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症。”
她一开口，熹妃这才注意到她，身子轻轻一颤。
顾成江拍了拍她的后背宽慰她，解释道:“这是封家嫡女，那个以前有些傻气的封云卿。”
熹妃水雾般迷茫的眸子眨了眨:“那丫头好了吗？”
“往年多谢娘娘照拂。”封云卿朝她拱了拱手，真挚道谢。
熹妃轻笑了下，叹道:“照拂什么呀，我不过是一个快死了的废人罢了。”
封云卿眼睑微垂。
“你刚才说的‘失魂症’是什么意思？”顾成江问道。
“‘失魂症’便是指那些三魂七魄脱离本身，神智无常的人。”
“可是……本宫的行为……”
熹妃眼睑一垂，那眼神虽然空洞，却依旧让人心疼。
“这种病的症状分好些种，戴芸蕊那种也算。”
“戴芸蕊？”熹妃歪着头想了想，“是戴家那个嫡出的小丫头吗？”
“母妃，”顾成江开口道，“她已经疯了。”
熹妃身子又是一颤，松开顾成江的手，往床榻上缩了去。
顾成江面上立刻涌出一股怒意。
“娘娘一直如此吗？”封云卿却直接问道。
“不是，母妃这些年一直只是体弱。这次回京才忽然变成这般的。”
封云卿想了想，从空间中取出一瓶之前炼好的凝魂丹。
“娘娘的情况不算严重。你该庆幸你没有选择跟我作对。”
她将瓶子递给顾成江，勾了勾唇。
顾成江深深看向她，微微吸了口气，接过那个瓶子，打开看了一眼道:“本王会将银子送到你府上的。”
“真论起来，这东西也不是什么灵丹妙药。所用药材也不复杂，炼制手法更加简单。”
封云卿对他要给钱的事没有表态，只像是有些感慨道:“只是没想到，竟能救这么多人的性命。”
顾成江总觉得她话有所指，却又想不明白。
便皱着眉，将丹药倒了出来，递到熹妃嘴边。
熹妃眼睛看不见，不知他们做了什么。
感受到顾成江递过来的东西，疑惑道:“这是？”
“十万一粒的凝魂丹。”顾成江开了口，“能治母妃病症的。”
熹妃茫然了一下，随即放下来心，朝着封云卿咧唇一笑。
那个笑，却像寒冷冬夜里的一束光，忽然刺了她一下。
她皱着眉开口:“其实娘娘症状不重，也可以试试用别的法子。”
顾成江看向她:“你是何意？”
“这凝魂丹一人只能生效一次。那人既然能害娘娘一次，难免不会害第二次。若是第二次病症更重，只怕到时候再想解，便难了。”
顾成江浓眉紧紧一蹙:“就跟戴芸蕊一样？”
他也反应过来了，封云卿那天之所以会答应给戴芸蕊炼药，大概就是因为这凝魂丹只能生效一次。
意识到这些，他沉吟了下来。
熹妃能在宫中这么多年无恙，自然也是玲珑心思。
听言紧了紧手中的被子，低声道:“我愿意配合你们的。”
封云卿眸子闪了闪，开了口。
“我想在这宫里逛逛，再确认一些事情。”
顾成江直觉这跟她之前说的那个重要的秘密有关。
“上次你说可以顺着砚山掌门去查，本王也的确查到了一些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无声地达成了协议。
“母妃，可能要辛苦您，再忍受几日了。”顾成江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
封云卿给他递了个眼神，偷偷拿了另外一个药瓶递给他。
顾成江将那药瓶塞到熹妃手里。
“您若实在坚持不住，便服下这丹药，可让您瞬间清明。”
“母妃不怕。”熹妃紧紧回握过去，摸了摸他的脸。
“江儿你自己一定要好好的。”
顾成江沉默不语。
他的母妃常年居于深宫，并不知他在外面的形象如何。
虽然即便是知道了，她也不会如何，但他总觉得心中难平。
“卿儿，你跟江儿陪本宫去御花园晒晒太阳吧。”熹妃忽然拔高了声音说道。
此刻殿中只有他们三人，她如此说，便是说给殿外其他人听的。
封云卿点了点头，也拔高了点声音:“娘娘身体不要紧了吗？”
“江儿一来，本宫心里就舒坦了，总想去外面走动走动。刚巧你也在，便陪本宫逛逛吧。”
“娘娘想逛，云卿自然陪同。”
两人说着，顾成江喊了人进殿，替熹妃收拾起来。
熹妃紧紧握着那个药瓶，一时之间，仿佛心也跟着定了下来。
顾成江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压着心里的疑惑，跟封云卿离开了大殿。
“我母妃真是那什么‘失魂症’？”
“还没到那地步。”封云卿如实开口。
“那你给我的这个？”顾成江怀疑起手中的丹药来。
“这确实是凝魂丹。”封云卿瞥了他一眼，“只不过熹妃娘娘那是心病，是有人在背后给她说了些什么话，让她乱了方寸。只要那人不再作妖，以娘娘的心性，慢慢地自己便能走出来。”
顾成江面色沉沉。
“不过这丹药你先拿着吧，有备无患。”
封云卿说着，抬脚随意踢了踢廊下石缝里的一朵曼陀罗花。
“这花种在这里，多不吉利啊。”
顾成江剑眸一闪，唤来几个宫人，命其将之除去。
待弄完后才问道:“这是什么花？”
封云卿看着他还有些惊讶，顾成江道:“除了这里，别的地方没这花的。母妃之前觉得稀奇，便一直留着。”
“熹妃娘娘的眼睛不是一开始便看不见的？”
“也是这次之后才看不见的。”
封云卿眸子闪了闪，似若有所思。
那除草的宫人用铲子挖着挖着，忽然“咦”了一声。
两人侧目看去，只见她从土里刨出来一块拳头大的石头。
看到那石头，封云卿身子僵硬了一下。
顾成江扫了她一眼，冲底下道:“拿来看看。”
宫女便擦了擦上面的土，双手把石头呈上。
靠近一看，他才发现这不是石头，而是一枚蛋。
他看向封云卿，示意那宫女把这个蛋递给她。
封云卿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态。
她敛了敛心神，接过那个蛋翻来覆去的打量道:“这可是个好东西，真是便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