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沈司远将沈俊卿脸上的神色看得相当清楚。
他的脸色当即僵硬,带了三分震惊,三分无措,还有四分的慌张。
白梨是享受了遗孀的所有待遇的,而且还破格给了她工作,虽然上次因为陷害舒悦被开除了,但是并没有断了她的津贴和福利。
她先前那个孩子已经掉了,一个守寡的遗孀,肚子里头却突然再怀上一个孩子——
这无疑是丑闻。
不仅是给她自已抹黑,给沈俊卿抹黑,还给部队抹黑!
这要是被上报了,要么是白梨忍气吞声打掉孩子,要么就是她身败名裂被赶出军区——
“俊卿,你给我一条活路吧,你若是不认这个孩子,我就只能去外面那条大桥直接跳下去了,也好过被前夫所指——”
白梨见沈俊卿脸色僵住了,本来就泪花朦胧的双眸更是涌出了豆大的泪珠了,楚楚可怜地看着沈俊卿。
沈俊卿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了。
顶着沈司远那冷厉的目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既丢脸又羞愤,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他本来是煞费苦心地想要在沈司远跟前留下一个好印象的,还搭上了七百块钱给舒悦,厚着脸皮一次次请舒悦跟自已做戏。
本来以为这事儿是天衣无缝的,却不想后院起火,这白梨一下就将自已给捅出来了!
“孩子,是你的吗?”
沈司远可没有时间看他们两个郎情妾意,你拉我扯的戏码。
他也不是喜欢管闲事的人。
他找沈俊卿过来,并不是要帮白梨讨名分,他纯粹的,只是想要断了舒悦的后路而已。
“是我的。”
沈俊卿脸上挂不住,但是沈司远往那儿一坐,只神色淡漠地问他一句,他都觉得会有一种军令如山的压迫感,哪怕再丢人,也只能咬着牙承认了。
“你一个有妇之夫,跟战友的遗孀勾勾搭搭,还怀上孩子?你知道这事儿捅出去,要怎么处理吗?”
沈司远冷笑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
他这么说,就是要诈沈俊卿的话。
毕竟白梨说的话,他也不能全信。
果不其然,沈俊卿是一点防备都没有,他打拼了这么久,才有今天的位置,可不能因为作风不正,将这些年的辛苦都化为乌有啊。
“我跟舒悦已经离婚了,白梨怀孕了,我也愿意负责,我明天就打结婚申请。”
沈俊卿当即沉声说道。
之前,他跟舒悦在沈司远跟前扮演恩爱夫妻,是为了前途,现在,他说出自已跟舒悦已经离婚的事情,也是为了他的前途,不过是两相其害取其轻。
“你跟舒悦离婚了?”沈司远再次发出了一声冷笑,目光冷冷地落在沈俊卿的脸上,一字一顿道,“那你们在我面前装什么恩爱夫妻?”
沈俊卿也不想这事儿会弄成这样的。
他本来是想要在沈司远跟前刷点好感度的,以为这事儿肯定能够一直瞒下去的,谁知道现在是弄巧成拙了。
“我,我怕家里人接受不了我跟她离婚的事情,特别是我爷爷,所以不敢让你知道——”
沈俊卿羞愧地低下头来,声音闷闷地说道。
沈司远没有再出声,不过目光仍然沉静又犀利地落在沈俊卿的脸上,眼底的讥讽更是毫不遮掩。
沈俊卿被他这目光看得浑身都不自在,不过又不敢吱声,只能偷着头皮站在原地。
沈司远就用这种讥讽的目光静静看了沈俊卿许久,这才不紧不慢地敛回了。
就在沈俊卿心里头以为这事儿算过去的时候,沈司远却神色冷淡道:“打个电话回去。”
“什么?”沈俊卿有些反应不过来,抬起眼有些狐疑地看向了沈司远。
沈司远的目光这才不咸不淡地落在了白梨的脸上,道:“人家既然已经求到我这个长辈跟前来,我也得拿出长辈的样子,你不是要打结婚申请吗?现在打电话回去,让家里准备婚礼。”
“这——”沈俊卿还是有些不情愿的,虽说白梨肚子里头已经怀上孩子了,进门的难度肯定小了。
不过他就是有些抗拒。
这个时候,白梨也看出来沈俊卿的犹豫。
她既然偷偷怀上这个孩子,而且拿出了破釜沉舟的勇气捅到沈司远跟前来,那就是做足了准备的。
今儿不管如何,她都一定要逼着沈俊卿光明正大将她迎回沈家去,给她自已争一个名分来。
“俊卿,我是不是让你难做了?如果你觉得难做,那——那就算了,我回去悄悄将孩子处理掉吧,我也知道,以我现在的身份,你家里人肯定是不会同意让我进门的——”
白梨的眼泪就像是不要钱似的,一串一串地往下掉,透过迷蒙的水雾,白梨的眸光中满是哀伤,低声道:“我没有关系的,反正我都已经是残花败柳了,哪怕我一死了之,我也不想拖累你——”
沈俊卿本来是有些犹豫的,但是看到白梨这样子,心里头顿时又觉得万分愧疚起来。
沈司远将这两人的互动都看在了眼里,心里头顿时就明白舒悦为什么会跟沈俊卿离婚了。
这个女人,可不是好相与的。
她玩儿沈俊卿,不就跟玩狗一样吗?
不过,这是沈俊卿自已招惹的,那他就得好好受着了。
这两人,必须结婚,而且还要结得声势浩大,轰轰烈烈的。
“怎么?你不敢说?那我替你说。”沈司远冷笑了一声,这才稍微动了动,伸出手,将桌面上的电话机拿了过来,然后开始拔下号码。
看到沈司远这个动作,沈俊卿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了。
果不其然,那头很快就接通了。
沈司远目光冷凝:“你来说,还是我来说?”
沈俊卿哪敢再劳烦沈司远?
白梨这一番先斩后奏,已经让他在沈司远跟前丢尽脸面了。
“我自已来。”沈俊卿急忙接过来话筒,那头传来了老爷子熟悉的嗓音,“是俊卿吗?”
“爷爷,是我。”
沈俊卿一张脸如丧考妣一般,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咬了咬牙,道:“我打电话来给你,是要说两件事。第一,我跟舒悦其实已经在三个月前离婚了。第二,我已经准备结婚了,明天一早打离婚申请,她肚子里头怀了我的孩子,不能等了,请你跟家里商量一下,给我准备一个简短的婚礼。”