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宫-
寒池边依稀可见三道人影。
两大一小。
“大小姐准备好了?”雪重子问。
宫紫商坚定道:“嗯,准备好了。”
雪重子和雪公子后退几步,把地方给她让出来,严阵以待。
宫紫商今日穿的不是往常宽大繁复的女子装,反而换了一套行动方便的劲装。
看起来倒多了几分杀伐果断之气。
她回头看了两人一眼,紧接着深呼一口气,跳进了寒池。
-羽宫-
宫子羽带着云为衫来茗雾姬这里用膳。
自从宫鸿羽和宫唤羽身亡后,宫子羽来她这里的频率越来越高。
他仍记得,当时和父亲说的,以后要一起吃晚膳。
没想到再也没机会了。
看见那些菜色,他的表情十分怅然。
雾姬注意到宫子羽的失神,意识到他在想什么,握住了他的手,语气温和。
“子羽,多吃些,都是你爱吃的。”
宫子羽点点头,掩住眸中的酸涩。
云为衫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用膳。
三个人和谐得如同一副画。
闲暇之余,宫子羽想起了宫紫商,不觉又担心起来。
“也不知道紫商姐姐在后山如何了。”
这都好几天过去了,后山一直没传来消息,他的心情十分焦灼。
“羽公子不必太过担心,大小姐一定可以的。”云为衫缓缓道,安抚他的情绪。
听见她的话,宫子羽的心定了定,点头。
“对,要相信紫商姐姐。”
目光一转,宫子羽神色凝重,语气小心翼翼,询问茗雾姬。
“姨娘,我爹的死……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一直怀疑父兄的死另有疑点。
然而现在毫无头绪。
当时屋子里除了宫鸿羽宫唤羽外,刺客已经死掉,唯一的目击者只有茗雾姬。
他纠结犹豫许久,还是没忍住向她询问内情。
被宫子羽执着的目光盯着,茗雾姬袖下的手微微颤抖。
片刻后,轻轻启唇,把那天晚上自己看见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宫子羽绷紧了脸,咬牙切齿。
“那刺客究竟有多厉害,竟然……”
同时夺了他父兄的性命。
茗雾姬摇头,艰难地说道:“刺客是……宫门中人。”
宫子羽:!!!
当晚事情发生时,长老们赶到后,看见刺客竟然是商宫的金陌,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
因此宫子羽他们并不清楚刺客身份。
当然,长老们发现的不止这些。
还有宫鸿羽用血写就的一个字。
然而由于血迹斑驳,仿佛被人刻意模糊,看不出上面究竟是什么字。
“可是……”宫子羽呢喃自语,“医师说了,他们的致命点是中毒,不是伤口,明明每天都服用百草萃……”
他不相信这么明显的漏洞,长老们没发现?
百草萃向来是徵宫负责。
若说是他们捣鬼,宫子羽也信。
“子羽……”看着宫子羽的样子,茗雾姬不知道如何安慰。
现在的他,竟也很少哭了。
想想小时候的宫子羽,失去娘亲那晚,她抱着几乎要哭晕过去的宫子羽,陪了他一天一夜。
唇边扬起苦涩的笑,心中万分怜惜。
脑子里的念头动摇了一下,几乎要把宫唤羽没死的消息告诉他了。
然而,话即将出口,又被她堪堪止住。
宫子羽沉浸在悲伤中,没注意茗雾姬的异样。
然而云为衫把她的欲言又止都看在眼里。
眉头轻皱,不自觉思索。
她在隐瞒什么?
房内,云为衫替宫子羽捋头绪。
“如此只有一个解释,百草萃被掉包了。”她温声道。
宫子羽拳头握得死死。
“宫远徵,是他?”
脑中浮现出宫远徵对他冷笑的样子,宫子羽恨不得现在就去找他对峙。
然而他心中仍怀疑,实话说,他并不认为宫远徵是背后主谋。
“除了徵公子外,还有一个人会接触到百草萃。”云为衫说道。
“谁?”
“贾管事。”她一直打量着宫子羽的神情,看见他若有所思,这才继续说下去,“听说,贾管事有一个患病的儿子。”
宫子羽猛地抬头,与她对视。
两人的心思,不言而喻。
-鹿鸣镇-
这是他们出来的第二日。
十个人里面有不少都是上次出来救济难民的,因此等他们看见鹿鸣镇现在的样子时,纷纷震惊。
和上次被暴雨肆虐冲塌破坏的样子不同,现在的鹿鸣镇恢复了以往的生机。
即便如此,那些留下的伤痕,永远抹不去。
上官浅上次没出来,然而她仍做得一副欣慰模样,忙前忙后,和不少人攀谈,迅速亲近起来,很快就获得了村民好感。
玲珑心思,长袖善舞。
宋夕颜都不由得为她叫好。
在上官浅的热络下,有户人家愿意让他们住一晚。
“多谢嫂嫂。”上官浅不忘道谢,回头装作不经意般看了宫尚角一眼。
对于她的举动,宫尚角微微挑眉,唇边始终噙一抹笑。
不入眼底。
他这次出来,说是没有其他目的,然而还是有的。
——当所有人都安顿好后,宫尚角独自借着月色离开了院落。
在他走后,上官浅的屋子悄然开了一条窗缝。
这么晚了,他去哪?
宋夕颜看着如临大敌的宫远徵,哭笑不得。
就因为白天她差点在雾里走失,宫远徵晚上无论如何都要和她在一间屋子。
这还不算,他甚至不知从哪弄来了一条细绳,非要绑在两人手腕上,美名其曰怕她晚上被偷走。
宋夕颜:……不是,谁会偷大活人啊喂。
不知道宫远徵有心还是无意,绳子竟然还是红色的。
绑在手腕上看起来就像是月老的红线。
想了想,宫远徵又从头上拆了几个铃铛,一起挂到红线上。
两人的手腕现在绑在一起,动起来就叮叮当当的。
…………
踟蹰片刻,宋夕颜没忍住道:“徵公子,你不觉得这绳子有点短吗?”
他们,他俩……
都要人贴人了。
“是吗?”他脸色真挚,摇头,“不觉得啊。”
宋夕颜:……
她看出来了,宫远徵是故意的。
赤裸裸的报复!
牵了下唇角,宋夕颜笑得别有深意。
换个角度想,这样不是更方便她撩人吗?
这下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落荒而逃的。
宫远徵看着她一瞬间亮起的眼眸,很快就体会到了,什么叫作茧自缚。
自己挖坑自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