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不论出身》全本免费阅读
将军府内,丝竹声声入耳,宾客满座笑语连连,珍馐美馔列满长案,金樽交错间尽显洗尘宴的盛大与繁华。
闽霁没请外客,而是让有官职的随行人员入席,光这些人就已经很热闹了。
除了李破云和苏靖云之外,还有参军、令史、御史、舍人、起居郎等,各个皆身份不俗。
府医和司膳也上前敬酒,但他俩一个不能喝,一个要盯席面,只是露面认个脸熟,并不落座。
通事舍人赵徽言负责介绍众人,把同僚们变着法儿夸一遍,再特别提一嘴:“这位王司膳说起来也是翠微王家的同宗,乃是早年迁至尨州的王氏一脉后裔。”
王熙霖温和地注视着闽霁,嘴角含笑:“闽使麾下人才如此出众,个个都能独当一面。嘿,你竟是正经来当官的!我以为陛下逗你玩呢!”
闽霁哈哈大笑:“大舅父小心说话哦,起居郎可是会如实记下一言一行。您再怎么夸,他也不会徇私。”
王熙霖一边说着自己坦坦荡荡无所畏惧,一边立刻收敛不少,至少不再拿陛下开玩笑。
亳州东边是圳海湾,据说原来是个小沟渠,后来天塌地陷形成一个海湾,东接东海,北连关外平原。
因此在亳州能吃到丰富的海鲜,今日宴席上有光明虾炙、乳酿鱼、酒蒸蛤蜊、姜醋拌海蜇、遍地锦装鳖等等。
尝过五六道鱼鲜之后,又见端上来清蒸鲈鱼时,王熙霖终于忍不住打趣道:“王司膳确定来自尨州吗?怎么看着像来自龙宫?”
闽霁笑着解释:“是我爱吃,京城海鲜难得,在这里吃个新鲜。”
王熙霖略微思索,扫兴地说:“喜欢就多吃点儿,反正也不稀罕,鱼为肉中糠,住在海边的人更是快吃吐了。”
“快吃吐了?”闽霁疑惑,“啊,为什么?”
王熙霖略微惊讶,随后莫测高深般说道:“好奇呀?你连吃七天就知道了。”
闽霁:“我日日都吃呀!”
王熙霖:“我的意思是只吃鱼肉,再无其他,连调味都没有。”
闽霁好像明白是什么意思了,笑道:“舅父要教我什么呀?”
王熙霖没有直接回答,转而说道:“这罗汉斋不错。”
罗汉斋是一道经典素菜,食材却不固定,就是根据时令搭配多种多样食材,取十八罗汉聚首之意。烹饪方式也很随意,煎炒炖煮都行,重要的是达到食材间味道的和谐统一。
闽霁继续原来的话题:“舅父可是要考我吗?”
王熙霖却是严肃起来:“你即为特使,来一趟亳州应该出去多走走,了解民生。”
闽霁也不想闷在府里,但她不想出门惹麻烦。
“朝廷在泠州和桐州各折了一名御史,长兄已经带兵去了韶州。”闽霁闷闷不乐道。
她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添乱。
这么多州郡一起发难,朝廷能稳住局面吗?
倘若他们互相之间勾结,甚至推举出大小王来,发展到那种程度就更难办了。
王熙霖看一眼坐在不远处的起居郎,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他果然还是不习惯官场呀!
王熙霖只好故作轻松地说:“小小年纪何须挂虑诸多,朝廷兵强马壮,粮草充盈,四海升平,朝政清明,区区一两个地方官不尽心,无非是摘去他们的乌纱帽,另择贤能罢了。”
整场宴席在别扭但轻松的氛围中结束,实在是双方都生疏得很,彼此又在乎得很,谁也不敢乱说话,生怕留下不好的印象。
闽霁不想让大舅父觉得她无知,除了撒娇之外,不敢乱发表观点。
而王熙霖考虑得更多,既不想惹闽霁讨厌,更不想招朝廷猜忌。
然而散席时,王熙霖却破例说句体己话:“我观你身边的秋色姑娘不俗,却可惜没个官家身份,出入一些场合总有不便。永安侯府这般显赫,若是增添一位家丞想来无妨。”
比如今日宴席,秋色就不能入座。
王熙霖确实为外甥女着想,教她如何施恩御下。同时,他也想借此表达亲昵之意,毫不见外地对她的私事指指点点。方才自己顾虑太多,席间都是客套话,怕外甥女多心。
闽霁恭恭敬敬应着:“多谢舅父提点。”
王熙霖点点头:“抬高秋色的身份,不也是抬高你自己吗?”
其实,家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身份,只是家令的副手。
前朝列侯的家令地位较高,因其与列侯的政治地位相关,会在一定程度上参与地方政务。
如今家令都算不得官吏了,甚至通俗地被喊作管家,更何况家丞。
这身份说好听点也就是家臣,没有任何附加社会地位,影响力只限于家族内部。
不过,对于秋色来说总归是一件好事吧!至少她不再必须自称奴婢了,可以跟李破云他们一样说「属下」。
秋色果然是高兴的,激动得有点儿语无伦次:“那我以后要忙的事多了,不能对女郎处处尽心。我瞧着浅墨和青松两个都是机灵的,调一个进来贴身伺候如何?”
闽霁淡淡地说:“你把她俩带着一起教吧!也不用她们日日在跟前,轮班来,始终有一人在外听候即可。”
她想表达的信息是,肯定不会让新提拔的贴身丫鬟越过秋色去。
秋色听懂了,更加感激涕零。她当然想提高自我,又忍不住担忧不再贴身伺候会与女郎疏远,有闽霁这句话便放心了。
没有人天生贱骨头,倘若有机会,谁不想上进活得更体面呢?
闽霁顺势说道:“将军府暂时便不请管家了,你先担着。”
秋色稍微谦虚着推辞:“我不曾管家,怕做不好。”
闽霁垂眸微笑,作出得意样子:“这段时间不都是我亲力亲为吗?我做得好不好?”
秋色便充满信心地说:“属下遵命,但有不懂,便请教女郎。”
闽霁微微抿一下唇,觉得好没意思。
刚跟大舅父说完场面话,她跟秋色之间竟也走进这个怪圈了。
秋色哪里是真不敢管家?只是守旧例,必须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罢了。
但转念一想这样的做派也没什么不好,面上有十分恭敬,心里至少便能存住两三分真情实意,不至于完全得意忘形。
闽霁打起精神来,狡黠地眨眨眼:“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