁骨也定被砸死!”
他脑筋一转,已将呼延红扑在身下,尽可能与地面贴合,双手,背上则是鼓动了大半灼息撑住,寄望于这大堂只是一角崩塌,下坠之力先由堂内各种残柱器具先承,最后压在身上,如此才能不被压死。
其实按太叔京一人来说,他大可紧贴地面,以他如今身体强度,只要不是最先顶力至多也就是被砸进岩石地里,反而能得到空间喘息,奈何身下还有呼延红在,她虽说原本身负战煞,臂力也是不小,可是被那蝶醉妖刀吸走了气血之后反而气力衰弱,定被压死,是以太叔京必须弓身撑住,直到澹台梧和雪燎原二人合力抬起赤铜顶这才算松了口气。
待夜蝶军和呼延部清理碎石出瓦砾之后,连忙将呼延红先从地下搬运出来,见她浑身灰尘,除了一些擦伤以外完好无损,只是闭着眼睛,不知能不能醒转过来,急忙送回后院找人照料。
太叔京从那地下钻出,也是灰头土脸,手上还不忘攥着那蝶醉妖刀和震灼剑,雪燎原和澹台梧把手一放,那屋顶轰一声砸下,她拍了拍手,没好气道:“我还以为你是被他们陷害埋了进去,没想到你是为了救她!”
“就这些红甲亲卫,夜蝶混蛋,我不为救人他们能奈我何?”太叔京出来之后,一屁股坐在废墟之上,呼呼喘气,这被压在下面,说起来时间不长,毕竟还是重的,颇费气力。
雪燎原瞥着眼,又道:“这女人阴险又嗜血,你连她都救,难道你是看上她了?”
“看上她?”
太叔京嘿嘿怪笑,心道:“呼延红那蝶醉大刀吸饮人血,割上一道口子必死无疑,就连战煞都因此异化,我可消受不起……”
澹台梧也坐在废墟上,问道:“我听说有人看见你在前几日就已经离开了永夜堡,以为你已经走了,为何会在夜蝶将军府里?还有你这身衣服是……”
太叔京此时所穿的异铁灰衣黑光锃亮,手上的手套,头戴异铁所制虎形晶目,脚下铁靴也都光亮无比,与先前兽皮衣的样子大相径庭,倒与他们燕军中的重装盔甲有那么几分贴合,最关键的是,看见太叔京离开永夜堡的人所见到的就是一身兽皮衣和铁匣子,所以澹台梧会问。
“这衣服嘛,说来话长。”
他将自己的一身装备从何而来,与从督战堂回来之后又到百景楼,蓝王大殿中的经历尽数说出,二人稍事歇息便随着亲卫们进到卧房之中去看呼延红的伤情。
呼延红此时已被擦洗干净,房内一张大大的卧榻,垂着黑纱,一应器物也都是赤铜所制,被那壁炉一烘,整个屋内都是一片暖色。
“啧啧啧,看看!这才是将军的配置!”太叔京进到此景又发赞叹。
雪燎原撇了撇嘴,不以为然,也还是毛发舒张,伸了个懒腰。
澹台梧原本也被这屋内的温暖和布置惊讶了一下,却见雪燎原此时手脚伏地,屁股一翘,长发竟跟着自己鼓荡漂浮,顿时一惊!
“她……她是那只白虎!!!”他惊道。
雪燎原又瞥一眼,很是不屑地碎碎念:“啊~人类真的好笨,我不想变成这个样子了。”
太叔京一听,连忙跑去阻止:“等一下!你原身比城墙还高,在这里现身可如何是好!!”
屋内陪侍的仆从,亲卫们面面相觑,都不知这个刀枪不入的南人小子为什么如此慌张地跑去按住这个小女孩。
“啊!!我不管!他们都不认得我,我要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雪燎原奋力挣扎,身子不住晃动,浑身焰光泛泛,太叔京知道这死老虎平素里喜欢威风八面,喜欢被人关注,早先时候她能化作奶猫之形,让人见而生怜,如今变作小女孩的样貌,反倒无人理会,认都认不出来,心理很不平衡。
然而他又知道自己压是压不住她,忽然灵机一动,将其抱将起来,骑在自己脖子上,雪燎原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喜不自胜。
“这……不太好吧?”澹台梧方才明显见到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正待说话,却见这女孩子居高临下,冷冷俯视。
太叔京苦着脸摆手:“实不相瞒,它原先还是虎身之时,总是我骑在它的身上,后来变小,我便让它坐在肩头,如今照旧而已,并不妨事。”
其实心道:“我若不让她骑在头上撒泼,只怕她立时就要现出原身,将夜蝶府掀翻……”
澹台梧张了张嘴,还是噎了回去,只道自己对神陆风俗礼仪并不了解,也见过雪燎原坐在他肩头,只是如今变成一个小女孩骑着脖子上而已,没什么……。
太叔京扶住雪燎原两只手,来到呼延红踏前跟亲卫嘱咐:“她如今只是被那蝶醉妖刀吸走了血气,又受了惊吓,没什么大碍,你们一切事务照旧,千万不要声张。”
那亲卫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见太叔京多次不死也颇有敬意,刚要走出去,便听太叔京又再嘱咐道:“那柄蝶醉就放在我插在的地方,任何人不要去碰,否则极有可能被其斩杀!”
“那刀据说是在呼延红成年之时呼延部集部族之力选出的一块赤铜之精,在熔岩里都极难融化,费了大力这才铸成,一直使用至今,怎么会是什么妖刀?”澹台梧问道。
太叔京两手握住雪燎原的小手,转过身来,道:“那刀的铸材确是赤铜无疑,否则不会刃风如此刚烈,可是它是饮血妖刀也是事实,呼延红持此刀已久,若非是冰原动荡多有征战杀戮,只怕她活不到现在。”
他看向昏迷中的呼延红,只见她嘴唇发白,肌肤更是白得如纸张一般,续道:“那蝶醉还不是寻常的饮血妖刀,否则以你们身上的战煞,早该降服,纵是走了气血也不至如此,其中必定另有缘由,不过这都无所谓了,我等会就去毁了那妖刀。”
“夜蝶将军并非什么讲理之人,眼下她与你相争,已是弄塌了赤铜大堂,震惊永夜,要是知道那蝶醉大刀被你毁掉,说不定闹不出什么风波,那蓝王大人说的内贼只怕就更难以抓到了。”澹台梧忧虑道。
“这女人性命都是我救的,否则她不被压死也被那刀吸尽气血,她有什么说话的资格?”太叔京冷哼一声,又道:“不过这大堂崩塌势必引起潜在势力注意,呼延红又在昏迷,的确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