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宫-
锻造池旁边定定站了三个人,面色紧张地看着火焰翻飞的池中。
“这次,会成功吗?”花公子面容犹疑,写满了不安。
金菱深深呼了一口气,尽力克制自己声线中的颤抖。
“一定……可以的。”
在场三个人中,只有宫紫商始终保持着沉默,一语不发。
此时距离她被月公子治好那日已经过了半个月。
在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内力完全恢复后,宫紫商就拒绝了花公子逛后山的邀请,要知道,在这几天中,花公子几乎每天都会找上门来喊她去转转。
再转下去,宫紫商觉得自己就要变成后山原居民了。
不等花公子说出什么,她就对他展示了自己的内力。
花公子一脸惊讶:“你,你你你你,你的内力回来了?”
宫紫商点头,语气中满含笃定:“嗯,不仅回来了,还提升了许多。”
这下,她一定会炼出最完美的刀。
花公子还没来得及言语,就看见宫紫商绕过自己,直直朝着锻造室去了。
花公子:“…………”
不是吧,这么勤奋。
恢复内力的第一时刻还想着那该死的试炼呢?
一时间,他对宫紫商油然生出了敬佩,比以往更甚。
这一次,花公子没有阻拦宫紫商,反而直直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面容坚定。
他相信宫紫商一定可以的。
不仅是这次试炼,之后她一定可以很好地统领宫门。
花公子对她有这样的信任。
直到金菱从外面回来,看见发愣的花公子,问了之后才知道宫紫商现在已经去锻造室了,两个人这才继续朝锻造室赶去。
花公子甫一进去,就感受到了熟悉的灼热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在一片红色烈焰中,隐约可见一个人的身影,弯腰捶打着铁具。
周围升腾的火光,似是她的点缀,一时间竟让人不敢上前,只敢远远地看她一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才挪了挪几欲发麻的脚底,朝宫紫商走过去。
金菱注视着她,宫紫商身上的薄衫已经湿透,额间不断有细密的汗珠溢出。
她却像察觉不到一样,继续挥舞着手中的工具。
见到他们二人的到来,宫紫商唇边荡漾起一抹弧度,看上去似乎心情很好:“你们来了。”
花公子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相信宫紫商能看明白他眼中的神色。
然后他缓缓后退了几步,为了不妨碍宫紫商的动作。
其实,他现在心中十万分想要帮她一起锻造,然而,他作为这场试炼的监督人,不能插手试炼过程,只能在一边“袖手旁观”。
金菱则是没有丝毫犹豫地加入到宫紫商的队伍里。
这段时间以来,因为她们两个人的失败次数太多,尝试了很多次,虽然现在还没有成功,但是对锻造过程的掌握却是有了实打实的进步。
这或许也是另一种方面的成果吧。
金菱不过坚持了一会就感觉自己整个手臂又累又痛,几乎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然而身旁的宫紫商却像没有感官一样,手中的动作仍然锲而不舍。
顿了顿,金菱咬牙,抬起手继续。
心中对宫紫商的敬佩更深了。
要知道,她作为一个绿玉侍,从小到大接受过的训练残酷了去了,然而在这场试炼中,金菱却觉得自己比不上宫紫商的十分之一。
不行,她绝对不能给执刃拖后腿。
想到这里,金菱的心中油然生出许多动力。
不仅如此,等出去之后她还要加倍训练,为了之后能给宫紫商遮风挡雨。
如果,她这次还能活着出去的话。
金菱的目光复杂,不明情绪地看着火势正旺的锻造池。
是非成败,皆在此刻。
如果这次再失败,那么金菱势必会想尽一切办法牺牲自己让她通关。
宫紫商并不清楚金菱心中所想,她一心只扑在眼前的池子里。
这次,她势在必得。
-鹿鸣镇-
一个黑色的身影行走在路中央。
他身形颀长,只是面上冰冷不带任何暖色,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势。
因而所经过之处,行人自然会知趣地给他让路。
面对这些人或害怕或恐惧的眼神,寒鸦玖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么多年来,这样的眼光,他看得够多了,早已经形成了屏蔽体系,不会放在心上。
他快步行走在街头,时刻注意着身后的小尾巴。
面容,愈发冷了。
他才刚刚出无锋,就有人如此迫不及待。
暗处的人倒是什么都没做,只紧追不舍地跟在他身后,甩都甩不掉。
他浑身的器官都警觉起来,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谁知道来人是敌是友。
在没搞清楚状况之前,寒鸦玖不会做任何莽撞之事。
不管来者何人,当务之急是先甩掉他。
寒鸦玖装作无意,拐进了一条小道。
继续在其中绕来绕去。
不知周旋了多久,他才感觉到身后没了那道被窥探的视线,心中的石头这才落地。
寒鸦玖抬脚正要走,冷不丁注意到不远处一个身披缟素的小男孩坐在街角哭,他看上去身体不好,每哭一声都会很艰难地呼吸一次。
这条巷子中只有他和他两个人。
寒鸦玖的脚步怔在原地。
脑中的理智和感性在做激烈斗争。
明明他该转身离开的。
为什么他犹豫了?
是因为那孩子哭泣的模样很熟悉?
这么多年以来寒鸦玖带回无锋的孩子,几乎每个都曾在街头痛哭过。
然而最后他们统统被他的“花言巧语”所骗,稀里糊涂就跟着他回了无锋,从而踏上了一条不受自己控制的路,再也无法回头。
这样想来,他给这些孩子们带去的大多为痛苦。
除了宋夕颜——他和宋夕颜之中,多是她给予他痛苦。
想到这里,寒鸦玖的心绪逐渐坚定,理智在这一刻占据了上风。
他别过头去不再看那男孩一眼,正要离开时,却听见一道微弱的声音。
似乎是在对他说。
那个男孩气息很轻,最后一句话是。
救救我。
寒鸦玖的脚步僵硬在半空中,始终无法落下。
救救他?他何时拥有救人的资格了?
听见身后没有任何声音,寒鸦玖握拳,死死咬牙。
蓦地转身,朝着那个晕倒的男孩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