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人？”
耳边的轻声呼唤，让宋慎回过神来，放下了手中应天乡试的礼仪安排。
“是王大人啊。”
“王大人快请坐。”
宋慎尽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回敬着来自中书省内的同僚。
“宋大人太客气了”
“相爷，最近得了一副绝世好画，特派我请宋大人前往一观。”
宋慎点点头，连忙整理了下衣冠，徐徐起身，“王大人请。”
中书省离宋慎办公的地方，并不算远，也就是走过几个衙门的距离。
但对宋慎而言却异常煎熬。
关于操纵科举的事情。
他回家和叔父暗中商量了一下。
在胡相找到他那一刻起，就已经上了贼船。
去向陛下禀明？
胡相只是又所动作，证据并不确凿。
很有可能在与胡相的对峙中，变成诬告。
宋慎铭记着叔父那晚的话语中的无奈，一旦胡相展开反击，无论是什么结果，宋家都承受不了。
而顺应胡相。
和六部百官通力合作，不被陛下发现的可能极大，很容易就会掩盖过去。
不就是榜单上，南方举子多了些。
这很正常。
因为南方至陛下还是吴王时，就在沐浴陛下的圣德，纵享太平。
而北方？
自唐末以来，远离中原教化。
加上数百年的战乱，使儒学凋零，没有南方强，是很正常的事情。
叔父的分析，令宋慎暗自点头，
叔父不愧是当朝中书舍人，一切都看得那么清。
更何况
胡相开得筹码太高了！
“相爷，宋大人来了。”
王大人的通报声，让宋慎从回忆里醒过来，再次整理了下衣冠。
“都说了，别通报。”胡惟庸亲自出门迎接着宋慎，“免得让人以为，老夫怠慢了宋大人。”
“来来来。”
“宋大人家学渊源，来帮老夫看看，这幅画的真伪。”
跟随胡惟庸进入房间的宋慎，在看到画的第一眼，彻底楞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这哪是什么画啊！
是钱庄司最新发行的纸币！
一摞一摞纸币完美遮挡着桌面的棱角，从高空往下看都是同一面，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百个承天门。
“宋大人你看。”
“这画格外漂亮，写实的风格，比山水画更胜一筹。”
“还有这不同于前代的画技，不知道我们的陛下，是从哪里找到的这么好画师。”
“老夫寻遍天下名家，无人能仿造。”
胡惟庸拿起了一摞纸币，放在眼前，凝视着正反两面的图案。
“下官大部分观点与胡相一致。”
“不错，和老夫有同样的眼光，这画赏你了。”
胡惟庸拍了拍宋慎的肩膀，慢悠悠地走出了房间，去巡视六部了。
宋慎站在原地不管乱动，只能呆滞地注视着面前，上万贯组成的作画。
“宋大人。”
“您怎么还站着啊。”
“你看这不是有胡相送你的书，还放在金丝楠木箱子里呢！”
“你看，你书里不就有黄金屋吗？”
走进房间的王大人，拿起了桌面上的宝钞，巧妙地将其一张一张，夹在一页页书里。
“哦，对了！”
“宋大人，我侄儿家里有本宋朝的古籍。”
“等宋大人什么时候空闲了，能否赏脸，帮忙一鉴真伪？”
摸着夹满画的圣贤书，宋慎一脸严肃的说道：“王大人你这是哪里话，你看明日如何？”
话音落下后。
宋慎抽出了一张新宝钞拿在手里仔细把玩。
宝钞真是个好东西！
...
“雄英你再跟爷爷讲下那个故事。”
“美猴王出海找到了菩提祖师，学会了七十二变，还有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的筋斗云！”
马车上朱元璋循循善诱道，“不是这个！”
“那肯定是美猴王，去东海龙宫找到了如意金箍棒，去地府在生死簿上划去了自己的名字！”
“雄英啊，你怎么在说，都是自己爱听的？”
“那皇爷爷不喜欢大闹天宫吗？”
“爷爷，我...”
“等皇爷爷都妖怪抓走了，雄英会拿金箍棒，闯进妖怪老巢，把皇爷爷就出来！”
“到时候让皇爷爷，封我为齐天大圣。”
马车内保持沉默的朱允炆，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兄长把这个说出来，到时候要怎么跟苏先生交代啊。
“对对！”
“就是齐天大圣！”
老朱高兴的重复着，随后脸色一沉。
苏长生！
仗着有些异人手段，果然有非分之想了。
齐天大圣。
那他这个大明天子又是什么？
“允炆！”
“你看，我就说皇爷爷也会喜欢齐天大圣的！”
“孙大圣大闹天宫，战十万天兵天将，斗天庭诸神，那么威武，皇爷爷没道理不喜欢！”
朱允炆一脸痛苦，连连向雄英示意，不要再说了。
“只可惜，孙大圣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被压在了五指山下。”
陷入自己的世界的朱雄英，情绪突然低落了下来。
“啊！”
“为什么啊，孙大圣那么厉害。”
旁听了一路的朱柏，忍不住叫出声来。
“对啊！”
见有人能理解自己的精神破灭，朱雄英如同找到了知己一般，两眼汪汪地看着跟自己一样大的十二叔。
“都给咱安静！”
老朱忍着怒气，在车厢内喊道，抬起手给了雄英、朱标，一人一个下。
小苏。
给雄英讲得这个故事。
究竟有什么含义？
只知道故事的开端，却不知道中间和尾声。
无法总揽全书。
也就意味着，将无法读懂这个故事。
不过...
齐天大圣。
这个名号。
却让老朱格外敏感。
齐天？
跟天一样的身份。
不就是天子？
老朱的目光，一下子落在宝贝孙子，朱雄英身上。
难道！
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在老朱脑海内炸开。
苏长生发现了他的身份，故意这样做的！
不可能。
但一想到苏长生的手段。
老朱心底的坚信，开始发生动摇，随后一屁股坐在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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