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陆皎皎转身，每走一步都觉得自己心里正在被刀割着，受尽煎熬。
尽管自己心中告诫过无数遍，不会再在乎季晏礼了，但是听到季晏礼亲口说出这话时，还是阻止不住苦楚袭来。
她不禁露出苦笑，连带着转身动作都做得坚决。
“你……”
她的背影如此决绝，就像是当年走的时候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线索。
季晏礼不由得慌了神，他喉结上下滚动，盯着面前的人一步步离得自己越来越远，心中的紧致感也变得压抑沉重。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拉住陆皎皎，却只摸到一根飘逸的裙带，在他手心里逐渐消失。
眸中仿佛萦绕着一层雾气，他好像看不清楚前面的陆皎皎了，也仿佛再也抓不住她了。
他虚握拳头，垂下眼眸盯着自己手心，面上的表情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
“晏礼……”
丰妍咬着唇，她伸出一只手搭在季晏礼的手上，紧紧握住，小声道：“你已经开始关心皎皎了吗？”
她仰起脸，看着面前的季晏礼，想要看透他漆黑如墨的眼眸里面含着什么情绪，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只是有一点，她心里明白。
季晏礼，不再像之前那样爱她了。
丰妍手上逐渐用力，与季晏礼十指相扣，温声软语，“晏礼，你不再喜欢我了吗？”
猛地，季晏礼浑身一颤，他转头看着面前的丰妍。
突然脑中清醒，他应该永远爱他的妍妍。
他不是从小就想将妍妍娶回家吗？
“我永远爱你，我会娶你。”季晏礼看着十指紧扣的手掌，大拇指轻轻摩挲着丰妍光滑白皙的手背，好似在安抚。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心已经随着陆皎皎的转身，再也不得安宁了。
陆皎皎绷直着后背，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可怜。
她耻笑自己的自以为是。
当初就是自以为季晏礼会爱她，才一直倒贴他，惹得许多人嘲讽。
现在还是没有一点儿长进，仍然自以为季晏礼会有那么一丝的喜欢。
步子迈得越来越大，走到客厅，就看到餐桌上已经摆满了菜，大部分都是她爱吃的。
从她进来，张凡新就看到她了，带着盈盈笑意招呼她坐过去。
陆皎皎抹了一把脸，重新堆砌起笑容，走到餐桌旁，微微弯腰，“阿姨，我今天就不留下吃饭了，家里有急事，我要回去一趟。”
话音刚落，腿就被抱住了，是姚姚。
她蹲下身，将姚姚抱在怀中，小声低哄，“今天就不陪姚姚吃饭啦，下次我再带姚姚出去玩好不好？”
“好吧。”
季书姚并没有哭闹着让陆皎皎陪她，她看得出陆皎皎很伤心，她不想要妈妈伤心。
她的小手搭在陆皎皎肩膀上，伸出一根手指，“说话算话哦。”
陆皎皎轻笑着，勾住她的小拇指。
“皎皎，真的不留下吗？”张凡新看着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陆皎皎硬挤出的微笑，挽留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不了，下次我再来看您和奶奶。”
陆皎皎微笑点头，转身，快步离开了这里。
坐进车内，她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打火启动，驶出了季家。
半路上，总觉得自己头昏脑涨，她将车停在路边，打算下车缓解一下心情。
“小姐，要买花吗？”
陆皎皎看着眼前的花店，以及店中熟悉的玫瑰花束，再也忍不住情绪的翻涌。
眼角温热的液体像是决了堤，滴滴滚落下来。
几年前，就在这家花店，季晏礼给她买了唯一一束花。
是玫瑰花束。
也是她为什么这么喜欢玫瑰的原因。
陆皎皎看着窗外花店，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生意惨淡，当初季晏礼也是看到花店不景气，才随手给她买了一大束花。
那天，是她的生日。
不论出于什么目的，她都很喜欢季晏礼送的花。
甚至舍不得那些花谢掉，费尽心思将花朵做成干花保存到现在。
打开车门，花香丝丝缕缕沁入鼻息，陆皎皎深吸一口气，迈进了花店。
“小姐，需要买什么花？是送朋友还是送爱人？”
这是个年轻的小姑娘，看着也就十四五岁。
之前，卖花的应该是她的妈妈吧。
“送朋友。”陆皎皎微笑回话，在花店里面看过一片花，这才注意到角落里一小束淡紫色的花静静立在墙边，像是等待有缘人将它买走。
“这是什么花？”陆皎皎没见过这种花。
小姑娘上前，抱起那小束花，笑着介绍，“这是银莲花，不过不适合送朋友哦。”
陆皎皎深深被这花吸引着，不禁问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这束花的意思是，逐渐消失的爱意。”
——逐渐消失的爱意。
她点点头，“把这束花包起来吧，再给我包一束那种。”
陆皎皎指着旁边的向日葵。
小姑娘动作利落，很快就将两束花修剪好，包装好，递到陆皎皎手中。
“小姐，要不要来一束玫瑰花？”
在陆皎皎转身时，她看到小姑娘抱着曾经一模一样的花向自己推荐，心中苦涩的回忆慢慢涌上来。
她注视着小姑娘眼中的光，点头：“给我包一束吧。”
“好嘞。”
抱着三束花，陆皎皎上车。
很快，她就回到了家中。
在门口，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洛羽，此刻正安静地闭着眼睛享受着傍晚的微风。
陆皎皎皱眉，下车，“你这身体状况，可不适合吹冷风啊。”
她向前两步，将手中三束花放到洛羽怀中，就要推他进去。
“陆医生，我在下面都要发霉了，好多天都没见过天空了。”洛羽看着怀中花束，轻笑道：“你很喜欢花吗？”
“不是很喜欢。”陆皎皎淡淡回答，手上用力，却怎么也推不动轮椅，知道他这是锁住了轮椅，她轻拍着他的肩膀，“开锁，推你进去。”
洛羽挑眉，手上一动，轮椅锁被打开。
“待会儿，我下去给你检查身体，再过半个月，你就可以开始手术了。”
陆皎皎将他推进地下医院，交给护士，抱走他怀里花束。
“这还有一束呢？”洛羽看着腿上的向日葵，提醒道。
“送你的，早日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