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
方亚很快发来了新鲜出炉的体检报告，还有一张胳膊上抽血没按好的淤青照片。
“好。”曲银灯只回了一句。
他又问：“周五了，在加班吗？”
“和朋友吃饭。”
“什么时候来找我？”
“你不是还没搬家？”
“刚搬。”他发来了一段视频，是还在整理中的一间小公寓，大概只有曲银灯卧室加卫生间那么大，还不包括阳台。
“现在可以去见你吗？”他问。
“太晚了。”
“可我想你了，可以吗？”
曲银灯拿着手机怔了好一会儿：“你现在过来没车。”
“可以转夜班公交，能到你家附近。”
她无奈地揉了揉脸：“我没套了。”
“……上次我用完了？”
“嗯。”
“那我现在买。”
曲银灯叹了声长气：“地址发我吧，我去找你。”
---
站在公寓楼下的时候，曲银灯脑袋还有点懵。
这儿住的都是年轻人，人来人往的，压根没人注意到她。这楼不知是筒子楼改的还是改的时候就是公寓，一层总得有几十户，看着密密麻麻的。
方亚出来接她，一出电梯就拉住了她。两人一前一后进屋，屋子里已经被收拾得整整齐齐了。
“洗手。”方亚打开门，指了指卫生间。
房间本来只有一个卧室大小，加了堵墙隔出卫生间，另一边装了一排橱柜，就被当成了厨房。还好方亚东西少，换成颜嘉恒，光床底下那一堆专辑，在这儿都摆不开。
曲银灯去洗手，方亚帮她倒了杯水。
“谢谢。”她接过，开始假装打量起这间屋子，来掩饰内心的紧张。
“你要……呃，刷牙吗？”方亚好像也有点尴尬。
“我带了……牙刷和毛巾。”曲银灯看着杯底，“帮我拿一件睡衣吧。”
方亚从刚收拾好的衣柜里拿了件白色t恤给她，接着又拿出一只黑色袋子，从里面掏出两大盒避孕套来。
曲银灯刚喝一口水，看见便气不打一处来：“你神经病啊？买那么多！”
原本就有些微妙的气氛这下更平添怪异，方亚被说懵了，楞在原地不知所措——这件事上他是学生，曲银灯才是老师，他还没弄明白自己究竟哪儿做错了。
想到上次吃的止疼药，曲银灯就火大，也不知道是冲他还是冲自己，直接略过他，拿了毛巾和睡衣去洗漱了。
她忽然感觉有点后悔来了，理智和情感正在脑海中天人交战。
等方亚也洗完出来，已经过了11点。
“曲曲？”他叫了一声。
屋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人回答。
曲银灯已经裹着被子睡着了，看起来已经睡沈了。
“好吧，那就只睡觉吧。”他关了灯，从另一侧轻手轻脚爬上了床。
这床是公寓统一的，不大结实，因为是短租，什么都没换，只简单打扫了一遍。
“晚安。”
他隔着被子拍了拍她，一起闭上了眼。过了两分钟，又窸窸窣窣往她那边挪了挪，伸手从后面抱住了她。
“晚安。”他再一次说。
---
早上曲银灯是被热醒的，将醒未醒之间，只感觉一团火压在自己四周丶又热又渴，硬是从光怪陆离的梦中直接惊醒了。
她动了动胳膊，发觉被什么箍着，低头一看，一只胳膊正隔着被子圈着她，紧接着又感觉后背一团热浪袭来，是方亚的胸口正贴着她。
她无奈地喊：“方亚……方亚……”
方亚人还没醒，又下意识贴近了一些：“嗯……”
她挣扎着拨开他的手坐起来，才发现这家夥根本没盖被子，全靠抱着她取暖。怪不得自己都被热醒了，他还睡得四平八稳。
“服了……”
她是穿着小背心睡的，光着脚下床去倒了杯水，把屋里唯一一扇窗户打开。
外面天刚蒙蒙亮，街上还没什么车。昨晚睡得还挺好，这会儿她已经没什么困的感觉了。
方亚总算被闹腾醒了，跟着她到了窗台边。
“在看什么？”他揉着乱糟糟的卷发，眼睛还没完全睁开。
曲银灯端着杯子回头看他：“去刷牙。”
“嗯？……”他楞了几秒钟，反应过来，转身去了卫生间。
清晨的太阳只能让人睁开眼，但肌肤的碰触和缠绵的亲吻，却能轻易就将人们完全唤醒。
方亚的手才碰过水，指尖冰凉凉的，碰到曲银灯的脖子和脸，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将她面对面抱起，让她双腿勾在自己腰后，一只手垫着她的背，用力把她抵在了墙上。
他的吻技比起之前强了不止一星半点，曲银灯原本就属於被动型，这下更是被他带着走了。
“拿套！……”她猛地掐了他一把。
方亚停下在原地喘了一会儿，单手抱着她去书桌上拿了一盒。
“你今天轻点，”曲银灯怕自己掉下去，抱得他紧紧的，“上次我吃止疼药了……太痛了。”
方亚听得一楞：“啊，哪里疼？”
“浑身。”她把脸埋进他脖子里，“我明天还上班，你别把我搞死了……”
这明显是在撒娇，他笑了一声，放缓了声音：“好，轻点。明天上班忙什么？”
“一个调香沙龙……别啃我脖子，好痒……”
“上次在你家我就发现了，你后颈好敏感。”方亚挡住她阻拦的手，又张嘴吮住了那块肉。
曲银灯身子一颤，两条腿不安分地四处乱踢起来：“你别——啊……”
“求我。”方亚有点恶趣味地说。
曲银灯咬紧下唇不肯说话，他拉开她的手，更加用力地吮咬起来。
“啊啊！——别……求你丶求求你……”她几乎是带着哭腔了。
方亚总算放开了她，用牙齿撕开一个避孕套：“我会轻点，你抱紧我……曲曲。”
---
这么一折腾，俩人在床上赖到了十点多。
曲银灯肚子饿了又不想动，拿起手机打算叫外卖。
“别吃外卖了，不健康。”方亚一只手隔着小背心揉了揉她的肚子，又摸到腰，“好软……”
“帮我按一按。”她顺嘴说。
他就像平时健身完给自己放松一样，轻轻帮她按着。
刚开始，两人还会觉得尴尬和奇怪，但到现在，似乎她们的心态都有了一些改变，能够顺理成章接受目前的关系，且谁也没有去问和要求更多。
曲银灯问：“你会做饭吗？”
“会，我很小就自己做饭了。”
“家里没什么东西，等下去趟超市吧。”
“现在疼吗？”他忽然问。
曲银灯趴在自己胳膊上回头看他：“有点。”
“我挺轻的。”方亚嘟囔着，又忍不住问，“上次真的很疼吗？”
“嗯。”曲银灯不想多说，敷衍了事。
---
楼下不远就是超市，曲银灯吃了两包牛肉干垫肚子，跟着方亚下楼去买菜。
她平时做饭少，只会买两三种绿叶菜，都是随便看哪个顺眼就拿哪个。方亚却挑菜很仔细，买肉的时候也是比较着买，倒让她刮目相看了。
“你有什么拿手好菜？”她好奇地问。
“西红柿鸡蛋丶猪肉粉条丶红烧排骨丶葱爆肉丝。”方亚称了一袋里脊肉，“闭着眼睛都能做好吃，公寓没有燃气，只能用电磁炉和电饭锅，味道可能会差一些。”
“那很厉害啊。”她比出了一个大拇指。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方亚总共端出来三个菜——西红柿鸡蛋丶木耳里脊肉丶菠菜花生，还有两碗热气腾腾的米饭。
“你这……真的厉害。”曲银灯尝了一口，“我以为你是吹牛的。”
“我从来不吹牛。”
“你……呃……”她不想太冷场，“学校不是能留校吗？怎么出来租房，怪贵的。”
方亚夹了一口菜，没说话。
曲银灯意识到什么，连忙换了话题：“什么时候去上班？”
“明天。”
“这么快？”
“如果不是考试，会更快。”
“那吃完饭我就不打扰你了。”
气氛似乎又变得紧张起来，方亚看着她：“你不喜欢吗？我们呆在一起。”
她放下碗筷：“我只是觉得没必要。”
“所以是喜欢？”
曲银灯叹气：“我说不过你，你高考701。”
“我喜欢。”他也放下碗筷，“喜欢和你呆在一起丶喜欢每次1小时35分钟的期待丶喜欢和你牵着手去超市丶喜欢跟你在家里疯狂做/爱……”
曲银灯眼底一震，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如果现在说，我们真的在一起吧……不只是这样的肉/体关系，你还愿意吗？”他望着她，眼中满是真诚。
曲银灯却笑起来：“你别试探我了。”
“不是试探。”他只说了这一句。
两人沈默地吃完饭，曲银灯把剩菜收到冰箱里，方亚去收拾厨房。
早上起太早，午饭后没多久就困了。曲银灯去收牙刷，方亚洗完锅坐在沙发上，腿上放着一台款式有些旧的电脑，正戴着眼镜在写东西。
“晚些再走，可以吗？”他摘掉眼镜问。
“方亚……”
“如果做完就走，那跟交易有什么分别？”他问，“我不觉得我们是交易——我不希望你这么看我，也不想这么看你。”
“知道了。”曲银灯在心底叹了口气，“知道了，我晚一点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