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夫人要提前迎沈氏进府,祝锦纭就加速分离了个人财产和侯府财产。
并且她为侯府经营的生意,也在借着去外面治腿的时间里迅速收回。
中午,祝锦纭回府,却见谢鹤安罕见的在漪绿堂等她。
无事不登三宝殿。
祝锦纭坐在轮椅上,被兰香推进屋子,开门见山道,“侯爷找我有事?”
谢鹤安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目光落在她的腿上,“早上子妍来给你请安,你没在?”
“嗯,我在外面看腿,这倒是不巧了,不知妹妹找我什么事?可是贺家又欺负她了?”
说话间,她叫兰香下去煎药。
看到兰香手里拿的一大包药,谢鹤安眼里的猜疑少了两分,目光从她腿上收回,道,“你总是这么出去看诊也不方便,我待会儿给你常去的医馆下个帖子,请大夫来后宅为你针灸治疗。”
谢鹤安是功利之人,祝锦纭有用时,他自然不吝啬给她随意行动的权利。
眼下祝锦纭嫁妆银子见底,生的孩子也养大了,利用价值不复当初,只有将她困在后宅里,谢鹤安才放心。
祝锦纭听着他为她好的语气,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道,“侯爷有心了,侯爷今日公务不忙?”
谢鹤安没有实权,祝锦纭为他花钱买了一个提点刑狱公事的闲职挂在中央,作为过渡。
倘若他在这闲职上认真干事,圣上必定会看到他的才能,时日一久,也就用他了。
但他并未理会祝锦纭的苦心,反而看不上这样的闲职,整日与他的门客关起门来谈抱负,谈理想,私下里养起了府兵,积蓄资本。
听她像往常一样关心他在朝中的事,谢鹤安弯腰握着她的手,笑道,“我还以为夫人气我毁约纳妾,再不理我了。”
说完,他解释道,“沈苏荷与我自幼青梅竹马,又跟我原先有婚事在身,她为了我终身未嫁,我怎好放任她不管?若真这样,那我也也太不负责了些,夫人能理解我,也不枉费你我夫妻十二载的情谊。”
“你放心,她进门后只是妾,绝不会撼动你半分地位。”
祝锦纭拿开他的手,道,“侯爷心意已决,我不会阻拦,但有句话,要跟侯爷说明白。”
谢鹤安看着她神色如常的脸,忽然不是很想听这句话。
但他不是个喜欢拖着问题不解决的人,故而也没再去握她的手,直起身子俯视她,道,“夫人请讲。”
祝锦纭道,“我与侯爷的夫妻缘分,因侯爷的誓约而起,如今侯爷违誓,这夫妻缘分也就到头了。”
谢鹤安双眸微眯,“夫人什么意思?要为了这事跟我和离?”
祝锦纭毫不避让的直视他,“我也想问侯爷什么意思,既以誓言娶我入府,又为何要违誓?”
随着她话音一落,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谢鹤安微微皱眉,改口道,“明日沈氏进府,夫人记得出席主婚才是。”
说罢,他指着桌上托盘里放的沉香褐色绸缎绣白色昙花的衣服,道,“这是她专门为你做的礼服,她无心破坏你我夫妻情谊,自觉答应我进府对不起你,所以想用这礼服给你赔罪,明日她来给你请安行礼,你就穿这身衣服吧。”
祝锦纭看了眼,道,“昙花虽好,但只开一夜,次日便凋零,有指人老珠黄,衰败之意,侯爷纳妾是喜事,我身为侯府主母,却穿这样的衣服见她,叫人看了容易误会我刻薄小心眼,对我名声不好不说,在喜事上穿这样的衣服也显得晦气。”
谢鹤安道,“是我告诉她你喜欢昙花,她才绣的,这昙花栩栩如生,她眼睛都要熬坏了才绣好,你不穿,不是浪费了她的心意?”
祝锦纭给他台阶他不顺着下,反而隐隐相逼,便道,“侯爷今晚若留在漪绿堂过夜,明日我就穿这衣服。”
谢鹤安从没和祝锦纭红过脸,刚才质问她和离已经有些越线,临时改口提起衣服,也是有意缓和两人的气氛。
闻言,应道,“好,我晚上再过来。”
祝锦纭坐着没动,“我腿脚不便,就不送侯爷了。”
谢鹤安点头,迈步出去。
他走后,兰香拿着煎好的补气血药进来,“夫人,这衣服我拿去扔了吧。”
祝锦纭道,“有人搭好了戏台子要给我唱戏,这衣服扔了,戏还怎么唱?今夜侯爷在漪绿堂过夜,屋里不用人伺候。”
兰香笑道,“是。”
祝锦纭喝完药,叫来屋里的绣娘,让她把衣服带下去改一改。
随后问今天看院子的两个婆子,谢子妍来找她什么事?
婆子们道,“姑奶奶先去了一趟老夫人那,随后就来这给您请安了,也没说什么事,只是那脸色瞧着不大高兴,当时她还以为您在屋里,故意不见她,要强闯院子,奴婢把她拦住后,她直接走了。
没多久,侯爷就来了,问屋里的人您去哪儿了,屋里的人只说您去外面看诊了,然后侯爷就没问了,在屋里等您。
今天看屋子的丫鬟是忍冬和化橘两位姑娘。”
祝锦纭点头,赏了她们各一贯钱,让她们退下。
张嬷嬷刚来回完事,闻言,道,“听说贺家嫌姑奶奶怀的是女孩儿,让她把胎打掉了,恰好老夫人病了,姑奶奶借机回来侍疾,打算在娘家待上一阵子。”
“上午宝珠悄悄来说,老夫人和姑奶奶商议,打算用辛少爷和云瑶小姐这对软肋来辖制您,云瑶小姐去给老夫人请安时,姑奶奶还送了她一个绞丝金钏。”
谢云瑶跟着祝锦纭长大,见过的好东西数不胜数,还不至于被一个绞丝金钏收买了。
倒是谢老夫人和谢子妍,竟打算用她的儿女来挟持她。
真是作死。
“张嬷嬷,你亲自去老夫人那传个话,就说,明日主持完沈氏进府的事后,我去桂兰居给她请安。另外从我匣子里拿二两银子,赏给宝珠,告诉她,她做的很好。”
“是。”
张嬷嬷应声,取了钱退下。
常氏是谢老夫人身边伺候的老人了,谢老夫人却为了自保,说打杀就打杀。
紧跟着,常家就被侯爷抄了。
桂兰居里的下人们眼睛不瞎,亲眼见着主子杀仆人的事发生,哪还敢为谢老夫人效力?
桂兰居里不说十成,起码有八成人在寻出路往别的院子伺候。
宝珠很聪明,坚信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祝锦纭被谢老夫人夺了管家权,她也毅然决然选择了投靠祝锦纭,作为漪绿堂在桂兰居的眼线,寻求祝锦纭的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