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负责人是位三十多岁的女同志,见是公安局的同志来查案,马上很配合地拿着这张结婚证仔细地查看了一番,然后点头说:“是的,这个结婚证是真的。”
向南继续问:“上面的编号也是对的吗?”
“我查一下登记资料。”民政局负责人连忙打开柜子,拿出资料,对照了一会儿,然后非常肯定地说:“没错,登记号也没错,038。备案照片也没错,就是这两个人。男的叫王福海,是个体饭店的小老板。女的叫王香梅,没有工作。住址填的是东河区顺风街117号。”
向南一边听一边飞快地在纸上记录着:“请你把地址再重复一遍。”
负责人又重复了一遍:“东河区顺风街117号。”
古老的顺风街,林立着大大小小的店铺,里面聚着或多或少的客人,路上还有匆匆赶路的人。可以看出,这是条比较繁荣的街道。
向南和王副局长在这条繁荣的顺风街上走着。
向南环视着四周说:“这条街是老城区,居住的都是本市的一些老市民。主要以做生意为主,所以有些时候治安工作很不好做。”
王副局长点点头叹道:“是呀,老城区的改造永远是治安上的一个大问题。”
向南突然指了指不远处说:“你看,就是那个饭店吧。”
顺着向南手指的方向看去,马路对面有一个小饭店,店里坐有不少人在吃饭。他们快步走过去。
向南碰了碰王副局长的手示意道:“你看,那个围着白围裙转来转去的就是王福海。”
王副局长看着那个人问:“你认识他?”
向南微微笑了一下:“和照片上的人一个模样。虽然比几年前胖了点,但人形没变。”
胖胖的王福海正在招待几个人坐下,一回头,碰上向南和王副局长,热情地招呼:“两位,想吃点什么?”
向南看了他一眼,直接问他:“你是老板吧?”
一听这话,聪明的王福海马上警惕起来,用最快的速度上下打量他们,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是,我是王福海,请问两位是工商的还是税务的?”
向南感觉他这人有点奇怪,侧侧头瞟了他一眼,问道:“为什么?”
王福海又一次打量他们道:“反正看着两位的气质是国家执法单位的,一般老百姓没这个气质。”
听了这话,向南感觉这个王福海也蛮机灵的。他笑了笑就直说:“公安局的。”
向南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安下心来,说:“能找个地方吗?我们向你了解点情况。”
王福海想了想,恭敬地说:“到后院吧,我家就在后院。”
向南和王副局长就跟着王福海穿过饭店来到后院。王福海的后院也算优雅,种满了颜色鲜艳的花,旁边的一棵树上还挂了两个小鸟笼。小鸟正欢快地叫着。
王福海很热情地招呼道:“屋里坐吧。”
向南边观察四周的环境边说:“就在院里说吧。”
王福海急忙跑进屋里搬了两个凳子出来,笑嘻嘻地说:“坐坐,我去倒点水。”
向南忙说:“不用了,你坐,咱们说说。”
王福海见这样,就跟他们一起坐下了。
向南随意地问:“你爱人呢?”
王福海一听,就把头转向屋子,大声喊道:“香梅,香梅。”
只一会儿工夫,照片上的女人匆匆忙忙地从里面走出来。擦擦手上的水,弯下腰问:“什么事儿?”
王福海对向南和王副局长介绍说:“这就是我爱人。”然后又转头对那女人说:“过来过来,这两个同志找咱们调查点事儿。”
香梅冲他们点头问道:“调查什么事儿?公安局的不是?”
向南打量了这个女人,笑道:“你说对了。你们俩是什么时候结婚的?”
香梅想了想回答:“九八年。九八年夏天吧。”
王福海搭嘴道:“是夏天。天热还穿着裤衩呢。”
向南点点头继续问:“我看看你们的结婚证好吗?”
香梅有点不高兴地问:“怎么,你们还怀疑我们是假的?”
王福海对她摆摆手,轻轻地说:“去拿吧,拿吧。让公安局的同志看看嘛。”
香梅不情愿地进屋里去拿结婚证。
王福海连忙关切地问:“出什么事了?”
向南严肃地说道:“是有点情况。”
聪明的王福海看到向南和王副局长满脸严肃便不敢多问,只是笑笑地坐着。
香梅把结婚证拿出来,递给向南。向南看了看问:“结婚证应该是双份的,那另一份呢?”
香梅连忙解释道:“一直放在衣柜的抽屉里,可刚才我找了半天只找到这一份。那份不是卷在衣服堆里了,就是让孩子给拿去玩了。怎么了,一份还不能证明吗?”
向南没有直接回答她,又问:“能不能找孩子问一问?孩子呢?”
王福海忙站起身来:“在前面玩。我去叫他。”王福海心想这两个公安局也不知道是搞什么名堂?问问题这么细腻。我们又没有犯法。他心里犯嘀咕,但脸上依然是笑嘻嘻的,并没有流露出不满的神情。
王福海走到饭店门口。门口有一个孩子大约七八岁,胖胖乎乎的。他头戴白帽子,身穿蓝色球服,正在踢足球,大汗淋漓的,玩得开心极了。一看就是父子俩。
王福海走过来,朝孩子招招手:“别玩了,快回家去。”
孩子正玩在尽兴上,扭着头说:“不!”便又跑去踢球。王福海只得追上把孩子强行抱走,不服气的孩子对他又踢又闹。
王福海紧紧抱着他,一直走到后院才把孩了放下,问道:“佳佳,告诉爸爸,你见过这个吗?”说着把结婚证给他看。
佳佳咬着嘴唇,看看结婚证,摇摇头。
“真的没有看过?”王福海看着他的眼睛严肃地又问。佳佳脸红了,低下头。
王福海变脸了,严厉地喊道:“说,见过没有?”
佳佳怕了,小声地说:“二爹拿走了。”
王福海更严厉地问:“什么时候拿的?”
佳佳更惊慌了,不敢看王福海,低头小声地答道:“可早了。”
王福海气极了:“啥时候?”
佳佳的声音更小了:“过年的时候。”
王福海忍住气继续问,语调却掩饰不住地高了好几倍:“他怎么拿去的?”
佳佳哽咽着又有点委屈地答道:“我拿着在门口玩,他看见了说给我一块钱让我卖给他,还说不让我和你说。”
王福海又气又想笑:“妈的,连你爹的结婚证都敢卖。”佳佳突然吓得“哇”地一声哭了。
看到孩子哭,王福海的气一下子消了一大半,对香梅说:“把孩子抱去哄哄。”香梅把孩子抱回屋。
王福海坐下说:“孩子说的二爹就是我二弟,我们都管叔叔叫二爹。我叫王福海,他叫王福生,住在水泥厂家属院。他原来在水泥厂上班,所以在那里分了房子。”
“他现在干什么工作?”
“原来在水泥厂运输队开汽车,现在厂垮台了,下岗了。从去年开始就到东林市郊区一个农民家给人家当司机。”
向南又问:“他多大了?”
王福海:“比我小一岁,我们俩长得很像。”
向南试探着问:“你认为他拿你结婚证干什么?”
听到向南这样问,王福海叹了口气说:“实话给你们说吧,我这个弟弟年龄也不小了,可由于不学正道,一直没有结婚。这两年常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往。我估计他拿我的结婚证就是想找旅馆呀,招待所的,要不人家不让同住。是不是他出什么事啦?”
向南没有回答他的疑问,继续问:“你最近见过他吗?”
王福海努力地想了想,有点气愤地说:“前天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说让我借给他点钱,我拒绝了他。我说你要不走正道,我不会给你一分钱。他生气了,在电话里说我要是不顾兄弟情分,就别怪他也不顾兄弟情分。”
向南眼前一亮:“你说他住在哪里?”
王福海不肯定地说:“可能在水泥厂家属院。”
水泥厂家属院里,矗立着一座极其破旧的居民楼,外面那层红色的砖块由于年久失修,已开始一点点地掉落。在楼的南端是一道通向上面的昏暗的楼梯。
王福海带着向南、王副局长上来。王福海指了指:“就这里。”
向南点点头,示意他敲门。
王福海敲了一下门,没动静。又敲门,仍无动静。王福海又喊:“福生,福生!”里面仍无动静。
向南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劲,说:“再喊!”
王福海又大声喊道:“福生,我给你送钱来了,快开门吧。”仍没动静。
王福海无奈地说:“可能不在家。”
“问问邻居。”
王福海敲对面的门,一年过花甲的老人开门:“有事吗?”
王福海很礼貌地向老人自我介绍道:“我是福生他哥,来找福生。”
老人看着福海,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直说:“啊,我以前见过你,你是福海。”
王福海用力地点点头:“对!福生不在?”
老人说:“在吧。昨天晚上我还见他回家来了,今儿早上没出门……”
正在这时候,王福生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身影飞快地冲下楼去……
向南和王副局长条件反射般跟着冲了下去。
一头雾水的王福海喊道:“福生,你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