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一个梳着二分头。抹了喱水的白皙中年男人一摇三晃地过来了。走到向南身边,拿眼上下瞧了一遍。不像是有钱人,连保暖服都没得穿。心里有了计较,开口便是嘲讽的语气“怎么的,没钱还敢上我们这里吃饭,你进来也不打眼瞧瞧,我们这是什么地方!”
“不好意思,经理,我真是遭遇小偷了,要不这样,我拿东西跟您抵押。向南心中虽气,但是却有无可奈何,万事逃不过一个理字,他没理在先,所以也只好低声下气赔小心。
经理一听向南是外地口音就更来劲了,“哎哟,你们听听,就他身上能拿出来什么值钱的东西,你知道你这顿饭多少钱吗?盲流。”原来他将向南归结为外地来打工的盲流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向南把这几日的怒火全都迸发了出来,跳起来劈手给了那经理一个嘴巴子。这下用的力到不大,但也让那家伙捂着脸叫唤了好一阵子。
“这是怎么回事?”从楼上走下来一位五十岁上下的大腹便便的人,旁边还有一位美貌女子。
“董事长,这个外地的盲流到店里吃霸王餐,还打人。”经理捂着脸委屈的说。
被称为董事长地人厉声说“哼,这点小事,搞的这么大的动静,打电话叫派出所抓走不就得了。”
又转过身极其和颜悦色的对旁边那名女子说“陈总,不好意思,这绝对是个意外,我们店里平常的就餐环境一直很好的。”态度之好与刚才简直有天壤之别。
那女子并没理会谄媚的董事长,直接走到向南旁边,惊喜的说“向大哥,真的是你呀?”
向南刚才正在气头上,也没留意站在董事长身后的女子,这时见她过来叫自己。===仔细一看,原来正是上次在林雨欣地生日晚会上认识地豪门千金陈。
“陈,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话语中透着惊讶。
“向东哥,这事以后在跟你说。”回头对那董事长招招手,那老头就像小儿见到客人来时那般殷勤,弯着腰小跑着过来了。
“陈总,您吩咐。”一副随时待命的样子。
“王董事长。你这饭店不错,我决定买了。”说得极其轻描淡写,好像买地是几百块钱的玩具一样。
“谢谢陈总,陈总您真是慧眼识得金镶玉啊,买我这个店绝对包你发大财。陈总,您看这协议是不是现在就签了?”王董事长高兴的有点找不到北了,这个饭店最近一直亏本,这次好不太容易逮着一个有钱地主,刚才还在担心发生那件事让陈总对这个店的映像不好,不买了呢。
“先别着急。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王董事长听说有条件,脸色就有点难看了。苦着脸说“陈总,这价钱可不能再降了,再降我可就连本都没有了。”
“没让你降价,就按照你说的那个价,我一分不少。”
“那陈总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把他给我辞了。其他员工一律保留。”
王董事长没想到她的条件这么简单,想都没想,就像赶狗一样,对那经理说“你马上去财务室把这个月工资领了,从明天开始不用来上班了,听见了吗?”
那家伙刚才被向南掼了一巴掌,原本想着董事长帮他出气,哪知道这个看起来像盲流的家伙居然跟这所谓的陈总认识,而且关系不是一般的好。心里正在担心,哪知董事长就把他给裁了呢。
刚才那副耀武扬威的样子立马不见了。弓着腰,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以哀求的语气对王董事长说道“董事长,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是我错了,我不该跟客人吵架,我上有老母,下有娇妻弱子,全家上下就靠我一个人挣钱养家,您让我走就是断了我们一家子地活路啊。您就可怜可怜我吧。”
王老板丝毫不为所动。厉声道“你走不走。不走我可叫保安赶你走了啊。”经理仍然拉着他的衣角不放,王董事长喝道“保安。把他给我轰出去。”
这家伙平时在职工面前作威作福惯了地,刚才被向南打了一巴掌之后,大家心里都在偷着乐,这下大家见他被董事长撤职,无不拍手称快。几个保安当即毫不犹豫,一边一个,将他架了出去。
人有时候真的很贱,向南又想起来了那句经典的话。即使经理说的是真的,他也不准备在陈那为他求情,这就是社会秩序。刚才要不是陈来了,他还不知道怎么让自己难堪呢。
坐在陈地奥迪A4上,向南忍不住问道“你不会是为了替我出气就买了那家饭店吧,那也太不值当的了。”
“没有,我一个朋友托我给他盘一个饭店,说是要开一家野味馆。这不今天我上这来吃饭,就顺便找老板谈了谈嘛。这不正好赶上你被那个死家伙气嘛,所以替你气气他。怎么样,这气出了没有?”
向南连忙点头,他算是见识了什么叫有钱人,为了出口气,上千万拿出来连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向大哥,你跟雨欣是不是闹什么矛盾了?”陈若无其事的问了一句,边从后视镜中偷偷观察向南的神色。
“你怎么想到这个问题?”
陈见向南没什么反感,打了下方向盘,说道“你不知道,以前雨欣跟我打电话,嘴里都离不开你,一会说你怎么好了,一会说你又升职了。可是最近跟我打电话,却一次都没有提到过你,我也没敢问她。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欺负我们雨欣了吧?要是那样我们姐妹同心,我可要帮她教训你呀。”
“没有,绝对没有。”向南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向南于是把与林雨欣吵架的事情大概的说了一遍,不过没有对她讲是因为什么吵架。陈也就边听边点头。
“我们这是要去哪啊?”向南见陈车子开了好久了,眼见的出了市区,却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你放心,不会把你卖了的。”陈笑着说。
“我倒希望你把我卖了呢,你买东西那么贵,卖个东西总不能便宜到哪里去吧。”听着陈地打趣,向南放松的靠在车后座眯着眼睛说道。
“那也得看是什么东西了,你呀,最多这个数。”说着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五万?”向南猜测道。
“五块钱。”陈大笑道。
“不跟你逗了,到底是上哪里去啊?“向南将脑袋凑过来问道。
“你记得我跟你说地那个金先生吗?”
“不就是那个要开野味馆的吗?”
“就是上他那去,他在山上已经开了一家上他那里吃野味去。让你尝尝鲜。”陈得意的说。
路上的雪已经化的差不多了,车子忽然拐上了一条小路。路面铺着枣子般大小的石子,白的、黄的、暗红的、五颜六色,像一条无尽头的彩带。
在那层通往山边的小路上,落了一层树叶,雪化后,斑斑点点,就像一条花皮蛇。
因为路面上有积雪化后结成的冰,所以陈车开得特别的慢,向南正好借此机会好好的欣赏了一下路边的风景。
“你看就是前面那家”陈忽然喊道。
果然,从半山腰露出一点点屋棱檐角来,一开始还是若隐若现。到了跟前,才发现是偌大的一个庄园,很有欧洲风味的一个建筑,外面还没全黑,里面已是灯火通明,不断有人影闪动。
四周都是参天大树,这中间隐藏着偌大一座建筑,不是走到近前,是绝对发现不了的。向南不禁对此庄园的主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个金老板还真是懂得享受,躲在这里过着世外桃源的日子。
“喂,这个地方怎么样?我这个朋友够意思吧?”陈见向南着迷的样子得意的说。
“环境不错,就是名字俗了点。说着指了指挂在门前的写着“三龙居”的木匾。这么一个世外桃源取这么一个名字给人的感觉,总好像是山贼土匪的聚义大厅一样。“恩。我也觉得是”陈深有同感地说。“我也跟金大哥说过这事。不过他总是顾左右而言的,可能他有什么寓意吧,我也搞不清。进去吧,我答应来吃晚饭的。现在还早,先介绍你们认识认识。明天一起去打猎。”
“这里还可以打猎吗?”向南兴奋的问,他在部队里可是神枪手,不过一直没有机会打过猎。印象中那好象是富人的专利。
“当然了。要不然你认为这野味馆地野味哪里来的?我给你介绍一下金大哥,他最喜欢枪法好的了,搞不好,以后我天天来吃饭都可以免费了。”说着做出好像很向往的样子。
“金大哥。以后可别叫我辣妹子了。我一点都不喜欢,人家哪里辣了。对了。我今天带了一个朋友来了,这是我最好的同学的男朋友向南,他可是特种部队出来的,枪法可好了明天陪你打猎去,你两比比枪法。,喂,说话啊。”陈兴高采烈地介绍着,忽然发现他们两人无动于衷的站在那里。
“南哥,我跑到这里来都能被你找到啊?”那人正是以前的杭州三煞之一的金峰,见到向南时他很是震惊了一会,不过马上醒过神来,冲过来一把搂住了向南,热泪盈眶的喊道。
向南狠狠的在他肩膀上拍了几下,“老二啊,我可是想死你了。”
陈站在旁边愣愣的看着两个大男人在那掉泪,男人哭她不是没看过,而是司空见惯。不过这两个男人都是少有的硬汉,向南上次在杭州面对众流氓的那股气势。
还有金峰,自从半年前见到他,就对他那种忧郁的神情深深的着迷,时常在梦中见到他。所以她才会在父亲面前苦苦哀求,放弃南方大城市业务总监的职务,跑到这北方小城来当总经理。在她看来,金峰也是一个性格坚强地男子汉。
可令她惊讶地是,就是这两个硬汉此时却真真实实的在她面前落泪了。看他们那样子,好像是认识很久地老朋友了。
“诶,你们俩别这么不害羞了,没注意旁边有个美女站在这里吗?不怕我笑你们啊。”陈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却被他们感染的也想哭出来。
“对,南哥,今天咱们哥两久别重逢,是大喜的事情啊,你看我还哭鼻子了。走,南哥,楼上去,让兄弟亲自为你准备几样好菜,今晚咱两一醉方休。”
其实时间尚早,不过冬天的夜色降临的早,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的了。金峰为了庆祝兄弟重逢,亲自下厨。
看着金峰握着大铁锅上下翻动的手,右手断指处所留下的伤疤是如此的刺目。至于锅里面的野味所散发出来的香味丝毫没有让向南感觉出什么。看着金峰那充满激情与欢喜的动作,他不忍心再将那残酷的回忆强加在金峰身上。
故作镇静的说“金峰,以前你吃饭都恨不得别人喂,什么时候学成厨子了?”
“呵呵,南哥,这几年我悟出的一个道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你不知道,我有时候上山打猎,两三天不出来,就在里面吃喝拉撒睡。打着的野味也是自己动手烤着吃,一来二去的,对于烹制野味,我就很在行了。所以现在对于这些比较难搞的野味我都是自己动手做,怕别人不会搞,糟蹋了这么好的东西。”
向南这时才走过去,看了看锅里翻滚着的肉块,黑乎乎的,看上去和酱牛肉一个样,香到是挺香。于是问道“金峰,这个是什么肉?”
“飞雕狸。”金峰干脆的答道。
“那时什么东西?“狸子倒是听过,不过什么飞雕狸确实闻所未闻。
金峰于是得意洋洋的卖弄其自己对于这方面风造诣来,在他的影响中,老大向南在各个方面都要比他和老三强,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当这个老大的原因。
终于有这么一次,老大居然有不懂的东西,而关键就在于他居然知道,你说他能不得意忘形嘛。
狸子属于猫科动物,最早是在不列颠培育出来的,可是现在它已经出口到世界各地。它遍及我国各地,国外从西伯利亚东南部到越南北部。主要生活在河、湖和溪边的森林、丛林和植被稠密的地方。它是一种长得像猫的小动物,皮毛上有各种斑点,耳朵特别大,尾巴像狮子的尾巴。猫狸子很聪明,独来独往,偶尔也攻击人,狸子又称貉,经常利用狐狸和獾的洞穴或者住在岩石缝中,有时候也自己挖洞。貉通常是成对并且和它们的幼仔生活在一起。貉是在夜间活动,冬季有时也白天活动。
狸子虽然常见,但是飞雕狸确实极其罕见的,就像猿猴中的白猿一样,是属于基因突变的记过,这种概率小的和被雷劈中的概率差不多。而金峰正好就在这座山里发现了一只,跟踪了两天才将它打到手。回来尝了点,就保存起来了,一直舍不得吃,今天要不是见到了向南,他才不会拿出来呢。
“不过有点可惜的是,这是腊肉,没有新鲜的鲜美了,不过还是挺不错的。”
“原来是这样啊,老二,那我岂不是撞大运,占大便宜了,还有什么宝贝美味佳肴,也不要藏着掖着了,统统给我叫出来。本大王要扫荡三龙居了。”向南说着还真的去厨房里翻动起来。
金峰一面掂着铁锅,一面说“南哥,这是我的专用厨房,平时不放东西的,你也别费力气了。哦,对了,我还有一瓶泡了一年的蝎子酒,也拿出来孝敬您老人家吧。”说着从橱柜的最高层捧出了一个坛子。
向南接过来掂了掂,大概有五六斤的样子。“这是什么药酒啊?这么多?”说着就准备去揭坛口的泥封。
金峰急忙一把拦住,“南哥,你不知道,这酒不是一般的药酒,揭开就得喝第一口,而且药效走的特别快,所以还是等会上桌时再开。”说完小心翼翼的从向南手中捧走了坛子。
陈刚才去吩咐厨子们在下面大厨房里做饭做菜,她因为经常光顾这里,而且总去厨房指手画脚一番。众伙计厨子见她跟金峰关系很好,私下里就有叫她老板娘的,这样叫正合她的心意,于是跑的更勤了。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她是监工呢。
这时她上楼来,大老远喊道“哎哟,看你们俩那暧昧的样子,你们两个是同志啊?”
没想到这丫头问出这么没有水平的问题,向南有些尴尬,金峰慢慢放好酒坛,大笑着说“南哥,别理她,她就那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有你这么说我们同志的嘛。”
“怎么,还有没有言论自由了。”忽然脸一红,快步走到金峰跟前,小声道“你两不会真是那个吧?”
“去,瞎说什么呢?我和大哥那是绝对的实打实的纯爷们。哪凉快哪呆着去啊。”金峰着急的说。
陈夸张的拍了拍胸口,“不是就好,吓死我了。”
向南趁机打趣道“怎么,怕我们老二是玻璃,没人娶你了是不是?”
被向南说中心思,陈脸不由的烧起来,暗恨自己刚才一着急,不过还强词夺理的说“切,我那是怕我们家雨欣受委屈。”不过毕竟心虚,说话的声音小的几不可闻。
三人席地围坐在小圆桌旁,从窗外吹进一丝凉风,连喝了十几杯的向南酒有些往上涌。
三龙居没有安装空调,按照金峰的意思,原本连电都不准备通的,说是既然选择在山上开饭店,要的就是那份天然,原汁原味。不过后来发现晚上吃饭是个问题,一开始还想着点蜡烛,但一实践才发现行不通,蜡烛总是有一股烟味,破坏了这里良好的就餐环境。
看着面前这位大口大口喝着酒,大块大块嚼着野味的金峰,向南似乎很难将他与以前的那个“丫头”联系起来。
那时的金峰,算的上是他们三人中最文静的一个,当然文静不是说他的性格,要不然也不会是杭州三煞的老二了。只是说他不抽烟不喝酒,这在混社会的人中是极少见的。因此获得了“丫头”这个令他烦恼不已的绰号。不过向南是很少叫他丫头的,不过火男就经常拿这个称呼来打击他,害的他都不敢在火男面前高声说话,好像火男是他大哥一样。
不过这小子性子却暴躁,一张嘴也得理不饶人,为此他们几个没少打冤枉架。不过向南没有怪过他,杭州三煞能有那么大的名头,跟金峰打架时不要命是有莫大关系的。
又望向了那缺了两根手指的右手,那只手还是那么强壮有力,不过撕扯野味的时候还是略显迟钝。
“丫头,几年不见,酒量见长啊。”向南情不自禁的喊出了这久违的两个字,感觉无比的亲昵。
陈见向南和金峰兴致很高,也陪着喝了几杯,这时刚抿下一口酒,辣得正在那微微嗦嘴呢。听向南说丫头。还以为是说她呢。
“向大哥你是不是喝醉了?咱两几年前认识吗?”陈一脸疑惑的望着向南,难道真的认识?她也有些迷糊了。
向南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引起陈地误会了。笑着说“不是说你,是说他呢。”说着用筷子一点金峰。
“金大哥,你为什么会叫丫头呢?难道你小时候是给人当丫鬟的?呸呸,臭嘴。”陈拍了两下自己的嘴唇说,“金大哥,你说嘛?”一边轻轻的摇了摇金峰的胳膊,一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架势。
“唉,你别摇。再摇我可就吐,吐了。”看来金峰的酒量还是不太大,说话已经有点含糊了。丫头,这个尘封了四年的绰号,曾今令自己感到很丢人的绰号,如今听在耳里却十分地受用。
“丫头,丫头。”金峰又小声的念叨了两遍,一口干掉杯中的酒。大声道“江湖。江湖,什么是江湖?人即是江湖。什么是江湖?恩怨即是江湖。”向南纳闷地看着她,为了出口气,豪掷几千万,至于为了免费几顿饭这么高兴吗?而且听她一口一个金大哥叫地那么亲切,似乎关系很铁,难道还会要她的钱吗?各种原因他又如何得知。
里面已经有几个客人,陈拉着向南直接往楼上跑。边跑边喊“金大哥,金大哥。我来了。”
这时从里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陈来了,人未见,声先到,果然是你辣妹子的风格啊。”
初听这笑声,向南不禁全身一震,这是多么熟悉的笑声啊,以前天天伴着这笑声吃饭喝酒的。待到见到那人,果然是曾今共甘苦,同患难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