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什么,她的脸色凝重:“想必这段时间你们也察觉了,不久后一直以来的平衡局面就会崩盘,眼下局势不容乐观,所以……”
“我知道。”雪重子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神色漾出一抹淡淡的温柔,“别担心,阿颜,那种局面不会发生的。”
顿了顿,他继续道:“阿颜,你果然没忘记自己的身份。”
听见他的话,宋夕颜面上露出一个笃定的笑,打趣道:“阿颜不才,无锋魉阶刺客是也。”
四目相对,彼此心知肚明。
他说的,不是这个。
“还有一件事,恐有变故。”雪重子皱眉,低声把后山祠堂的事情说给了宋夕颜。
没想到她脸上没有惊讶的表情,似乎早就得知。
“原来,他一直躲在这里。”她的语气恍然。
“谁?”雪公子有些无奈,怎么今晚一个两个说的话都这么神秘,他什么都听不懂啊!
“宫唤羽。”她道。
!!!!
雪重子和雪公子大惊。
今夜,注定无眠。
…………
回去的路上,宋夕颜本来可以绕过去后山祠堂看看的,但是她还是选择了直接出去。
只因为,宫尚角和宫远徵他们商量出来的计策。
小不忍则乱大谋。
既然打定主意要和宫唤羽斗一斗,自然要放平心态一步步来。
夜晚里,她的唇角噙上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另一边,雪宫。
雪重子耳边还回想着刚刚宋夕颜临走前说的话。
她说,她一定会让他们能堂堂正正走出后山。
“而不是像某个姓花的人一样,偷溜出去。”当时宋夕颜如此说。
他和雪公子都笑起来。
“你见过花公子?”
“嗯,有过一面之缘。”
宋夕颜相信,不止是她,还有人同样想让后山这些人能离开后山。
她从来不是孤身一人。
夜色下,她扭头,遥遥看向花宫的位置。
心中同样希冀宫紫商能早日出来。
-花宫-
“行了没有,我的大小姐?”
花公子有些无奈都看着眼前的宫紫商。
自从花长老今天教完了镜花三式,宫紫商整个人就跟疯魔了一样,连饭都顾不上吃,一直在这里练习。
花公子自己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但是宫紫商不走,他当然不可能离开。
眼看宫紫商已经持续练习了好几个时辰,终于他出言问道。
“行,走吧。”宫紫商十分爽快地答应。
花公子:“?”
本以为还要再费一番口舌,没想到今天的她十分好说话。
等吃饭的时候,花公子如同饿狼下山似的,转头看向宫紫商只慢条斯理吃了一点点。
怎么回事,以往他偷偷溜去商宫的时候,两个人除了经常在一起发明东西,还一起偷吃过好几次小厨房,当时宫紫商吃的可比现在多得多。
“大小姐,你怎么了,没胃口?”花公子担心地问。
一旁的金菱开口:“花公子,应该喊执刃的。”
花公子:“……我就喊,我就喊。”
宫紫商看着他们两个人拌嘴的样子,不由得露出一个笑来,转瞬即逝。
她心中同样有些忧心。
眼下她还没学会镜花三式,可是心中总是有一种不安,而且就今天对第三式的理解来看,一时半会她还真学不会这第三式。
几个思索间,宫紫商已经下定了主意。
看着还在和金菱斗嘴的花公子,她心中有个地方渐渐笃定。
脑中又回想起和宋夕颜摊牌的那一晚。
不管宋夕颜是何身份,她们两人之间,总有种不必言说的默契感。
宋夕颜想做的,同样是宫紫商想做的。
她继续吃完手里的饭,径直回了房间。
花公子&金菱:“?”
她今晚不熬夜练习了?
太好了!
两个人都十分反对宫紫商熬夜练习的行为,秉持着一定要休息好的理念,劝说过宫紫商许多次,没想到今晚突然就不去了,他们开心还来不及呢。
-徵宫-
宋夕颜回来的时候,宫远徵正在等着她,眉目间凝着沉重,看上去兴致不高的样子。
她有意将气氛放松,露出个笑脸:“怎么又在皱眉头,会变老的,徵公子。”
宫远徵一阵沉默,片刻后才寒着声音开口:“我倒宁愿自己再老一点。”
她还未明白是什么意思,就被宫远徵揽住腰身带进屋内。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火红的装饰,桌子上燃烧着几根红色的蜡烛,样式看上去有些奇特,不是平常用的,倒更像是……成亲时用的。
宋夕颜突然意识到什么,瞪大了眼睛看向宫远徵。
“徵……”
“阿颜,嫁给我吧。”他一句话,打断她所有的心绪。
宫远徵眉目认真,带着难言的真挚,还有一丝暗淡。
宋夕颜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
他在害怕。
她伸手环住他的腰身,轻轻拍着后背:“阿徵,别怕,别怕。”
把头埋在宫远徵胸口,宋夕颜心跳很快。
她知道宫远徵的意思。
他是在怕时间不够,怕意外横生。
宫远徵的喉头有些哽咽。
心中乱序如麻。
本来说好的,他今年生辰一过就会娶她。
然而,眼下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宫门内外已经出现了不少波动。
加上茗雾姬所提出的“合作”,他和宫尚角已经商讨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这个方案同样是宋夕颜认可的,但是她却把自己放在了最危险的位置上。
——宫远徵和宫尚角提出的方案是用诱饵把宫唤羽炸出来,然后先解决他,之后再全力准备对付虎视眈眈的无锋。
至于这个诱饵,没有什么比无锋的人更能吸引宫唤羽的注意。
但是在商讨的时候,宋夕颜却主动要去做这个诱饵。
宫远徵还记得她话出口的那一瞬间,宫尚角生出的杀意。
“宋夕颜,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这样问她。
而宋夕颜面色淡淡,似乎并不在意他浑身的杀气:“角公子想我是什么人,我就是什么人。”
此话一出,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们基本上确定了她的身份。
这不就是变相承认自己就是无锋刺客了吗?
然而,不等宫尚角有所反应,门外传来敲门声,进来的赫然是云为衫。
不等质问,她就幽幽走到宋夕颜的旁边,不言而喻。
宫尚角:“…………”
这怎么个事儿?
一个两个都是无锋刺客是吧??!
“你,你们……”
“还有上官浅。”云为衫不温不火地吐出一句话,直接让宫尚角面色铁青。
三个?!
三个都是无锋刺客?!
“你们现在暴露身份,不害怕自己的后果吗?”他露出一个残忍的笑。
宫远徵率先反应过来,挡在宋夕颜身前,面色祈求。
“哥……”
宫远徵知道自己的确疯了,在宋夕颜已经承认身份的情况下,他竟然想的还是保护她。
没办法,或许真如宋夕颜所说,爱上她,是他的命。
“宫二先生别着急啊。”宋夕颜扯出一个笑,“谁说无锋里的人都是十恶不赦之徒,宫门既然能有宫唤羽这般人,无锋怎么不能出几个善人呢?”
宫尚角:“?”
她这话说的可真是强词夺理。
无锋里的人当然都是他们铁板钉钉上的敌人。
十年前的惨痛,他绝对不允许再次发生。
宫尚角的脸色还是十分冷,手放在刀上,随时准备收她们两人的性命。
见状,宋夕颜又继续道:“如果角公子不放心的话,大可以让我们服毒,想必徵公子那里有不少能牵制人的毒药。”
“不行——”
“花言巧语。”宫尚角哼了一声,“你不是一向自诩自己百毒不侵吗?”
宋夕颜一愣,对啊,她怎么忘了这茬。
诶,真是不巧。
“那这样吧,不如就让阿颜来做这个诱饵引宫唤羽出来,或许阿颜一着不慎就会死在他手里呢,也不用脏了宫二先生的手。”宋夕颜循循善诱,语气轻描淡写,就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生死一样。
宫远徵还是出言反对,但是宫尚角已经答应了。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宋夕颜拉住了。
她明白,这是宫尚角给她的最后机会。
也是唯一一次证明自己的契机。
在他们从角宫出来后,宋夕颜又去了雪宫,目的就是和雪重子说琅玦的事,同时把眼下的计划告诉他们,让后山早日做准备,没想到还得知了宫唤羽有可能就躲在祠堂。
说到琅玦的时候,宋夕颜又想起了宫尚角。
她保守的这个秘密,其实可以现在就说给宫尚角听的,不过她更觉得,琅玦会更愿意自己亲口对他说,于是最终还是保持沉默。
思绪回笼,宋夕颜看向眼前一脸希冀的宫远徵。
他在害怕,害怕不久后会出现什么意外,而错过娶她的时机。
于是,在她离开的这几个时辰,他十分迅速地布置了这样一个略显潦草的婚礼。
一如他此时仓皇的心。
看着她的样子,宫远徵以为她是嫌弃太过寒酸。
是,他也知道自己太过仓促,但是再拖下去,宫远徵不确定会发生什么。
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控住形式,所以只能如此。
“阿颜……”
他心中尚且打鼓,却看见宋夕颜蓦地笑出来,语气调侃:“徵公子,哪怕我的身份是真的,你也娶吗?”
她刻意没提起无锋二字,不想扰乱此时氛围。
宫远徵微愣,随即开口:“你说过的,你来宫门的目的,是我。”
“所以,你若嫁,我便娶。”
“我若不嫁呢?”她故意问。
“你不嫁,我硬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