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得对。”苗父说这话时, 心里有点憋屈。
难怪妻子会一反常态将人留在家里住,他一开始还以为妻子转了性子,原来是被人捏住了把柄。不过, 女儿这事办得差,那边已经跟陈秋满和离, 这时候就该住在家里。急吼吼的把这真相翻出来, 回头在家里也留不住……图什么呀?
楚云梨不图什么, 就为了图给苗家人添堵。
苗康心里很不愿意,但是岳父一脸严肃, 他不敢反驳父亲:“是!只是方才周兰在冬雨走后很快就跑了,我怀疑她已经不在家。若是找不到人,这药也没法灌。”
赵老爷冷笑一声:“一天找不到周兰,那个孩子还活着一天,我女儿就不会回来。大不了,我们家孩子生下之后送给别人, 就当我女儿没生过,回头再寻良人。”
说着, 拂袖而去。
苗父见状, 急忙追出去安抚, 连声保证自己一定会找到周兰落掉那个孩子, 赵老爷的面色才好转了几分。
冬雨暂时是不会回来了。
苗父重新回到院子里,将门关上之后, 脸上阴云密布。
“跪下!”
苗康不敢犟, 扑通一声就跪下了。aosu.org 流星小说网
“爹, 儿子不是故意要和周兰来往的,只是在一次酒醉之后和她有了关系,然后就有了那个孩子, 我知道孩子的存在时,孩子都已经能动了……那是儿子的亲生血脉,儿子哪里舍得剥夺他到这个世上来的机会?所以事情就变成这样……爹,别生儿子的气!儿子已经是快要做爹的人,也有了自己的想法,您能不能尊重一下儿子的决定?”
苗父一脸恨铁不成钢:“你再想要纳妾,也不要这么急。冬雨那边一生气,万一真的回家改嫁,我们不光得不到赵家的助力,还会得一个仇人!做生意和气生财,有人专门针对你,生意还怎么做?”
“爹说得是。”苗康满口赞同,但是却并不打算改。
父子俩沉默对峙着,苗父脸色越来越难看。孔氏不敢劝自家男人,但是也不赞同落掉周兰肚子里孩子,于是转而看向庶女:“我让你搬走。”
楚云梨将热好的菜放在苗父面前:“爹,今天我在酒楼吃饭,感觉这两道菜味道特别好,所以特意给您带了回来。您尝尝!”
苗父没好气地瞅她一眼:“你就不该把事情戳穿。现在来道歉,晚了!”
言下之意,女儿会送上饭菜是因为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以此来讨好他。
楚云梨也懒得解释:“夫人容不下我,我还是搬回去住吧。反正,在这个家里我是多余的,有我在,你们都一肚子的火气。我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讨人嫌!”
她说着,立刻回房收拾了一个小包袱,这些都是她新买的东西。
苗父看着女儿离开,心里不是滋味。
凭良心说,妻子真的不是个讲道理的人。做事有点拎不清,就比如周兰这件事,不说周家兄妹是个什么人品,如今自家需要和赵家交好,这个关头上就不能让儿子有其他的女人。妻子可倒好,发现儿子让外头的女人有了身孕之后,没想着赶紧把事情擦干净,反而还想护着那个孩子。
这哪里是结亲,分明是奔着结仇去的!
“在家里住下吧。”苗父想要给妻子一个教训,教她一个乖。
楚云梨知道苗父为何会有这种决定,就是不想看孔氏太得意,留下她是为了让孔氏低头认错。
苗父对女儿根本就没有丝毫感情。
“那我还住两天。”楚云梨转身就将包袱放回了屋中。
家里的气氛很不好,楚云梨就像是不知道一般,每天该吃吃,该睡睡,得了空就出去走走。
另一边,冬雨心情不好。家里的爹娘已经说了,在周兰的孩子没了后她才能回到苗家。
冬雨一直认为他们夫妻感情不错,苗康为了挽留她应该什么都愿意做才对。结果,两天过去了,周兰落胎之事一点消息都没有。她很难不怀疑苗康那番酒醉之后才让周兰有孕,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这个孩子的事。
苗康想要护着孩子,对周兰肯定有几分感情。而这恰恰是冬雨不能容忍的。她越想越烦,干脆出门转悠。
就是这么巧,楚云梨又在外头的茶楼碰上了她。
冬雨想要打听一下家里的事,之前问双亲,双亲都不肯告诉她实话,遮遮掩掩的,问多了就说让她好生安胎,其他的事情不要操心。
可她哪里能做到不闻不问?
“大姐,那天的事情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的马车,可能我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会出事。”
楚云梨还没有买下自己马车,那天的车夫是她在外头找的,刚好她不想换人,也想让车夫吃顿好的,所以才在自己进酒楼吃饭时没让人离开。
“举手之劳而已,弟妹不必客气。”
冬雨从来就没有将大姑姐看在眼里,刚才说谢不过是挑起话头罢了,瞅着接上了话,她再不隐瞒自己的想法,开门见山的问:“家里最近可好?”
“不太好!”楚云梨实话实说,“爹很生气,夫人也不高兴爹非要落胎之事,至于一弟,他最近都不爱回家。说是在外头找周兰,但到底做了什么,我不知道。”
冬雨脸色铁青,她一直以为,婆婆对自己还算尊重,往日里婆媳之间相处虽然没有多亲近,但也绝对没有吵过嘴。
没想到,婆婆居然会力挺周兰。
“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楚云梨强调,“我今天出门没有遇上你。”
冬雨脸色难看,没有了寒暄了心思,很快起身离开。
苗康这两天日子很不好过,父亲非要让他落掉周兰肚子里的孩子,他自己舍不得,但很不巧,他已经打听到了周兰的落脚地,并且,这件事情还让父亲给知道了。
苗父找到了儿子,直奔周家兄妹所在的亲戚家中。
好在他们在路口打听兄妹俩的时候,刚好让周林得知,等到苗家父子找上门,院子里已经没有了兄妹俩的身影。
往回走时,苗康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的内衫已经湿透,他心里对苗惠儿的怨气又多了一层。
苗惠儿不让他好过,既做了初一,也别怪他做十五。
陈秋满带着一个孩子根本就找不到活计。
当下的东家请人做事,都喜欢请知根知底的,或者是让手底下的伙计介绍熟人。陈秋满一个乡下人贸然跑到城里找活,身边还带着个孩子,找得到才怪。
他手头没有多少银子,很快就沦为了乞丐,跑到那些酒楼的后厨捡潲水吃。
苗康很容易就把人给找到了,如是吩咐了一番。
于是,第一天早上楚云梨起来,就听说陈秋满又跪在了门口,说是非要求得她的原谅才肯起来。
楚云梨还没洗漱,也不管门口的动静,自顾自去打水。她水还没装好,苗康已经从屋中出来。
“大姐,你就原谅姐夫嘛。千年修得同船渡,不知道修了几辈子才能做夫妻,就这么分开,也太可惜了。”
“正是因为男人有这种想法,所以就敢不尊重妻子。”楚云梨面色淡淡,“我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陈秋满可以不对我好,可以为了爹娘不顾我的死活,也可以赚到银子自己花不管媳妇孩子,但是他在外头跟寡妇来往,我绝对容忍不了,丢不起那人。还有,寡妇本身不检点,愿意和她来往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万一其中一个染上了脏病,再让他给带了回来……我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染脏病而亡,忒不体面。”
苗康哑然:“若你不原谅,他就一直赖在门口,这对咱们家的名声可不好。”
楚云梨似笑非笑:“放心,我有法子!”她洗完了脸后,将本来应该倒在院子角落水沟里的洗脸水端着,打开门后,直接撂到了陈秋满的脸上。
因为她倒水时用力过猛,手里的盆子飞出,木盆还盖到了陈秋满头上。
最近的天越来越凉,早上寒气逼人,没到忍受不了的地步,但是,大早上被淋成了落汤鸡,冷风一吹,真的是凉到了骨头缝里。陈秋满擦着脸上的水,心中怒火冲天,身子却止不住的颤抖。
“惠儿,只要你能原谅我,就是把我砍死在这里,我也绝不还手。”
一个男人做到这种地步,也只有是爱妻如命这一个解释。路过的人不知内情,纷纷夸赞他情深。
楚云梨还发现,今天的闲人特别多。以前路人看热闹,都是来了走,走了来。今儿不一样,那些人站着就不走了,并且人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全都在说苗惠儿不对,男儿膝下有黄金,可以跪天地,可以跪父母,但不能对着妻子下跪。夫妻之间再怎么吵闹,都不应该把男人逼成这样。
“你想让我重新和你过?”
陈秋满忙不迭点头。
楚云梨似笑非笑:“你重新准备聘礼上门提亲,总要让我看见你的心意才行!”
陈秋满愣了下,脱口问道:“你愿意继续和我过?”
“不愿意不行啊,你往这一跪,所有人都说是我的错,我要是不和你和好,那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楚云梨摆摆手,“去准备吧!现在我手头有几百两银子,你的聘礼也要拿得出手才行。”
陈秋满大喜。
即便是把陈家的院子和田地全部卖掉,只要能够凑出让苗惠儿满意的聘礼,他重新把人娶回来,还怕一家子没有好日子过?
他起身,临走前看了看孩子,为难地道:“要不你带一下来福?”
楚云梨嗤笑:“还没和好呢,你在做什么梦?回头你重新送上聘礼,我答应了婚事之后你再选个好日子,我重新穿上嫁衣,再次嫁给你!当年的婚事办得简单,是我心头一大遗憾,如果你愿意风光大办弥补我的遗憾,那我就原谅你。”
陈秋满咬了咬牙,干了!
他很快消失在门口,苗康皱了皱眉,据他观察,苗惠儿在家里住得乐不思蜀,根本就没想过要与已经做了乞丐的陈秋满和好,如果她有这种想法,不可能不打听陈秋满的近况,而陈秋满的行踪并不是什么秘密,苗惠儿知道后,怎么都该私底下接济一下!但是,苗惠儿从头到尾都没有管父子两人的死活,那么她应该是不想回陈家才对。
难道他想错了?
让陈秋满跑回来求苗惠儿原谅,刚好对了她胃口?
苗康气得暗自运气:“大姐,你可要想好……”
楚云梨关上院子门,看向苗父:“爹,我再次嫁人,你是不是该给我准备一份嫁妆?”
苗父:“……”
“你都已经嫁了一回,还要嫁几次?我最近忙得很,没空管你这些闲事!”
果然,他根本就没盼过女儿好。
楚云梨强调:“我不缺银子,只是想让你帮我准备,好让外人知道我也是有父亲准备嫁妆的姑娘,不是家里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
苗父不愿意在女儿身上多花银子,是知道花了银子之后妻子一定会不高兴。但如果女儿愿意给银子帮他做面子,他还是很乐意帮忙的。
“你要准备多少银子的嫁妆?”
楚云梨掏出了自己的两张百两银票。
恰在此时,孔氏从屋子里出来,刚好看到两张银票,顿时眼睛都瞪大了。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银票?”
楚云梨像是被她的目光吓着了一般,急忙将银票收回。
这番动作落在孔氏眼中,就是苗惠儿心虚,她伸手就去夺。
“银票给我。”
楚云梨当然不给,往后退了好几步,避开了她的拉扯。
一百两银子对于苗父来说也不是小数目,更何况,孔氏根本就不愿意让苗惠儿占家里的便宜,即便是拿到一个铜板她都不高兴,更何况还是这样大的一笔钱财。
孔氏追了两圈,没能抓到人,自己还累得气喘吁吁,怒火上头冲着苗父大吼:“你当初怎么跟我说的?明明都已经承诺过不再给她银子,说话跟放屁一样,居然背着我给了一百两!姓苗的,你别再试探我的底线,之前苗惠儿跑到各个酒楼里打牙祭,那些银子肯定也是你给的……家里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我自己做错了事,所以没找你算账,但是你居然一下子给出这么多的银子,当我是死人吗?”
苗父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整个人都是懵的。
“那银子不是我给的。”
孔氏哪里会信?
苗惠儿这些年在乡下,赚到的银子刚好够糊口,说难听点,病都不敢生大的。这样的情形下,她却拿出了百多两的银票,不是男人给的,那只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天上怎么会掉银票?
“姓苗的,拿我当傻子,你装什么呢?”孔氏越来越生气,这份怒气还压过了她想要护着周兰孩子的心思,不管不顾冲上前去,一把揪住苗父的衣领,伸出尖利的指甲就往他脸上挠。
苗父极力想躲,却根本躲不开,脸上还是挨了好几下,他怒气上头,狠狠一推。
普通男女之间的力气悬殊挺大,真要是打起来,女人一定是输的那个。苗父吃痛,又害怕脸上受伤见不得人,推人时用了很大力气。
孔氏吃不住力,整个人噔噔噔后退几步,然后狠狠砸在了地上。她摔得半边身子都麻了,再看面前的男人,心里只觉失望透顶。她声音凄厉,眼神怨毒:“当初你说过要好好照顾我,所以我这些年来尽心尽力帮你,所有的嫁妆银子都拿出来了……你怎么对得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