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嘴角微起,暗思:“有趣的女子,才一会功夫就能描绘此景大概,虽不细致勉强也说得过去。”故做不理会,玉手优雅的斟了杯茶水,微泯薄唇品尝着,形态慵懒陶醉其中。
“喂,我给你说话,你倒是回复我一句。”被冷落一旁的女子气的面红耳赤,暗道:“岂有此理,本小姐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如此羞辱过,她算什么东西。”毕竟大户人家小姐,隐忍还是有的,内心虽然不悦,勉强带着几分谦和开口道,只是一时气急的她却忘了说话方式,尽管语气再谦和言词也会伤了她人。
“哦?”言罢美目不抬继续优雅品茶,她眼中本来还有几分玩味,见此人如此娇纵,有了一份烦意,她亦可当她只不过是空气,若不是她出声她些许忘了此人存在,此刻对此人已经是好感全无,如今又对她这番无理,又增添了一份厌恶。
“我给你说话你听不到吗?装装装,装什么装,这么不食人间烟火,怎么不去修仙啊,呆在凡间不怕污秽了你。”原本还想客气的蓝衣女子,被接二连三的冷落,顿时心中升起一股火焰,她已经顾不得家族的颜面,一心只想灭灭一灭这位清高佳人,毫不留情的讽刺只想使对方不愉快,也可以消一消心中怒火,想着仿佛已经看到白衣女子,怒发冲冠,面目狰狞的鬼样子,得意的她暗想着。
“你……说完了?”面对此番羞辱,白衣女子依旧镇定甚至不为所动,缓缓吐出四个字,她不得不承认,此女子的确可以惹人不快,不是愤怒而是厌恶与反感,此时只想快快打发此人离开,面上又不想对方看出只得冷漠不为所动。
蓝衣女子诧异盯着白衣女子看了半晌,突然又想起昨天家父训斥今日又被她人如此羞辱,对白衣女子不善开口:“说完了?”随即鄙夷冷哼一声:“我倒是想,遇见你个病死鬼真是倒霉。”
女子起身,面无波澜,优雅的整理了一下裙摆,缓缓突出四个字:“慢走不送……”她已经没有耐心与此女子周旋了,冷漠的下完逐客令转身预走。
“喂,你什么意思?”面对白衣女子背影她显得十分愤怒,气的脸颊绯红得理不绕的追问道。
白衣女子停下了脚步,脸上依旧波澜不惊,美目中也夹杂一丝反感,她对此人已经厌烦极限了,她不介意她再废话一句,送她西方一游,只是她不能伤害凡人,万物都有规律,任谁也不可逾越,六界相生相克也伤不得凡人,只得淡漠开口,再次下逐客令:“来人送客。”言罢飞身离去。
原本她打算优雅走着离开,遇到厌烦的人一刻也不想待,只得飞身离去,可见她对此人有多厌恶。
在两人交谈之际风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此时四处一片狼藉,好似荒芜之地,四处空荡透着荒凉,枯叶撒满了整个院落,好似荒凉已久的破院,池中也飘着一层黄叶,好似一床被子盖着水面上,几乎看不到清水露出,水榭阁楼到处粘着黄色烂叶,原本雅致的水榭也被摧残后变得不堪,白色纱幔被吹的不成形,拖沓的纱幔散落凌乱,脚下也落下了几片叶子,石桌石凳上也是乱作一团。
待白衣女子走后,四处飞来几抹绿光,飞至在蓝衣女子身旁,灵光突现幻化出五位着衣相同的婢女模样的女子。
“姑娘请吧。”五位绿衣女子霎时出现眼前在蓝衣女子,礼貌的一福身又谦和异口同声道。
“你……你们……不是人?”面前一团绿光出现,蓝衣女子脸色变得难看,暗道:“师父,只说买下庄院,可没有说他们不是人啊,”惊恐又有点害怕,微微颤了下身子,脸色煞白如纸勉强开口,话落,她已经没有勇气在此处待下去了,暗想万一此处是山精野怪,不得客死在此处,想她风华正茂年轻有为多才多艺家室显赫,怎么甘心死在此处,立即狂奔似的朝着大门方向逃离去。
五位女子眼中都带着迷茫之色,其中一位年龄尚小的女子,俏皮的松松肩膀开口道:“我们本来就不是人啊。”说完五位女子合力施展灵力,将四周恢复如常,女子们相继一笑,一团绿光出现五人再次消失,院落景致恢复了往常模样,没有留下一处狼藉。
“广寒宫里,散天花、点点空中柳絮。是处楼台皆似玉,半夜风声不住。万里盐城,千家珠瓦,无认蓬莱处。但呼童、且去探梅花、攀那树。”
秋季过去,寒冬已经到来,漫天雪花飞舞,空寂庄落披上银裳,园落中一抹蓝色倩影,正在手持诗集诵读着……
“小姐,已经午时了,冬风侵体还是回屋吧。”女子端着一碗羹汤缓缓走来关切道。
蓝衣女子放下手中书籍,望向来人叹了口气:“转眼又是一季,何时能再遇……”
目光升起水雾,堆积在眼眶中,好似微微一晃便会流出。
女子望向蓝衣女子,心中不忍眼里露出疼惜之色,低下了头做深思状,突然灵光突现开心道:“小姐可以让公子来陪你啊。”看蓝衣女子没有反应委屈补充道:“您身体不好又长期忧郁,奴婢看着很是心疼。”
蓝衣女子苦涩一笑,美目中含着一丝痛苦,凌厉的呵斥:“他来做什么?还嫌害我不够吗?”
“小姐,这话说得可不对啊,俗话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您与公子亲兄妹一直僵持也不是办法。”女子不怕激怒她,又接着劝说,这样的主子,她是打自心里疼,千年追随每一世经历她都知晓,她知道她苦她亦是不好受,无奈摇了瑶头拿起毛裘。
闻言蓝衣女子不再言语,她何尝不痛苦,一位挚爱一位至亲,只是他无法原谅这位至亲,对于他的嘘寒问暖只得装作不知道,再不原谅与舍不得双层折磨下只得逃避。
女子意识到失言,识趣的她不再开口,默默的为蓝衣女子披上白色毛裘。
“岚晴你下去吧。”半晌蓝衣女子开口让名唤岚晴的婢女离开。
岚晴本想开口再说什么,见女子下了逐客令,不好在再言惹她不快,只得应答:“是,奴婢告退。”
岚晴收拾了一下石案,微微福了福身子,缓缓褪去。
待岚晴走远,蓝衣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余光扫了一眼石山那边,语气含着冷意开口:“紫玉,出来。”
假山后女子微微一怔,有点惊慌失措,如今逃也不是,出去也不是,左右度步焦急半天,无奈之下慌忙跑出来,解释道:“主子……奴婢……是……”
“好了,不用装了。”名唤紫玉女子话未说完,就被制止住,蓝衣女子已经看穿了她的把戏,看她再继续越描越黑,不耐打断。
名唤紫玉的女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主子,不是您想的那样,奴婢冤枉啊。”暗思:“她究竟是知道了我藏身假山后还是知晓……”她越想越怕不敢深思下去,只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将此事圆过去,只是她忘了眼前的女子可不是多么好糊弄的。
蓝衣女子薄唇微微勾起,眼中毫不掩饰冰冷:“笑话,你是让我想那样?”目光停在紫玉脸上又浅浅一笑补道:”我还没有问就急着脱罪?”
紫玉一听蓝衣女子并不知道此事,也镇定了许多,嘴角微微一笑:“不知道主子要问紫玉何事?”暗自庆幸总算躲过了一劫,正在她庆幸想着怎么圆谎时,蓝衣女子再一次反问。
“哦?是吗?真不知……”看着她故作镇静,谎话连篇的模样,眼中添了一丝不耐,毫不客气再次提醒,其实不论结局如何她认与不认,她都不会放过她,因为紫兰花凋谢了,她就必须付出代价。
“奴婢真不知。”依旧没有察觉,不停的狡辩,否认着。
“啪”一声茶杯落地,很显然女子的耐性已经磨光了,不想与她这般打太极,随手打碎一只玉杯,面上依旧带着浅笑,动作与玉面好似判若两人,明明在愤怒,玉面却仍然波澜不惊,微微起身迈着莲步,慢慢逼近跪在地上的女子,语气平和凉凉开口:“看来你是真不知了……”
“是的女婢真的不知。”面对这样语气与气场,紫玉心里如同小鹿乱撞七上八下,难再镇定自若,又不能先露出马脚,只得苦苦支撑着精力,咬着无辜。
“很好……我就给你提个醒。”她耐心已经蔓延散去,剩下的只有那朵枯萎已久的紫罗兰。
紫玉闻言身体微微一颤,心里已经知晓,此事怕是不能自圆其说,瞒天过海,李代桃僵,移花接木怕是已经败露了,只是她不跳明,她甘愿装作若无其事,目光来回变化,面色依旧平静故作镇静。
蓝衣女子心里已经很不耐烦,却又装着慢性子,看着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俯下身看着紫玉玉颜,玉指触碰在紫白皙的玉面上轻轻摩擦着。
紫玉内心有点发恼,怎么说她也是公主,此人真的把她当做一般奴婢了吗?竟然敢触碰她的脸,若是在她寝宫定是不能轻饶,如今取代她人身份,却不能发作,只好默默忍受着这份屈辱。
“海公主,真是好脾气。”美目闪过一丝凌厉,玉指掐住紫玉下颚,盯着她的眼睛毫不客气出口。
紫玉惊呼:“你怎么会知道?”暗叫:“糟糕,谁人不知,她不是曾经哪位上善若水的性子,如今的她可不懂什么怜香惜玉,杀戮嗜血简直就是女修罗,自从他离开后,遇到亦或是知晓她的人则是能躲则躲,若不是怕她哥哥的权威下只得来做探子,一直侥幸期待平安完成任务离去,不想却被发现,紫玉不敢再想……”
蓝衣女子目光停在跪在地上的女子,盯着她面上来回变化的神情,内心只觉得好笑:”明明已经被人扯掉了面纱,却能厚颜无耻,死命抵赖。”有意无意摆弄着一支海贝制成的发饰,不做言语,这是她最后一次提醒了,也是仁至义尽了,给机会不珍惜,她也就不用再客气,其实她也是宽慰自己心,不论她认不认她都不会饶了她,只是刑法不同罢了,很显然,她选择了后一条。
“我怎么会不知道?”
“你想怎么样?”
“你打算让我怎么样?”
“罢了,既然海公主有如此雅兴……”
“够了,既然知道你最好不要妄动,不然我北海不会罢休……”既然已经知晓身份,再装作唯唯诺诺未免有些憋屈,窗户纸已经捅破了,直接拿出了公主的气势,对手若是忌惮害怕至少顾及身份不敢动她。
闻言只觉得可笑,浅浅一笑语气平和开口,提醒对方太异想天开:“放心,弃子没有威胁价值,你难道指望你那同父异母的哥哥帮你?”
紫玉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她又怎么不知道,庶出的海公主怎么算得上公主,不过是她那妹妹的陪衬,是她那哥哥的牺牲品。
虽然她知道自己已经是弃子,可她毕竟是堂堂公主,哪怕庶出,也是贵族血统,身份容不得她退缩,只得用拧着头皮对阵下去。
“瑶月,你别太得意……”深知已经是煮熟的鸭子,嘴却是如同顽石硬而不烂,气势汹汹依旧回击。
“海公主,这是回神了?”对面这样反击,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讽刺,明明已经输了,却誓死抵抗,这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精神着实令人敬佩。
漫不经心的坐下,摇了摇手中的团扇:“凤岚你不是已经知道……”明明已经秋去冬来,瑶月却在摇着团扇,怪异之举却让凤岚害怕。
凤岚直了身子起身预站起,却不想被制止……
“慢着,跪是心甘情愿的跪怎么能再由你站起。”随手把玉团扇搭在女子头顶处,扇子如同巨石压着,外人看着只是搭在头顶,只有被压着的人知晓它的重量,万千巨石汇集一处,堆砌在头顶也没有它重,原本就跪在地上,如今又添一座泰山压顶,褪下酸涩已经很难忍受,头顶又传来巨痛,脖颈处更是受罪,弯着悬空上面压力难以承受,地下又是悬于半空。
只见她脸色苍白,被折磨的略显憔悴,汗珠顺着额头两侧不断往下滴着水珠,衣颈已经被汗水沁湿了一大片,愤怒的她苦苦挣扎,想起来却起不来,团扇压在她头顶,动弹不得又难受不行,看似轻飘飘的物件,却如同巨石压着。
“你不用挣扎了,安心你的跪礼吧……”看着苦苦挣扎的人儿,美目中没有一丝动容,因为她知紫玉当时遭受的她也不会怜惜一分,若是那样紫罗兰又怎么会枯萎,如今花已经凋谢再饶恕也不合适,何况就没有饶恕她的心。
“你到底要怎么样?”毕竟是女子面对这样的压力,承受不住的她带着哭腔,内心已经失去了斗力,嘴上却是坚硬如初,她知今日难逃厄运,再求饶也没有意义。
“还真是公主,还没有计较什么,就委屈的掉泪了?”原本敬佩她的精神,看到眼眶流出的分泌物,真是连敬佩也没有了,除了厌恶就剩下了回敬。
“说紫玉究竟在哪?你怎么会成了她?”
“哼……你想知道?休想……”
“是么?你不想知道谁出卖了你,亦或是怎么发现的你?”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威胁……还是交易?”
“好吧……我告诉你……”
“说。”瑶月收了手中团扇,白光闪过一霎手中团扇消失。
风岚呼了口气,定了定神缓缓说道:“紫玉是我无意间发现你藏匿在这所院落,外面有结界穿不进来,只好一直在外守着。”随即话风一转轻蔑道:”却不想,紫玉居然敢背着你找小妖快活,就尾随她下了手。”
瑶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她敢背着我干坏事?还是你在妄言……”
“信不信由你,我已经说了,何况你以为你清高身边的人就和你一样?”
“我如何与我好坏自有思虑,与其替我操心不担心你的处境?”
重获自由的凤岚,缓缓起身坐在石登上,来回揉着自己的腿吐出:“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该告诉我了吧?”
瑶月起身整理一下衣衫,背影对着凤岚:“你的贝纹发簪……”
“贝纹发簪……原来是我的疏忽……”凤岚眼中一抹自嘲苦涩开口,那发簪是她母亲留给她唯一饰物,却不想露出来破绽。
“紫玉人在何处?”瑶月没心思研究她的发簪独特之处,直白追问紫玉下落。
“我杀了……”
“你敢杀了她?”
“有何不敢……贱婢…死有余辜。”
瑶月眼上覆盖一层寒霜,冰冷开口:“你可知……她可是我的人?”
闻言微微一镇,虽然只看到瑶月背影,被她寒冷语气惊的后怕,随即又想她不过声音吓人还敢动她不成,故作镇定盯着那背影。
“你在害怕……”瑶月缓缓转身,语气淡漠开口。
“我有吗?我可是公主……”
“有骨气,你自称公主的样子,令我很不喜,何况你杀了紫玉……”对她神晴又冷了几分。
“哪又如何?”
“不如何,这笔债你要偿还……”
“你疯了?为了一个贱婢要处置我?”凤岚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后怕的后退。
已经没兴趣再与她纠缠下去,对她的威胁视而不见,随手唤出玉团扇轻轻一摇,白色的光瞬间出现,拙见强烈,将凤岚包裹在白光中,无数光针迎面直袭击她的身体,每一根光针如同蛊虫在血液里穿梭碰撞,那种万蚁噬心,千冲百孔,都在一瞬间体验到了,虚弱的抬起头,看到唯有白茫茫屏障与一把旋转在头顶的玉团扇,剩下便是一阵又一阵来回穿梭的灵针,白针进红针出相互碰撞随意窜出,凡是有血管的地方都逃不过,它们的侵袭。
“我不杀你,只让你生不如死,好好享受吧,尽管紫玉有错,也由不得你插手。“随即补充道:”玉团乃是神器它选择了你就不会让其他人找到你,不会因你惹起麻烦,你不过消失了,海族不知我亦是不会说,安心赎罪吧。”
“你在哪?你给我出来……我……好难受……出来…啊…”
已经懒得回复她,直径走出结界,神情失落叹气道:”孤园依旧苍凉,君又在何方?”
天上雪花飞落,寒风依旧,瑶月换了一身蓝色棉裙,披上了蓝绸而制的披风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