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收藏~求~)
贾瑞本以为此事是太平盛世,应该天下无贼才对,吃了一次亏才知道了社会的险恶。
王向又将他走南闯北遭遇的惊险讲了一些,更让贾瑞有些踌躇起来,他如今有钱有妞,还有大好未来,可不能稀里糊涂让几个开黑店的小毛贼给算计了。
同众人计议一回,又打听到衮州段的运河已经开了河,便取道往西去济宁州,弃马换船继续往扬州赶。
比起骑马,坐船着实舒坦不少,一路往南气温也愈发暖和,欣赏两岸风光,到了繁华州府下船转上一圈吃吃喝喝倒也惬意,小日子过得不错的贾瑞想起了前世能记住的为数不多的一句诗:烟花三月下扬州。
三月初二,驿船驶过宝应,已是到了扬州府地界,还没进扬州城已经能感觉到了这座繁华了千年之久的古城的繁华。运河上往来船只明显增多,使得本就不宽的河面显得拥挤起来。
进了水门登陆,路上的行人车马,两旁的店铺林立更让人目不暇接,且除了大乾子民,更有夸着东洋刀的倭人、金发碧眼的西洋人、甚至是带着头巾穿着白大褂的奥斯曼人。
王向明显是见过世面的,贾瑞对于老外也有承受能力,而葛虎、轱辘苗儿三个神京来的土鳖却是看什么都新鲜,不住指指点点说个不停,连平日绷着一张脸的大内侍卫许岳都偷偷拿眼角不停的瞄金发碧眼洋妞暴露出来的事业线。
一路打听着来到御史衙门已是过了晌午。在门上通报了不一会儿贾瑞便被请进了二门。
来到花厅,只见一消瘦倩影正在往外张望。
“林姑娘好!”
黛玉忙回礼:“果然是瑞二哥来了,方才门上说我还不敢信呢。”
贾瑞道:“也没说一声冒昧就来了,不打扰吧?”
黛玉微微一笑道:“瑞二哥这话可就见外了,你能来我欢喜还来不及,哪里就打扰了?老太太同老爷太太们身子可好?”
贾瑞答道:“都好,老太太也让你别太操劳难过,你身子弱,要自己注意着。宝玉和妹妹们也都让带好呢。”
“让老祖宗费心了。我都知道的。瑞二哥可用了饭不曾?”
贾瑞道:“哪里顾得上?倒是先去看看姑父吧,听说病得不好?”
黛玉神色一黯,眼圈微红:“是呢,二哥这边请吧。”
出花厅过游廊进了仪门便是林如海的起居之处。随黛玉进入,贾瑞不由得皱了皱眉。
三月扬州已是春暖花开,林如海的卧房却门窗紧闭,屋里头还笼着两个炭火盆,屋内充斥着草药气,再加上意思氤氲之气,使得室内空气如有型一般粘稠。
两颊深陷面如枯槁的林如海躺在床上,只有喘气的呵呵声,不知是睡是醒。
“爹爹,这是宁府里的贾瑞二哥,我跟你说过的,还记得吗?”来到床边黛玉俯身小声问道。
林如海睁开浑浊的双眼点点头,扎挣着想要坐起来。
贾瑞忙道:“姑父只管躺着。侄儿冒昧前来,多有叨扰了。”
林如海还是在黛玉的搀扶下半坐了起来,后背拿着靠垫垫着,声音文弱无力:“早听玉儿说过你是个出类拔萃的,今日一见果然不同。”
看着林如海一副痨病鬼模样,一句话三喘,明显是没几天活头了,贾瑞也是心下感叹,若不是林如海早死,黛玉也不会日子过得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自己的终身大事无人过问,最后还要靠丫鬟紫鹃跟着操心。
“西府里老太太已经老爷太太们都让问姑父好,说让姑父安心息养,让林妹妹在这边好生侍奉,等姑父身子大好了还叫接妹妹回去的。”
林如海凄然一笑,自己身子是什么状况他还是知道的:“承贤侄吉言了。只是我这身子自己也知道,只怕没几天好过了。
老太太先是派琏二护着玉儿回来,这会子又差遣你来,可见是真重视的,如此我也就放心将玉儿托福给你们,走的时候也可以安心了。”
说完林如海不禁黯然泪下,黛玉也已润物无声。
贾瑞只得安慰了几句,见林如海这般似乎明天就要下世的光景也不敢再耽搁,他可还想问问林如海对扬州私盐知道多少呢,毕竟当了几年的巡盐御史了。
便说道:“姑父身上不大好,本不该说些公务上的事,可上头催得急,故而不敢耽搁,还请姑父体谅。”
林如海父女听了这话都是一愣,贾瑞这小子来扬州还是有公务的?
黛玉不满,冷声道:“瑞二哥,我爹爹说了这一会子话也累了,好歹让他歇歇吧。你也是两千里路赶来的,想是也乏了,有什么要紧公务不能明日再说呢?”
“玉儿不得无礼!”林如海制止了黛玉,又咳了两声说道:“贤侄有和公务,但讲无妨。”
贾瑞这才从怀中摸出永康帝的手书递上去道:“这是皇上手书,侄儿奉旨来暗查扬州盐课亏空一事以及私盐等事……”
听了这话林如海忙要挣扎着下床磕头,贾瑞好歹拦住了:“姑父不必行君臣大礼,此乃密旨,且再无他人知道。陛下也亲口说了,林爱卿身体抱恙,无需遵循这些繁文缛节。”
这当然是贾瑞胡编乱造,可林如海哪儿知道贾瑞有胆子假传圣意?听了这话不由得感激涕零,原来皇上这么关心他!
好歹也整了整衣衫往北边恭恭敬敬的一抱拳,老泪纵横道:“微臣林海恭请圣安!”
贾瑞既然拿出圣旨,也算是钦差了,只能答道:“圣躬安。”
林如海这才恭恭敬敬的双手接过圣旨看了起来。上头话不多,不一时看完了,果然是永康帝亲笔。林如海对这个不满二十的侄儿不由得越发敬重了,小小年纪居然担此重任,可见永康帝对他是无比信任啊。
“玉儿,床尾那箱子里面有一个折子,你帮我找出来。”
黛玉答应一声,果然翻出一个厚厚的折子。
林如海接了又说道:“我和你瑞二哥有公务要谈,你先退下吧。”
黛玉有些不放心:“爹爹,身子骨重要……”
林如海呵斥道:“胡说!哪里有公务重要!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为父不久于人世了,能再为皇上出点力也是我的荣幸!”
黛玉不敢再说,只得哀怨的看了贾瑞一眼才退了出去。
林如海朝贾瑞道:“小女年幼不懂事,让钦差大人见笑了。”
贾瑞忙摇手道:“可不敢让姑父叫大人,我这哪里算是什么钦差,不过是替皇上跑跑腿的。姑父还是叫我一声侄儿倒是显得亲切。
姑父也别怪林姑娘,毕竟她是心疼你才这么说的,若不是皇上催得紧,我也不敢劳烦姑父。”
林如海又咳了一阵,摆摆手把折子递给贾瑞道:“贤侄,这是我准备好的遗折,本想走后着人呈给皇上,既然你是皇上钦点的人,就帮我带去吧。”
说罢又是一阵咳嗽。
贾瑞心里嘀咕,我是要问问你盐课的事,怎么成了快递员了?可看着林如海一副将死之人的模样又有些不忍,轻轻帮他拍了拍后背又端来茶水。
林如海呷了一口挤出个微笑表示感谢:“林某人无能,辜负圣恩啊。本想替陛下分忧,替朝廷解难,没想到落得出师未捷身先死……咳咳……
这份折子上是我上任以来或明里或暗中调查的扬州乃至两淮涉及盐课的官商两届的人和事……贤侄?贤侄?”
贾瑞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直接给整不会了!自打永康帝指派给他这破任务之后他就一直在发愁该从哪里入手!
扬州自隋唐开始就是两淮食盐集散地,不管是掌管盐务上的官吏还是大小盐商都已经经营多年了,自己一个外来的小混混怎么能打进去?
强龙不还压地头蛇呢,更何况自己不过是个无职无权无人的小混混?
“我……我能看看折子上的东西吗?”贾瑞试探性地问道。
“咳咳,这个自然,你是陛下钦点来查办此事的,看一看还有哪些不够详细。只是让我再查竟是不能够了……”林如海想都没想就说道。
贾瑞长出了一口气,林如海似乎并不怕贾瑞得知了奏折上的内容后剽窃了他几年的心血将功劳据为己有。
是因为他信任自己不会抢功劳,还是真的将功名利禄抛之脑后,一心只想着忠君爱国?林如海是没几天活头了,可他还有个女儿啊!这么大的一份功劳,即便是他不久于人世,多少也能给林黛玉捞到些好处吧?
迫不及待的翻开折子,只见上头是标准的馆阁体,字体端秀清新却不失灵动,果然探花郎不是盖的!
“奏为臣病垂危,自知不能愈,提笔遗疏,仰求圣鉴事……”
遗折前几句是愧对天恩的场面话,而后就说到自打上任扬州以来的见闻和访查结果,以及上至巡抚下到税吏的种种不齿行为,对盐商贿赂官员,和私盐贩子串通一气,甚至本身就蓄养盐枭的事都详细记录在案,洋洋洒洒足有万字,提及人名、时间、涉案金额都甚详细,足见林如海这些年在扬州丝毫不敢懈怠。
待贾瑞将折子草草看了一遍,再看林如海已经倚着靠褥昏睡过去了。看着这正值壮年却行将就木的男子贾瑞心里竟生出钦佩之情来。
悄悄退出去虚掩房门,却见黛玉这个在外头做着。
贾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是我太急了些,一见到姑父就说这些事,饶了他安养。”
黛玉叹了口气道:“也好,这些天我爹爹虽然不说,可我看得出他总是不放心身后的公事。你来了能交代清楚了也能聊了他的心愿。”
贾瑞也叹了一声:“姑父到底是什么病,竟到了如此光景。”
黛玉道:“快别提这个,江南的好郎中不知请了多少个,方子换了多少副,有的说是痨病、有说是伤寒,也有说是劳心思重,都不大敢用药,无非是开一些温阳滋补的方子,没一个见效的……
不说这个,瑞二哥一路旅途劳乏了,我已让人备下了一桌饭菜,好歹吃上一些罢。院子也着人打扫呢。”
贾瑞道:“不必麻烦,我也不是自己一人,还有同伴的,到外头客栈里去住就好了。”
黛玉道:“哪儿有这个理儿?扬州虽不是我故里,好歹我爹在这里为官多年,且这么大的宅子空着何苦住在外头?又没人伺候,吃喝也不方便。难不成瑞二哥是嫌地方小?还是觉得我烦扰你了?”
贾瑞道:“这是哪里话,我是怕打扰了姑父静养,且你一个小姑娘家也多有不便。”
黛玉道:“哪里有什么不便?琏二哥不也是在府里住下了么?难得我有机会略尽地主之谊,就算答谢二哥几次请我吃烤肉的情谊吧。”
贾瑞听黛玉这么说也不再推辞,有丫鬟来请入席,二人往外头花厅去,二人都在下手坐了,刻意将主位让出来。
黛玉道:“都是些扬州菜肴,不知合不合瑞二哥胃口,时间匆忙来不及准备,若是不爱吃明日让他们准备京东菜。二哥的那些随从也都安置好了,不必担心。”
“怎么不合胃口?在家里吃的不也有许多江南菜么。”贾瑞说道。
看着一桌子精细菜蔬贾瑞还真是觉得饿了,刚想先尝尝狮子头,却听门口有人道:“哎呦呦,这是谁来了?”
不知来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