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天剑

“城主大人的酒,血腥味太重。这血啊,是黎民百姓的血,一口下去,罪孽深重。”

中年人摇头晃脑地说着,然后大大咧咧坐了下来,就坐在苏牧身边。

“小伙子,还是你的酒干净,清澈如水,可否请我饮上一杯?”

“当然。”

苏牧就算猜不透他的实力,从城主前后态度上也能察觉一二,这么一个送上门的大腿,岂有不抱的道理?

“咕咚咕咚”

满满一杯酒下肚,中年人脸上红光更盛几分,眼神也逐渐迷离。

方才几句话怼的城主哑口无言,现在又将他晾在一边,身为一城之主,大小也算个诸侯,何时受过如此轻视?

“兄台,如若不肯离去,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中年人微微挑眉,依然没接城主的话茬,反而摸了摸浑身上下的口袋,继续跟苏牧说:

“小兄弟,我身无分文,你先前说帮我付账,可还作数?”

“这个自然。”

苏牧想也没想地回答道。

“那好,我路长亭从不白吃白喝,你请我喝酒,我帮你杀个人如何?”

“路长亭?”

城主一听这三个字,连连后退几步,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

“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路长亭?路长亭的右手早就断了,你那双手分明完好无缺。”

他失声叫着,似在给自己壮胆。“路长亭”的名字,仿佛就已经击败他了。

“天剑……路长亭?”

苏牧身后的战士同样惊愕万分,他们没想到会在这座小城里,遇到这位传说中的存在!

“他到底是什么人?能把堂堂断山城主吓成这副模样?”

苏牧小声问道,他来荒神大陆没多久,压根也没听过“天剑”的名头。

“此去黄沙八千里,空负此身三十年。就是出自他口中。他是人间唯一一个,从八千荒漠活着归来的剑客。并以独臂残躯入了九阶,放眼天下只此一人。”

手下回答着。

没听过路长亭不奇怪,若是没听过“八千荒漠”,那才奇怪。

人人都知道,在大陆西北方,是一望无际的荒漠。风沙漫天,危机四伏。

除了恶劣的气候,沙漠中还隐藏着各种诡异的怪物,它们有的体型庞大,有的剧毒无比。别说是普通武者,就算是超凡入圣的圣阶高手,也绝不会贸然深入沙漠腹地。

偏偏路长亭在十几年前,留下那句“此去黄沙八千里,空负此身三十年”之后,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荒漠之中。

没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直到他再次出现在世人眼中时,右手衣袖空空。

但即使如此,他依然在不久后踏入了九阶。

要知道,武道修炼,练的就是肉身。残躯一具,在寻常人眼中已是废人一个,能习武都是天方夜谭,何况还能入那传说中的境界?

所以,路长亭绝对配得上“传奇”这两个字。

“天下只有一个路长亭,你说的独臂人是我,站在你眼前的,也是我。”

苏牧略一思考,旋即笑着接了一句,说道:

“我象村里最年轻的人一样年轻,象村里最年迈的人一样年迈。一千个人眼中,自有一千个我。”

路长亭抬头,斗笠下的眼中放出精光,他没想到眼前心地善良的小子,能说出这种话来。

“悟性不错,小兄弟。若我当年也能有你这般觉悟,也不至于落得家破人亡的结局。好了,往事不提。这作恶多端的家伙,我就帮你除了吧,也算给断山城的百姓做一回好事。”

说罢,路长亭将蚂蚱送到苏牧面前,他愣了一下,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捧着。

“哼,九阶而已,不管如何,你也终究只是肉体凡胎,我杀不得你,却能杀得了他们,动手!”

城主见大事不妙,赶紧一声令下,身后守备官立刻挥动旗号,只见旅馆外的天空中,顿时亮起无数火光,一支支火弩箭如流星般划破天际,直勾勾射了过来。

“跟我一块陪葬吧,哈哈哈…”

他自知难逃天剑之手,索性一拍地面,飞身跳到门外,接着大手一挥,数把利剑凭空浮起,澎湃的灵力围绕着周身,瞬间化作一道剑网,以自己为中心点,牢牢将四面八方都防住。

路长亭面无表情,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庞仿佛亘古未变,任凭城主如何动作,依旧难以引得他皱眉。

“大人,九阶高手出手,许多人一辈子也见所未见,可要看仔细了。”

手下战士提醒了一句,苏牧会心一笑,他早就全神贯注的盯着战场了。

“萤火,难懂皓月之芒。”

路长亭无奈一笑,笑容里没有半分慌乱,只透着无尽的落寞。

似乎在感慨着,眼前虽人潮汹涌,却无有一人能懂他。

他抬起手,朝天一指,寒光乍现,整个天地的温度仿佛都随之上升了不少。头顶飞速坠落的弩箭,在这一刻骤然冻结。

如入画中,不在凡尘。

苏牧两世为人,哪怕在电视剧中,也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画面!

无形的力量,把那夜空完全掌控,不止是弩箭,连叽叽喳喳被火光惊醒的鸟儿,也硬生生的停在了空中。

“这……这怎么可能?”

城主有生之年都没说过这么多次“不可能”,但眼前的一切,时时刻刻都在挑战他对武道的认知。

为什么看不到外放的灵力?

为什么号称“天剑”的他,浑身上下却连剑都没有?

为什么他连跳动的火焰也能控制?

随着疑问越来越多,城主内心最后的一丝希望也随之破灭。

不可战胜…

蚍蜉撼树尚有可能,击败“天剑”,无疑以卵击石。

路长亭手指再点,天地间顿时传来无数巨响,

“轰!”

“轰!”

“轰…!”

火弩箭化作齑粉,瞬间点亮了黑夜,刹那过后,阵阵飞灰散落,再无痕迹。

“这…还只是九阶?”

苏牧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与他相比,自己连蝼蚁也算不上。

差距实在太大了,难怪整个大陆都以武为尊。以路长亭这般实力,岂止能左右战争?若他出手,斩杀敌方重要人物难道不是信手拈来?

除了震撼,苏牧想不到其他的词汇来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

路长亭早就习以为常,他不在乎众人的目光,反而闲庭信步地走了回来。

从苏牧手中拿回蚂蚱,温柔地抚摸着它滑溜溜的后背。

也许,一切在他心中都不如这个绿油油的小家伙。

城主内心早已崩溃,环绕着他的利剑散落一地,眼神空洞,面如死灰。

路长亭对苏牧点了点头。

不远处,城主硕大的脑袋从脖子上滚落。

半晌,鲜血才从动脉里喷涌而出,身下泥土也被染成了深邃的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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