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间跟普通教室一般宽敞的社团室,本能容塞六七十人的空间内此时零散坐着二十多号人,围坐在不同的区域,在不同的光线下对不同的事物进行临摹,木质画架林立,一幅幅古今中西名画的仿作悬挂墙上,室内安静得只有一片沙沙声。
方晙一踏进去,就立即引来了众人的目光,秦樊荣走过来询问道:“方老师,有什么事吗?”
“秦老师,耽误你一下,能否到外面说个事。”
“可以。”
秦樊荣没有迟疑,他转头跟学生说了声“继续练习”后就跟着走出社团室。
“秦老师,我就直说了。吴贞的事,你知道吧?”
一提到这个名字,秦樊荣不由叹了口气:“嗯,那确实是个灾难。那个小姑娘天赋挺好的,实在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方晙问道:“你认识她?”
在校内职务上,秦樊荣只是高一的美术老师,除此外他还额外担任美术社的指导老师,以及美术生的教导老师。美术社严格上来说其实算是租借学校场地的补习班,上这里可是要交补习费的。虽然美术社并不拒绝其它非艺术生加入,但由于其有着对教学的严格要求,所以要是单纯因为兴趣,不想负担太重的话,大多会选择加入动漫社、绘画社等真正的兴趣社团。buwu.org 梦幻小说网
而据方晙所知,像美术社、音乐社以及舞蹈社三个名为社团,实则艺术生教导教室的地方,还不止拥有一个教室,毕竟三个年级的学生教导起来自然各有阶段,各位教导老师都会带上自己助教来上补习班。而看来这里就是专门教授高三学生的社团室了。
“她虽然不是学画画的,但我偶尔去上面的音乐社时,听过她拉小提琴,确实是颗好苗子。但怎么就冲动杀人了呢?”
秦樊荣一副扼腕痛惜的模样:“所以说确实该禁止早恋,年轻人思想不成熟,太过容易冲动了。”
“是啊,这也正是学校聘请我来的原因。”方晙附和道:“美术社里有很多都是吴贞的同班同学,我担心他们会受此事影响过多,才想着过来疏导一下他们。”
“噢,那麻烦方老师了。”
“不麻烦,都是为了学生好。”
方晙跟秦樊荣一番寒暄后,就重新回到教室,在秦樊荣对自己进行一番介绍后,也走上前去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此行原因,并用幽默轻快的话语以及平易近人的笑容轻而易举地就博得了这些尚未踏出社会的温室花朵的好感。
在一番说笑中,他很快就锁定了目标人物。
柏松霜,这个在旧社团楼201室落下学生卡的少女,并没有受伤的迹象,正端坐在一张画架前,跟身旁友人低声谈笑着,看那毫不遮掩的视线,似乎是在讨论方晙的事情。
而除了柏松霜这个预定目标外,教室内也有一些令他在意的人,比如那天在医院碰见的孙诗葵,坐姿端庄、长发披肩、目光如水,面容沉静地倾听着方晙说话,偶尔听到会心处也只是抿嘴一笑,颇有大家闺秀的感觉。
方晙注意到围坐在孙诗葵周边的人,带着种群星捧月般的氛围,无论男女,总会下意识地注意着少女的一举一动,一旦少女笑了,他们的笑容也会变大,并积极地和方晙互动,表现自己。
连林凛那丫头也是一样。
方晙瞥向坐在角落的林凛,或许因为坐在不引人瞩目的位置上,她的视线也就更为放肆地往孙诗葵身上看,一脸被迷住的追星族少女模样。
在一番亲切交流后,降低了这些学生对方晙的戒备,让他们愿意初步接纳方晙后,他就开始第二步骤:一对一单聊。
随意拿来一具画架当作简单的遮掩,就跟每个学生坐在角落里轻声交流。
虽然场地简陋了些,但人们在熟悉的地方时总会容易放松戒备,也足以达到方晙想要的效果。
随后其它学生接着画画,被秦樊荣老师叫到的学生就一个接一个的过去跟方晙单聊,通常都在三四分钟内结束,直到柏松霜这个预定目标就位。
“方晙,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老师你看起来挺年轻的,看起来跟我差不多。”
柏松霜脸上带着自信的光彩,询问句听起来也跟肯定句似的,看来是名性格强势的少女。
而她也确实有自信的资本,姣好的面容上涂抹了一层浅淡的妆容,突出了少女的清纯可爱,不会显得过于妖艳成熟;穿衣风格也是极具个人特色,看上去颇有潮流感,在大多朴素的中学女生中还是夺人眼目的。
她一坐下,就挪动着椅子,往方晙这边靠了靠,一股好闻的香水味就直窜鼻头,让方晙想打喷嚏——伪兽系魇师就是这点不好,五感增强的同时,也变得过于敏感,没法享受一些对普通人来说很平常的东西。
“被你这么称呼忽然就觉得自己年轻了,本来还担心已经会被叫大叔了呢。”
“哪里会!你这么年轻帅气!方晙你是春苗的学长吗?”
“很遗憾,叫不成你学妹了。”方晙摇了摇头,“我高中是在宜永县那边读的。”
“这样吗?”
柏松霜看起来有点小遗憾:“说起来,其实我一直想要一个哥哥,但可惜我是独生子女......如果我有个哥哥的话,一定像你一样吧?”
她双眼水汪汪的,轻声细语道:“我能叫你方哥吗?”
方晙保持着微笑,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看着她的目光深邃而透彻,让柏松霜没来由有种心虚感,下意识就想收回刚才的话语,但对面这名白袍男子已经话语温和道。
“当然可以。你乐意的话。”
“方哥!”柏松霜喊道。
不得不说,被一个美少女套近乎,叫得这么亲密,不管对方目的如何,内心真实所想,作为一名正常男性,方晙心里还是会忍不住喜滋滋的。
有种‘诶呀,原来我也是能靠脸吃饭的嘛’的感慨。
别人好心好意来拍马屁,总不能真的提起蹶子就踹回去不是?
所以他笑眯眯地问道:“你跟你朋友赌的什么?”
“什么?”柏松霜一愣。
“我是问......”方晙身体微微前倾,微笑道:“‘我能轻易攻略那个新来的英俊帅气男老师’——这个赌注的彩头是什么?”
“方哥你在说什么呢?”柏松霜一脸无辜道:“人家哪里有赌博啦~”
“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掉了?”
“什么?”
方晙回正身体,悠然说道:“心理辅导室在旧社团楼的二零三室,在搬进去时,我在临近几个房间小小探险了下......”他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膜,里面装着一张沾血的校章:“然后发现了这个东西。”
柏松霜瞳孔一缩,下意识就伸手过去拿,但被方晙转手就塞回衣袋里。
柏松霜赶忙解释道:“上周我校章丢了,实在找不到,才只能去重买了一个。看来是不知道为什么落在那里了。”
“那么你能解释一下吗?为什么你的校章,会掉在禁止使用的社团室里。”
她脸色犹疑,最后在方晙沉默的注视下,咬了咬下唇,猛地低头道歉:“抱歉老师,我擅自保留以前画室的钥匙。”
方晙刚才特意没有点明是哪个社团室,本就是打算设下陷阱诱她暴露的,但她却这么大方承认了,反而让他紧接其后的连招没法施展了,毕竟这种事确实并非什么大问题——甚至只要表现诚恳,连小问题都够不上——只能改变计划了。
方晙没有追究,而是微笑道:“那个社团室放着也是放着,你偶尔使用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但问题在于,你是用来做什么的?”
“其实,也没用来做什么具体的事啦,就是一些,少女的事情......”柏松霜脸颊有点红润,嗫嚅着没有明确说出。
“少女的事情?”
“讨厌啦,不要继续问啦,向一个男人说出这种事也太让人害羞了。”柏松霜轻轻拍了拍方晙的手臂,一双眼睛水润得软化人心,“下次我不再用就是了......”
她话锋忽然一转,头微微左倾,食指顶着下颌,略显调皮道:“又或者,经过你的允许,在老师的‘监督’下进行,怎样?”
方晙神色玩味地看了她一会,暧昧道:“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最好还是在老师监督下吧。”
她顿时甜美笑道:“谢谢老师。”
“你所说的‘少女之事’,会出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