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窗帘,初夏明媚的日光透过铁丝网,照到郭介晓的脸上。老郭揉着睡眼,微微呻吟着伸了个懒腰——伸懒腰这种事儿爽快又费力气,以至老郭重又重重瘫在床上。
待小兄弟平息后,郭介晓起身,下床,踩拖鞋。
“咦?”老郭看着脚下的胶盆,愣了下,没有一时站起来。
昨天换下的衣服不见了。
老郭有早晨洗衣的习惯,昨晚换下的衣裤就扔在床前的盆子里,盆还在,衣裤不见了踪影。
老郭抖抖床铺,床上没有衣服。
叠了被子,打开屋门,院子里,收来的纸箱瓶子高高地靠墙边堆着,电瓶车也在墙根扎得好好的。
院子绳上没有衣服。
诶,奇了怪了,郭介晓摸不着头脑。
旧民宅就那么大。一间平房是卧室也是书房客厅。厨房在院子外面,是间依着院墙建的小瓦屋。没有厕所,大家都用公厕。院子里堆满了收来的废品,还没来得及送到总站,晾衣绳上只搭着一条手巾。
总之,老郭绝不会把衣服脱到别人屋里。
“昨晚在屋里洗的澡,脱掉的衣服就扔盆里了,没错呀。”郭介晓回忆着昨晚的事。
虽然平日睡得比较晚,但老郭仍然会选择在屋里洗澡,房子大门是铁栅栏门,外面能看到院子。aosu.org 流星小说网
突然,老郭一个激灵,慌张回屋跑到床边,掀开褥子……藏在床下的存折,没丢。
“也不可能进贼啊,门抵得好好的呢,窗户铁丝网也没被铰断……其他东西也没少啊。”
老郭摸出眼镜,戴上,环视屋内,破旧的家电和木头家具都老老实实地待着,宝贝电脑也好好的,屋顶角落结着破旧的蛛网,几天前地摊淘的油画挂在斑驳的墙上。
一切都是昨天的模样。
“难道是专偷男人衣服的天外飞贼?”
摇着头打开旧冰箱,老郭拿出一罐酸奶,仰着脖子喝了起来。
找不到衣服,郭介晓也没无可奈何,反正也是旧衣服了,丢就丢了,不心疼。
老郭喝着酸奶,一个瓜皮的念头却突然冒了出来:我不会是要痴呆了吧?
…………
喝完酸奶,老郭去柜子里拿了身衣服穿——起床半天,身上还只套了个裤衩。
穿好衣服,去院子水池里洗了个苹果,这就算是早餐了。
洗脸刷牙修胡子,又去外面倒了夜桶。省去了洗衣服时间,郭介晓就专注地坐在电脑前,接着昨天的思路,写着数学公式。
一张张作业纸在桌上摊开,每一张都用铅笔写着式子和符号,有的密密麻麻,有的只有稀疏几行。
郭介晓就在纸上延续这几天的思路进行推导,手边放着泡着茶叶的塑料水壶,电脑atheatica上开着表格和建模。
笔尖流逝着时间。
“啊——呃——”
打了个哈欠,老郭摘下眼镜,抿口茶,看看时间,10:36。
收废品的大爷们该陆续到了。
随意整理下演草,用书本压住,关了电脑,郭介晓呼口气,又去水池洗了个果子,大口啃了起来。
苹果垫垫肚子,干活省的饿。
打开大门,把地秤(其实是台秤)从屋里拉出来,电饭锅淘点米烧饭。然后坐在院子里,边划手机,边等收废品的大爷大伯上门。
老郭做这个活计已经几年了。
虽然累,收入却算可以,日子平淡舒坦。
他这里的纸箱比城郊另一家每斤贵3分,这样定价倒不为竞争个啥,老郭图自在,开门时间晚不说,每天比人家还少干俩小时。老郭又是一个人,有时候出门办个啥事儿,就只能关门,渐渐地,大爷们便不愿来了。直到老郭调了价格,才稳住客源。
今儿开门不算早,却半天没有人来,往日这时候要不开门,八成会有大爷外头拍着门吆喝了。老郭进屋倒茶,喝着茶,却在墙上的油画前停了下来。
画不是收废品收的,是前天在旧货市场买的,老郭挂在墙上,遮挡墙皮受潮脱落的那一块。
画上是一棵树,像是柏树,郁郁葱葱,枝叶斑驳。松柏是长寿的象征,吉祥的物什,挂在屋里刚刚好。
郭介晓端着杯子端详着画里的树,看着看着,眉头微微皱起,渐渐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郭老板——”院子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在呢!”老郭放下茶杯,走到屋外。
“今儿挺早啊,赵伯。”
“没收到啥东西,日子不好过哦!”赵伯下了三轮车,擦着汗,把半尿素袋的矿泉水瓶拎到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