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一纸婚约死生不离

-屋内-

宫远徵和宫尚角两个人对坐,桌上摆着一盘棋。

两个人正垂头,下的激烈。

宫远徵不知道宫尚角把他从高台上带下来为什么要和他下棋。

但是只要哥哥做的一定有他的道理。

所以哪怕宫远徵不擅长下棋,还是磕磕绊绊和他下了半局。

直到最后,他寸步难行,被宫尚角逼得无路可退。

“哥,我又输了。”他声音有些沮丧。

虽然知道宫尚角下棋很厉害,但是每次宫远徵在心里都抱有侥幸。

万一,他是说万一,他能够赢他一次呢。

不过结果每次都让他失望,从来没有万一。

宫尚角看着他沮丧的样子,淡淡开口:“远徵,其实这盘棋,你原本可以赢的。”

“只不过……”

宫尚角伸手从棋盘上拾起一子:“这颗棋子,在最开始的棋盘中的确为你挡住了敌人,让你不至于输。可是到后面,它的存在,反而让敌人的进攻更加顺利,一路畅通的打至内部,从而影响了全盘局势。”

他的语气沉沉,明明是在说棋子,可宫远徵总觉得他的话另有深意。

“哥?”有些无措地看着宫尚角的神色,宫远徵脑中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可是一时却说不上来,只能瞪着眼睛,看着他哥。

“那我应该怎么做。”

他问宫尚角。

后者神色不变,指尖一夹,微微一用力,那颗棋子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紧接着“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从它没有利用价值那一刻,就该丢弃。”

“否则时间长了,只会变成敌人。”

宫尚角这两句话,让宫远徵一下子抬头,双眸中有十分明显的震惊。

“哥,你的意识是……”

宫门中真的有内鬼??!

见宫远徵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宫尚角微不可见地点点头,没有否认。

“是谁?我这就去解决他。”宫远徵丝毫没有犹豫,手从暗器袋中掏出了一个锋利的飞刀。

宫尚角抬手,制止了宫远徵的动作。

“眼下还是猜测,这个人并没有留下什么线索,远徵,不可轻举妄动。”

以免打草惊蛇。

宫远徵虽然被宫尚角劝住了,然而心头始终难以平静。

“是无锋派来的人,一直潜伏在我们身边?”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个人真的太有心机了。

“只是,这个人如果真的存在,那他潜伏了这么多年,一直安然无恙,为什么现在要突然出手呢?”

宫远徵想不通,为什么刺客只是杀了宫门的一个仆从,若说无锋最想杀的人,应该是他们才对。

“有可能是他杀错了人,也有可能是故意的。”宫尚角把自己的猜测说给宫远徵听,同样说了那条小路。

“……这样一来,如果事情顺利,还可以把脏水泼到我身上,一箭双雕的好计谋。”宫尚角嗤笑了一声。

宫远徵同样嗤之以鼻,这刺客是多么没脑子,怎么会以为这样就能让他哥陷入千夫所指的境地呢?

大概是对宫门的人有什么误解。

“那哥你现在心中是否有怀疑人选?”宫远徵相信,他哥一定想到了什么,否则不会主动和他提起这个话题。

听见宫远徵这么说,宫尚角一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侧了侧头,指尖若有似无地扣了下桌面。

“有个人,我们该去拜访一下了。”

-羽宫-

茗雾姬听见仆从说角公子和徵公子来了的时候,露出个惊讶的表情。

她和他们素日里没什么交集,好端端的,这两个人过来她这里是想要干什么。

不过,哪怕心中疑惑,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茗雾姬吩咐道:“先给两位公子上茶,我收拾一下这就出去,另外,再去子羽那里通报一声,如是说来。”

仆从听命,先为他们两个人上茶,而后前去寻找宫子羽。

宫远徵和宫尚角对视一眼,两个人接过茶杯,但是谁都没有喝一口。

有些默契,无需言语。

茗雾姬施施然出现。

两个人立马起身向她行了个平礼。

怎么说茗雾姬都是宫鸿羽的人,他们作为后辈,行为处事自然不能让人寻到差错。

“不知两位公子今日来我这里,可是有什么事?”茗雾姬上前,坐在了主位,不过语气还是十分柔和,似乎在和他们唠家常。

“尚角今日冒昧前来,还请夫人见谅,今日来,的确是有事情要问夫人。”宫尚角拱手,“不知夫人是否知晓,宫门发生的一起命案。”

闻言,茗雾姬神色有些慌张,手里拿着帕子捂住胸口:“听说了,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刺客,竟然下此狠手。”

下面的宫尚角和宫远徵把她所有的反应都看在眼里,茗雾姬现在看上去和平常的妇道人家没什么不同,然而没人知道她柔顺的面容下掩藏的什么样。

听见她这么说,两个人谁都不相信她就是一个平常女子。

毕竟当年她可是前执刃从山谷外亲自带进来的女子,而且和宫子羽的生母关系很好,能在宫门中独善其身这么多年,宫尚角不认为她一点本事没有。

宫门中这么多老人,宫尚角唯一看不透的只有眼前这位雾姬夫人。

他还想继续问些什么,门口传来乱糟糟的脚步声。

屋内的三个人看过去,来人赫然就是宫子羽。

只见他神色微微恼怒,身后跟着的是一向云淡风轻的云为衫。

宫子羽一进来,就直奔茗雾姬走去,神色紧张。

“姨娘,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茗雾姬拍拍宫子羽的手,摇头:“角公子和徵公子就是过来看望我一下,怎么会为难我呢?”

听见这话,宫子羽才算放心,谨慎的目光落在下面人身上。

这些日子以来,因为宫紫商在后山参加试炼的事情,每个人的心里都十分紧张,时刻绷紧了弦,在这紧要关头生怕出任何问题。

加上今天宫门中有刺客杀人的消息传出来,一时间人心惶惶,在这个时候平日里百八十年都不登门的宫尚角和宫远徵突然亲自上门,宫子羽光是听见这个传话就已经提心吊胆。

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来找茗雾姬,然而自从母亲父亲都去世后,姨娘就是他在这世上唯一亲近的长辈,他从小不得母亲的喜欢,为数不多的母爱还是茗雾姬给他的,对宫子羽来说,茗雾姬就和自己的亲生母亲差不多。

他绝对不允许她再有任何差池。

所以在听说这个消息后他立马往这里赶,生怕自己来晚了她会出什么事。

不过看现在这情景,大概真的是他多虑了。

宫子羽的神色有些羞赧,没去看宫尚角他们的脸色。

看见宫子羽如此护着茗雾姬,宫尚角知道金坛是问不出什么来了,索性直接起身,出言告辞:“既然如此,尚角就先告辞了。”

宫远徵跟着宫尚角行礼,在对上宫子羽眼神时,死死瞪了他一下。

宫子羽立马瞪回去。

目睹了这一切的云为衫:“…………”

怎么感觉羽公子一旦和徵公子遇见,就会变得十分孩子气。

没记错的话,宫子羽和她都比宫远徵大三岁。

而过了这个新年,宫门中最小的宫远徵终于要成年了。

现在两个人都和三岁小孩子一样,不管何时何地遇见,都要愤愤地仇视一下对方。

等宫子羽和茗雾姬说完话,他们两个人也往回走。

云为衫对他和宫远徵之间的关系很好奇,但忍住了没问。

没想到宫子羽十分善解人意地主动开口:“阿云,你是不是很好奇我和那个毒小孩的关系为什么会这样?”

她有些愣神,似乎没想到宫子羽如此敏锐,愣愣地点了下头。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们关系还是很好的……”宫子羽的眼神逐渐悠远,陷入了对过去的回忆中。

这些话像是在记忆中埋藏了许久,而今终于等来了属于它的倾听者。

宫子羽无比珍惜。

不论是记忆,还是身旁的她。

和宫尚角在路口告别后,宫远徵一个人走在回徵宫的路上。

现在日光正好,如果他回去的及时,刚好能赶上和宋夕颜一起用午膳。

光是想起这个就让他脚步雀跃,恨不得现在就飞奔回去。

明明可以直接用轻功回去的,可他又十分享受这种,家中有人等候,而他一步步走在回去见她的路上。

唇边不自觉生出一抹笑意,不出意外地又惹得周围宫人注目。

宫远徵脑中突然回想起,不久前和宫尚角在高台上聊天的情景。

当时宫尚角问他,成人礼想要的礼物是什么?

听见哥哥的问话,他一时愣住,片刻之后,才启唇,缓慢而郑重地说了一句话。

这下愣住的换成宫尚角,兄弟两人四目相对,能看见彼此眼中的情绪。

有微风拂过脸颊,让人不自觉放下心防。

此时记忆回笼,他当时说的那句话再度响在脑海。

“我想要和她的一纸婚约。”

——从宋夕颜进入宫门到现在过了这么久,他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可因为各种突发状况,最开始就该完成的事情一直没有完成。

他的成人礼别无所求,只想要和她的婚约成真。

一纸婚约,死生不离。

他们合该如此。

良久,宫尚角点头,同样发了话。

“好,哥哥答应你,定让你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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